“并非贤王所想,贤王治兵严谨,怜悯百姓,名声在民间一直威望很高,自从你驻守左厢之后,就再也没有我军扰边的情况,所以大昱军民都很爱戴你。他们都只当你是为了救父,方以己身换回家父。试想,你身居大将军之职,又屡获战功,前途无量。大昱人杰地灵,突厥是塞北寒地,你根本没有投降的理由啊。大昱皇帝可能也是念及于此,情知你出于孝心,并没有株连。只是有一个投敌的儿子,也不好再启用令尊,令尊也就势托病在家,颐养天年。”
哥舒伐没敢说的是,她父回去后为了给她报仇,不得歇息的寻找证据,却终斗不过蔡廉皋,郁郁寡欢,加之因思念她而忧郁成疾,几乎病死。
“唉!终是归降之人,难怪他们待我如此不敬。”想起贺鲁与她说话的口气,不由有些伤感。
处木昆屋利啜听闻此言,腾的站起,“贤王光明磊落,又何惧他人之言!”
鼠尼施处半啜也接着道:“贤王可是说那送你回来的沙钵罗叶护,贤王有所不知,阿史那贺鲁是妒嫉你的才华。论武功,这整个西突厥没有人能打过他,而你却能与他战得平手。论诗书,他自持才华无双,却不及你的万一。论兵法战略,他更不是你的对手,你是处处皆胜于他,而他唯有骑射能略胜一筹,常年在马背上奔驰,与你们汉人不同,所以这点小胜也不算他胜。”
“是呀,贤王你才到这里便封了个左贤王,可汗又宠爱于你,你领着我们征战沙场竟无一次败绩,周围的苏毗、东突厥、歌逻禄、处月以及周边诸部,对你都是闻风丧胆,阿史那贺鲁不过是在担心你的功劳太过,威胁到他将来继承汗位。所以便处处与你作对,他们整个五弩失毕部也总是与我们五咄陆部作对。”
“就是,以前有贤王在,他们不敢怎样,贤王不在以后,他们变本加厉的欺负我们。这回好了,贤王你又回来了,终于可以为我们撑腰了。”
几大啜你一言,我一语地控诉着阿史那贺鲁统领的五弩失毕部。
“对!以贤王的英名,很快便会继承汗位,到时贤王领着我们打过时罗曼,踏平大昱,让我们坐拥中原,让那些汉人尝尝我们铁蹄的滋味。”五大啜中的胡禄居阙啜激动地道。
听到最后这句话,卫子君有些不是滋味。
“只是,我被大昱人所救,在大昱这半年,身受大昱人恩惠,又怎能去祸害大昱百姓,我只希望两国交好,百姓安乐,不要再打来杀去。”
“那贤王就忘了我们可汗的恩惠吗?可汗代你情同手足,贤王可知你这一死,可汗有多伤心吗?当他知悉消息,当场晕厥,他不吃不喝,心力交瘁,思念成疾,五脏内焚,恐怕…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看来这胡禄居阙啜还是个直脾气。说话也全不顾别人感受。
思念成疾?五脏内焚?卫子君疑惑地望向哥舒伐。却见他垂了头,神情悲戚。
“贤王,胡禄居阙啜的话没错,思念成疾,也是悔恨成疾。”望着卫子君疑惑的目光,哥舒伐解释道:“可汗当时答应楚王出兵大昱,你就反对,说大昱内地粮草充沛,四处皆兵,我军长途跋涉,且军需不足,入之,犹入狼腹,况且我军奋战,那楚王不守信当如何?当时可汗不听你劝,执意出兵。果然,楚王失算,见形势不妙,并未与你在鹿领山会合,却率军逃向苏毗,至你全军覆没。为此可汗悔恨交加,加之思念成疾,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终酿成大疾,体内衰竭,贤王不在这些时日,可汗一直在缠绵病榻,拖得…听御医言,恐怕一年半载…唉…”
卫子君闻言,心中百味陈杂,思念一个人真的可以致此吗?难怪他形容憔悴,威武尽失,见了她哭得全没仪态,这一切竟全拜她所赐,心中不免多了一丝感动,毕竟,他救她在先,思她在后,又有什么过错是不可赦免的呢?唉…
“贤王,这段时间,您就多陪陪可汗吧,你也知道他那毛病,没有你陪着…睡…就不能睡觉,这半年他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啊。”哥舒伐嗫嚅着说出这番话,一张方脸膛已是红的不像话。
啊!?卫子君差点惊掉了下巴。她陪着他睡觉!?开什么玩笑!便是真有这种事也不会让下边人都知道啊!不会是真的吧!想起贺鲁那不屑的话:突厥一男宠!不可能!她当真被宠了,又怎会是个“男”宠,从她的身份未被揭穿来看,那些只是传言罢了。
稳了心神,卫子君正正声色,问道:“传言从何而来?都何人知晓?”
“什么…传言?”哥舒伐迟钝地问。
“呃?…睡…觉…”卫子君极不好意思地吭哧出这两个字,一张玉脸忍不住泛红。
围住她的几个男人见状,都是呆了一瞬,何曾见过他们叱咤风云的左贤王露出这等娇羞姿态,这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诶?不对,怎么这样形容他们敬爱的贤王,真是罪过、罪过。
“这…”哥舒伐不知怎么回答,“这并非传言,可汗是要有贤王在身边才能睡呀。”
“胡说!以后不准再有这等传言!这…会影响可汗的声望。”卫子君气道。她何尝不怕自己也背了个黑锅。
似是终于明白卫子君的意思,哥舒伐释然道:“贤王不必忧心,属下们都知道可汗对贤王,犹如对自己的儿子一般疼爱,所以并无他想。属下也都知道贤王的为人,都不曾怀疑过贤王,至于有些不好的传言,那只是右厢传的,在我们左厢,是少有这样传言的。”
“不信就对了,告诉你们,没有那回事。”卫子君急切地表明着自己的立场。
几个属下不由嘀咕,这什么都忘记了,又怎么记得这事儿有没有的?就算是有,他也依然是他们敬爱的左贤王,不会有什么改变的,他又何必急着扯清。不过他们左贤王,虽然驰骋沙场勇猛无比,但退下战场这般文弱的模样,好似还真需要个伟岸男子来疼才好。
见这几人鬼祟的模样,卫子君一阵气恼,不悦地想站起身,正要挥退这些人,却见阿史那欲谷跑了进来,口中嚷道:“风…你怎么又跑了,不知道你不在我睡不着吗?快点回来陪我睡觉啊!”
卫子君闻言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心中哀叫一声,无奈地手抚额头,她算是扯不清了。
周围的将士斜眼偷看她的表情,差点嗤嗤出声。憋红着一张脸,都躬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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