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的吕夫人和澄明侯夫人都是面皮紫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绮罗也知见好就收的道理。因款款上前,含泪施礼道:“我只因为立志守节,所以生怕出变故,有些杯弓蛇影了。还请太太和侯爷夫人原谅我刚才的无礼造次。”
“罢了,大姑娘也是心系萧将军。”澄明侯夫人这一句话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得,偏偏面上还不得不挤出一点笑容,这高难度的表演可真是难为坏了一直高高在上的侯爷夫人,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瘪啊。
吕夫人的心里也在滴血,如果不是这一年多来已经让顾绮罗虐了几次,锻炼出了些定力,她这会儿只怕已经昏过去了。因正要勉强说几句体面话,忽然就听大门外“轰”的一声,几十个人一通大叫喝彩起来。
吕夫人吓了一跳,险些没坐在地上,与此同时,大门被“咚咚”拍的山响,让院子中的人都是一惊,萧静春便对身旁太监道:“不知是有什么急事,快去开门。”
两个太监忙跑上前,将大门打开,就见外面站着的是太子府的总管,大概是从人群里挤过来的关系,帽子也歪了衣服也乱了,连鞋子都掉了一只。
可他却全然不管不顾,见门开了,便一溜烟冲进来,未等到萧静春面前便跪下了,大声叫道:“娘娘大喜,萧将军没死,他没战死,立了天大的功劳,如今大概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了。”
一句话,石破天惊。萧静春的身子当时就晃了,幸亏旁边顾绮罗扶住,但大姑娘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震惊看着太监,喃喃道:“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是……萧江北没……没战死吗?你说的萧将军……是他吗?”
“是,就是萧将军,二少爷,他没死。”总管知道这位就是未来萧府的二少奶奶,自然不敢怠慢,使劲儿陪着笑容,然后又苦着脸看向萧静春道:“侧妃娘娘,奴才还跪着呢。”
“快起来。”萧静春终于回过神,连忙命他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才维持住仪态,颤声道:“究竟……怎么回事?消息准确吗?你听谁说的?”
“准,当然准了。是边关刚刚八百里送来的急报,恰好太子殿下就在皇上身边,听了信儿就遣人回府通知侧妃娘娘,偏偏娘娘不在,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奴才就抢着过来禀报了。听太子派回来的小喜子说,那奏折禀报的也不十分详尽,只说当日二爷的确是率军去救援深入敌后被围困的大军了,但也因此而遭匈奴铁骑围追堵截,然后他们进了一个叫什么沙漠的。没过几天就从匈奴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把二爷那支队伍全杀了,尸体都在匈奴王庭挂旗示众。而二爷那边也的确遥遥不归,所以边关将士都信以为真,这才写了奏折禀报。谁知那只是匈奴鞑子的疑兵之计,旨在动摇我边关将士的士气,却不料弄巧成拙,将士们哀痛之下,大发神勇,那匈奴单于御驾亲征都被打回去了,匈奴兵大败,然后咱们大夏军队就在狼石山下遇见了二爷的军队,哦对了,说是二爷还杀了匈奴单于最钟爱的二王子。”
“阿北……还活着?他……他还杀了……杀了匈奴单于的二王子?”萧静春怔怔站着,忽然扭头对顾绮罗道:“快,快掐我一下,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顾绮罗正在掐自己的腿,然后疼的一咧嘴,呐呐道:“娘娘,不是做梦,我也不是做梦,是真的,我掐了下自己,挺疼的。”
那总管也忙陪笑道:“嗨!看娘娘说的,这样事情怎么能是做梦呢?千真万确,小喜子还说,皇上龙颜大悦,和太子说这下真要舍出去一个侯爵了,总不能当皇帝的说话不算话。”
当日皇帝曾说过,若萧江北能再立大功,就封他一个侯爵。那时这话虽是有鼓励之意在内,但玩笑成分居多,大功是那么好立的吗?但这也足以说明皇帝对其有多么看重。谁知一语成真,这一次萧江北如果真的凯旋回朝,那可不止是一桩大功了,深入大漠成功解围,杀了单于最宠爱的二王子,要知道那可是相当于大夏太子的人物,很可能就是未来的单于,结果让他宰了,这是多大的功劳?
当下萧静春就和顾绮罗抱头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方想起香姨娘,回头一看,只见她似是魔怔了一般,只在那里喃喃自语,眼珠子都不会动了。萧静春吓了一跳,生怕她受不住刺激出了意外,连忙上前摇晃了一番,总算让香姨娘“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这一下再也没什么说的了,门口围观的百姓已经激动散去,往各处传播这个消息了,而澄明侯夫人铁青着脸离去,那婚书虽然还揣在她怀中,然而也只能回去后就烧毁了,不然若让人知道这件事,澄明侯府非臭名远扬不可。
吕夫人心里呕的要吐血,但也只能强压着,用最高明的演技堆出一脸的巴结笑容,忙着请萧静春和香姨娘进屋,却被两人婉拒,两人都着急回去细问端详,只是和顾绮罗说了几句话后便匆匆离去。
这里顾绮罗也不理会吕夫人,仍然像做梦似得,深一脚浅一脚往后院去,吕夫人自然没有心情留她,实话说,看见她心里都腻歪死了,恨不能一棒子打死,因连场面话都没说一句,便回房生闷气去了。
这里顾绮罗总算回到了房间里,杏花春雨都已经急的团团转了,见她回来,忙都围上前,忽然看见她脖子上的细小伤痕,春雨便惊叫了一声,连忙回屋拿药,这里杏花便忙问情况,为了表现出孤苦无依,今日顾绮罗做这件事没让她们俩跟着。
“杏花,你知道吗?萧江北没死,他还活着,他就要回来了,凯旋回朝,立了天大的功劳,他……真有可能成为大夏历史上最年轻的侯爷了,哈哈哈……”
顾绮罗总算是回过神来,心中激动喜悦无法抑制,拉着杏花迫不及待就把这好消息告诉了她,却吓得杏花面色惨白,颤着手去摸她的额头,一遍焦急叫道:“春雨你快来,姑娘好像被魇住了,开始说胡话了。”
“什么说胡话?我才没有说胡话。”顾绮罗的笑意怎也控制不住,在地上踱着步子,挥着手,如同神经质一般的喃喃念叨:“神转折,死而复生,否极泰来,哈哈哈,这么狗血的情节我还以为只有在小说里才能看见,没想到如今在我身上竟然也发生了,果然艺术是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生活远比电视剧还更狗血,不错,我喜欢,哈哈哈,我喜欢这样的狗血,萧江北还活着,这个家伙还斩了匈奴单于的二王子,那等他回来后,应该大概差不多就可以封侯了吧?嘿嘿,真不错……”
“杏……杏花姐。”春雨这会儿已经出来了,眼含热泪看着独自在那里傻笑自语的顾绮罗,有些害怕的道:“姑娘……姑娘这是怎么了?到底前院发生了什么事?她……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杏花气恨的忘了恐惧,咬牙切齿道:“不知太太和那澄明侯夫人都做了什么,竟把姑娘害成这个样子,看等老爷回来,我拼着被打一顿,也得去讨回这个公道。”
她这样一说,登时春雨也忘了害怕,握拳愤怒道:“没错,姑娘会变成这个样子,一定是和她们有关,上一次二爷战死的消息传来,姑娘就险些落下病根儿,幸亏当时哭出来了,没想到这一回竟然折在她们手里……”
不等说完,忽听杏花道:“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快去找庄姨娘,上次她打听了那大夫的住处,让人去请来。”
春雨一溜烟儿跑出去,这里顾绮罗手舞足蹈的兴奋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渐渐平复了情绪,看向杏花道:“春雨呢?刚刚好像还在,怎么一转眼就没影儿了?让她去厨房给我弄点东西来吃,哎呀,这两天都没怎么吃好饭,这会儿才觉着肚子饿得要造反了。”
“姑娘,您……您到底受了什么气?想哭就哭出来吧。”杏花含泪上前,将怀中的新帕子掏出来,准备给顾绮罗擦泪水,却听自家姑娘纳闷道:“受气?我何曾受过气?哼!太太倒是让我弄了个灰头土脸呢。”
“姑娘,您……您好了。”杏花惊喜地叫,让顾绮罗更是一头雾水:“什么话?我……我坏过吗?”
“您还说呢,刚才您回来,拉着奴婢说二爷活着,马上要凯旋回朝,还说他杀了……”杏花心里松了一大口气,掰着指头数落着,还不等数落完,就听顾绮罗点头道:“是啊,萧江北确实活着啊,立下天大功劳就……”
杏花一咧嘴就哭了:“原来姑娘还在说胡话。”
“谁说胡话了?杏花,不是我批评你,你的接受能力怎能这么匮乏呢?萧江北怎么就不能活?我告诉你……”顾绮罗板起脸,她现在心情很好,非常好,简直是阳光明媚洒落大地,因拉着杏花正要啰嗦一番,就听门外传来“咚咚咚”的跑步声,接着顾兰绡一头闯进来,看见她便扑上前哭道:“大姐姐,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心里苦,可你得撑住啊,您若失心疯了,太太还能放过你吗?老太太怎么办?大姐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