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女孩儿们也忙不迭站起身还礼,一个个都是晕生双颊,心中着实羞怯喜悦的紧,暗道果然萧二公子和那棵狗尾巴草是闹翻了,不然他怎会对我们这样和颜悦色?从前他眼里只有那乡下的狗尾巴草,根本不把我们看在眼中的。
正暗自窃喜时,就见萧江北已经转了一圈,面上露出迷茫之色,最后目光落在顾兰绡身上。众人心中一紧,也都不由自主看向顾兰绡,暗道莫非之前对方的话都被二公子听去了?
一念及此,心中不由得都升起几丝幸灾乐祸来,这当中尤以肖如兰和顾锦绣笑得最是欢畅,肖如兰便轻轻瞟着顾兰绡,淡淡道:“背后莫论人是非,果然这话是不错的。”
顾兰绡面色通红,复又一白,她也以为自己的话被萧江北听了去,只这时候也不可能把那话收回来,倒还不如坦荡些,因就索性抬起头,目光平视萧江北,暗道听了就听了,我就说了又怎样?我就是为大姐姐不平,别人不了解她的苦处,你怎也不了解?若如此轻信人言,不是个寡情薄幸的是什么?枉我大姐姐为你费了那一番心。
顾兰绡从前也是谨慎性子,和顾绮罗交好后,竟也学了她几分担当,所以此时才有这样勇气,但心中终究还是有些害怕,正煎熬着,就见萧江北上前一步,沉声道:“二姑娘,怎么只有你在这里?大姑娘呢?”
“啊……啊?”
顾兰绡愣住了,没想到萧江北注视自己竟是为了问顾绮罗的下落,一时间她也迷茫了,暗道他和大姐姐不是闹翻了吗?这会儿难道还要寻仇不成?看着不像啊。
“哦……那个……大姐姐这一次……没……没过来。”心中纳闷,嘴上却在本能意识下告诉了萧江北答案。
什么叫从天堂到地狱?什么叫从云端一头扎进泥地?什么叫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看萧二公子此时的脸色便知道了。从顾兰绡嘴里确定了顾绮罗仍然在京城顾府的一刻,萧江北一张脸都绿了,表情也迅速从阳光和煦转为阴云密布。
顾兰绡心中打鼓,她看出萧江北很失望很愤怒,却不知这是因为什么?是思念落空还是没办法寻顾绮罗的晦气?这个问题很重要,没弄清楚之前还是三缄其口的好。
“二哥哥不用失望,我娘说这个时候,大姐姐正在风口浪尖上,所以特地不让她过来呢,也省得二哥哥为难。”旁边顾锦绣却会错了意,以为萧江北是因为不能当众羞辱顾绮罗出气,所以才会不高兴,因就婉转提醒了一句,意思是那女人已经在各种流言中体无完肤了,还不够你出气?再者,今天她没过来,那是我娘的主意,就是怕你看见了她生气,这份儿体贴你可得记着。
萧江北的面色已经阴沉的要下雨了,拳头不自禁握起,不知不觉中,一缕杀气泄出,立时让那些心中欢喜却偏偏要做出娇羞之态的千金小姐们吓得如同鹌鹑般一动也不敢动。
几位贵妇人也愣住了,女孩儿们的声音很小,她们也不好意思全神贯注的去听小儿女们说话,所以倒不知之前萧江北和女孩子们说了什么,只奇怪怎么转眼之间,这难得温柔和气的萧二郎就变了脸色呢?这是谁啊?能用三言两语就把他给得罪死了。
正疑惑着,就见萧江北猛然转过头,盯着吕夫人恶狠狠看了两眼。
那目光真如刮骨钢刀一般,只盯得吕夫人心中发毛。正坐立不安时,就见萧江北一言不发转身离去,此时恰好一阵春风吹过,掀起他的轻罗斗篷,竟是猎猎作响,杀气凛然。
要是这时候女孩儿们还不知萧江北是因为什么不高兴,那就当真是弱智了。一瞬间,肖如兰和顾锦绣的面色变得惨白,而顾兰绡面上却露出喜色,微笑着看了她们一眼,动了动嘴唇,最终却还是没开口,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是大姐姐告诉过她的,大姐姐的话一向是金玉良言,听她的没有错。
但其实有这一眼就够了,说话不说话还真不重要,反正肖如兰和顾锦绣已经是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干净净,心里的恨已经到极限了,你不说话也到极限了。
“顾二妹妹。”却见萧江北都走出去十几步了,突然又停下身形,转回身叫了一句。
萧静怡直觉的就想起身,旋即才想起自家哥哥叫的是顾家那位二妹妹,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连忙重新坐了回去。
顾兰绡也愣了一下,萧江北可从来没这么叫过她,不过想起顾锦绣一直二哥哥二哥哥的叫,她也就释然了,知道萧江北大概是要问顾绮罗的事,于是便走出亭子,在距离萧江北五步远处停下脚步,微笑道:“二哥哥有什么事?”
萧江北垂眼沉声道:“大姑娘……还好吗?”
“二哥哥放心,姐姐好得很。”顾兰绡大大松了口气,知道萧江北仍然是那个对姐姐一往情深的痴心男儿后,原本在她心中已经跌落楼板以下的萧江北形象迅速蹿升,很快就回到了巅峰地位。她挑挑眉,笑容更加深了几分,小声道:“二哥哥应该知道姐姐的能力。”
“多谢。”
萧江北沉默了一下,才轻声道谢。他知道自己的未婚妻不是寻常女子,但再怎么厉害,她也只是一个女子,所以怎也忍不住担心,尤其从刚才顾锦绣的话中可以听出,这一次完全是吕夫人从中作梗,才让顾绮罗没有过来,这让萧二爷心中怒火熊熊,真恨不得一刀把那笑里藏刀的恶婆娘给劈了。
此时听见顾兰绡的话,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于是萧江北点点头,再次转身离去,压根儿就不管身后那些贵妇人和闺阁千金们已经是面色难看到极点,而原本热烈的场面也迅速陷入了尴尬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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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这两日怎么不去顾府了?那位吴管家可盯着你的紧,万一要是让他知道你懈怠了,咱们的麻烦就大了。”
在永定河岸边随意逛着,桃李谢尽后,这河岸也慢慢恢复了宁静,此时临近端午,天气渐热,加上今儿太阳也大,所以河岸边并没有来游玩的人家。
原子非轻轻一拂面前柳枝,漫不经心道:“顾家女眷们都去了温泉山庄,顾明阳那老家伙索性也躲在衙门里不回家了,就剩下一个老太太和顾绮罗,我去见谁?这种事,吴管家知道了也说不出什么。”
“那你就去见见那个顾绮罗呗。”原子奇饶有兴趣地撺掇着,却听自家哥哥冷笑道:“那个悍妇谁要去见?你当我脑子被驴踢了?这会儿上门,八成要被她打出来的,你看她现在是个什么情景?流言沸沸扬扬,要是别的女人,早就羞得拿绳子上吊了,她倒是半点儿不在乎,如此无耻女人,宁可不见得好。呵呵!也只有萧江北那个傻子,放着那些温顺高贵的世家千金不要,竟然对一匹野马情有独钟。”
“嘿嘿!我倒是觉着,能让萧江北念念不忘的女人,或许有其独到的好处,更何况,哥哥你敢不娶她吗?你不娶她,吴管家身后那些人你怎么交代?”
“娶当然是要娶的,那些人势力通天,我们万万惹不起,更何况得了人家多少好处?总要回报一下。不过娶了之后,那还不是由着我来?把她冷在哪个偏院里就是,反正我是不会沾她的,不然日后麻烦不断。”
原子非冷笑着说完,便对原子奇道:“行了行了,让我自己慢慢溜达一会儿,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原子奇巴不得这一声,笑着又和哥哥说了两句话,便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诺大河岸边便只剩下原子非一个人悠然漫步。
杨柳依依,这柳荫下也该系着一条渔舟才是。
负手站在河岸边,原子非诗兴大发,只可惜没有“道具”激活本就不多的那点天赋,所以连吟了几句都觉着只是寻常。正在气恼之际,忽然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呼喝声:“干什么?你……你这无赖快走开,不然……不然我要喊人了。”
原子非猛然转过身,抻着脖子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他可没有心思英雄救美,只是想瞧瞧热闹。
声音旋即又近了一些,一辆马车从桃林深处驶出来,和寻常人家的车夫不同,这马车车辕上却是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此时正面红耳赤和车下一个无赖争持着手中那条马鞭。
那无赖面目可憎,身体矮小粗壮,看着女子涎脸笑道:“何必如此无情呢?我听闻姚娘子过来河岸这边,早饭也顾不得吃便赶过来了,只想着护她周全,你就是这样谢我的?”
那女子柳眉倒竖,怒喝道:“滚你的蛋,谁要你护着周全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们娘子岂是你能觊觎的?赶紧给我滚,不然若是惹恼了我,告你个非礼之罪,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