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江南这才放下心来,呵呵笑道:“是我的错儿,我这不也是关心则乱吗?好了,老爷子大概等急了,快进去吧。”说完在萧江北肩头使劲儿拍了拍,算是给他打气。
萧江北点点头,大步进了书房,就见萧东海面沉如水在那里喝茶,他便行了礼,然后站得笔直道:“爹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坐着吧。”萧东海冷哼一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却见儿子翻了个白眼,沉声道:“还是不坐了,反正等会儿大概还要站起来。”
“怎么着?敢情你过来,是要和你爹我过两招?”萧东海这个气啊,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指着萧江北鼻子道:“小子,会几套功夫了不起了是不是?你以为老子怕你?”
“您老当然不怕我,笃定了我这做儿子的不可能还手。”萧江北哼哼一声,差点儿把萧东海鼻子气歪了,挽着袖子道:“滚犊子去,今儿不用你让我,咱们就真刀真枪来比量比量。”
看着老爹吹胡子瞪眼的模样,萧江北面色渐渐柔和下来,好半晌方轻声道:“从儿子十五岁后,爹您就再没说过这样的话了。十五岁之前,儿子不懂事儿,每次爹爹这样说,儿子虽然也尽量让着您,却总是都让你丢丑。”
“混账东西,好汉不提当年勇懂不懂?”萧老爹被儿子这一说,顿时想起那些丢脸的时光,羞窘之下,连话都说错了,当年被儿子逼得苦苦招架的好汉爹,能保住脸面就不错了,哪有什么勇武可言啊。
经过这一番“忆往昔岁月”后,虽然对萧东海来说那不是什么美好的岁月,但父子俩刚才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下来,萧江北坐在父亲面前,萧东海咳了两声,才撇撇嘴道:“小样儿,别装了,刚刚我都看见了,你和你大哥在院门口不知咕哝着什么,想必你已经知道我找你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吧?那咱爷俩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萧江北冷哼一声,向房顶丢了个白眼:“爹,你什么时候也关心起儿子房里的事了?难道衙门里就那么闲,让你无聊到这个地步?”
“混账东西,怎么和老子说话呢。”萧东海嘴角直抽抽,想了想便大声道:“好吧,我也不问你们的意见了,直接让你母亲……让琼华帮你们张罗人选就是,这种事本来就不该问你们。”
“只要我在这府里一日,就别想有人把什么房里人给送进二房的大门。”萧江北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冷冷道。
“你当我爱管这闲事?还不是因为你们两个的媳妇不争气,到现在都不能为咱们老萧家诞下个一儿半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知道不?难道你们要我眼睁睁看着咱们这一脉绝后?”
“我们还年轻,绮罗还不到二十,大嫂也不过就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爹你急什么?”萧江北果然如他刚才所说的一般,缓缓站起身道:“总之,我不会让人打扰我和绮罗的生活。如果太太已经张罗好了人选,爹你就自己留着用吧。您还不到六十岁,说不定还能给我生出个弟弟来呢,到时候咱们老萧家的香火就又有一个人分担了,我举双手欢迎。”
这番话太损了,差点儿没把萧老爹给气吐血,正要发脾气,就听萧江北淡淡道:“今天我房里发生的事,太太应该和爹说了吧?我身边那个丫头秋晴,不知被谁教唆着,竟鬼迷心窍的给我下了迷药和春药,若不是儿子机警,险些就让她得逞……”
不等说完,就见萧爹捶胸顿足道:“可惜,太可惜了,怎么就没有得逞呢?对你这样的榆木脑袋,也只有迷药和春药才有效果,唉!可惜了那个好丫头。”
这就纯粹是颠倒黑白了。一看见父亲这副作态,萧江北就怒不可遏,然而想到妻子那“智取”的方针大计,他便勉强压抑了怒火,冷笑一声道:“是吗?爹爹这样可惜,连是非都不分了,是不是因为这主意是太太想出来的啊?我原本还想着息事宁人,所以命令下人们管住嘴巴,不许胡说八道。如今看来,我这番苦心算是白费了,既然爹爹这样说,我便命人带着那丫头去老太太面前,把太太指使她用药迷我的事都说出来,看看老太太是不是会做主让我收了这样居心不良的贱婢?如何?”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果然,这一番话恰好就点中了萧东海的死穴,老头儿张牙舞爪道:“谁说是你们太太指使她的?你有证据吗?”
萧江北冷冷道:“是太太命人露了口风给秋晴,说要她做我的房里人,那为她准备点武器不也是天经地义的吗?爹,都到现在了,你还不肯承认太太是什么样的人?你还把她当做你那个天真纯洁的表妹?我实话和你说吧,太太的心机深得很,你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中都不自知。你有没有想过?今天秋晴是为了做我的房里人,所以在我被迷住的时候她也只是想勾引我,可如果秋晴是一个奸细,她要杀我的话,那上午她就轻易的得手了。就是这样一个结果,你竟然还说可惜?你是看儿子毫发无伤很失望吗?”
这就纯粹是诛心之言了,若不是萧江北被糊涂爹给气得肝火旺盛,他也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果然,就见父亲的面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好半晌才分辩道:“你没有证据,你们太太不是这样的人,你这是在诬陷,诬陷自己的继母,萧江北我告诉你,这是忤逆大罪。”
萧江北丝毫不让步,虽然妻子说要智取,但他身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常胜将军,也深知“乘胜追击”的道理,眼看父亲的心都有些乱了,他便立刻趁热打铁道:“我是没有证据,因为绮罗顾忌着我那位继母,所以不肯审问秋晴。但父亲你自己想一想,秋晴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丫头,她凭什么能弄到这样高明的迷药和春药?如果不是有人给她提供这些东西,你觉着她能求谁帮她买?她有这个见识吗?”
萧东海无从反驳,但他很快便想到一点,低吼道:“经常出门的可不止是琼华,你媳妇不也是经常出去吗?凭什么你就认定这东西是琼华给那丫头的?若说见识,你媳妇也不必琼华差。”
“爹,难道绮罗会给丫头提供这些东西让她们勾引我?你……你老糊……你怎么想的?”萧江北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这还是他那个随性豁达却不乏聪明智慧的爹吗?虽然从上次回家后他就知道老爹智商呈直线下降,却也没料到竟然会降到了水平以下啊。
萧东海让儿子顶的一句话也没有,心里忍不住阴暗地哼哼道:也许你们就是用这种方法去陷害琼华……不等想完,自己都觉着这样想儿媳妇实在是太过分了,于是吭哧了半天,才气呼呼道:“我不和你讲这些,反正这次的事由不得你,这不是你自己的事,你大哥还等着看你的行动呢。”
萧江北冷笑道:“既然爹爹要让我给大哥做个榜样,那也成。不过若说榜样,我这个弟弟分量终究不足,还是爹爹来给我们哥俩做榜样吧,那才叫够分量呢。”
“你什么意思?”萧爹的智商还在水平线以下,因此虽然心里觉着不妙,却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很快他就明白儿子的意思了,只听这厮打了个哈哈道:“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说,爹爹先以身作则,纳两个房里人,给我和大哥做个榜样。只要您能舍了太太,不顾她的感受,那我和大哥也可以做个无情人。”
“混账东西,你……你放肆,这是什么话?”萧东海如今和方琼华正是蜜里调油一般,别说纳妾了,就是连个通房丫头都不肯添,哪受得了萧江北这番话?
“什么话?佳话啊。父子三人同时纳妾,京城还没有过这样的热闹吧?爹你不知道,钟春风整天为了写作素材绞尽脑汁,儿子只要把这事儿告诉他,保准他能写出一段佳话,到那时,咱们父子三个可就流芳百世了……”
萧江北火气上来,这嘴也是够损的,听得萧东海一张脸如同酱茄子似得。见老头儿都气得开始打摆子了,没心没肺的儿子才终于停了口,正色道:“父亲,您也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所以请您将心比心,不要逼迫我和大哥做我们不愿意做的事,我还是那句话,大嫂和绮罗都年轻,将来的事儿谁也说不定,何况就算我们不行,还有江中呢。”
如果顾绮罗听见这番话,额头上肯定要下满一锅黑线了:把传宗接代的重任寄托在那两个近亲成婚的表兄妹身上,这事儿真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最终萧东海没说服儿子,反而让儿子给连吓带奚落的对付了一场,可说是铩羽而归。他自己也觉着不好意思去见妻子,只好来到许太君房间,想着能不能通过母亲这里曲线救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