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培昭冷眼看着地上的李如眉,再没了往日里那份包容和唯唯诺诺,有的,只是冷峻和恨意。
“你为什么打我?我给你生儿育女,操持家事,能有什么错?!”
李如眉捂着脸,仍旧叫嚣。
“哼!生儿育女!”霍培昭冷笑,“天麒……你以为,他在背后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这个当父亲不知道?这都是你纵容的!”
“他……”李如眉咬了咬牙。
看来,天麒背地里吸大烟的事情,霍培昭已经知道了。
“怎么?怎么不说话了!”霍培昭负手而立,冷道,“自己的孩子,有你这样的母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这也有我这个做父亲的责任,可是,看在孩子的面上,这么多年了,我帮你隐瞒你当年所做的那些丑事,可是我没想到,越是这般,竟越发纵容了你变本加厉,你真是个不知道怕死的女人!”
“我……我做错什么了我!”李如眉依旧不见棺材不掉泪。
“好,今日我就让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也让大伙都明白!”
“二哥!”霍培武上前欲拉住霍培昭。
他知道,这些年,霍培昭过得窝囊,如今,若是让他当众将家丑揭发,只怕他这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三弟,我要说,二哥窝囊了一辈子,不能再做个糊涂人!”
说着霍培昭撇开唐云鹤霍培武,邹傲众人面前,转身指着霍天佑,一字一句道,“大家知道我有个侄子,霍天麟,却很少有人知道,我们霍家还有个长子嫡孙霍天佑吧!”
说着,他眼含心痛的望向身体单薄,病容未退的霍天佑。
“天佑,比天麟大五岁,是个极具天赋好孩子,只可惜,他有我这个眼瞎的二叔,我娶了李如眉这样的一个蛇蝎妇人,当年,她为了挣家产,不让我大嫂长房的沾了首位,便想发设发祸害我们天佑这个长房嫡孙。他当我不知道,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本不想揭发他,因为那时候,有了天麒,我想让天麒有个体面的母亲,而非这样一个毒妇,可是我还是失算了,她和她那个表兄李甲,弄来毒蛇,要害天佑,我因为出去店铺办事,晚了半天,错过了,没能阻止他们,结果,就成了这样,差点害了天佑性命,后来我还是昧着良心没把这件事说出来,处处提点她,可是她却不知道悔改,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没人知道,如今,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祸害天麟和芪贞,还有芪贞的孩子,霍老二再不说,我就不是个人了!”
“没有……没有,你胡说!”李如眉惊慌失措,她没想到霍培昭竟然对自己几十年前做的丑事清清楚楚。
“当家的,你不能冤枉我呀!”李如眉抱着霍培昭的腿,一副楚楚可怜,哀求的表情,“当家的,你不能为了你这大嫂,你就冤枉我呀,我知道,你的眼里只有你大嫂,没有我们母子……”
“住口!”霍培昭努力。
“你不要再往大嫂身上泼脏水了。我和大嫂,清清白白,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还要我把你和李甲那点丑事拿出来说么?”
“你!……”
提到李甲,李如眉瞬间矮了半截,铁青着脸,不再做声。
“爹!”霍培昭一下子跪倒在霍震跟前,“请恕儿子不孝,到如今才……”
“老二,不怪你,我不是也没说么!”
什么?!众人都诧异的看着霍震。
霍震苦笑,“天佑受伤这么久,我照顾他这么久,他中了什么毒,怎么中的毒,这些年,我早就心知肚明,只是我没像你这样,去查罢了。”
“爹……”霍培昭痛哭。
一切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他。
“呵!我看你们霍家都是脑子不正常了!”李如眉踉跄着,冷笑道,“墙倒众人推啊!怎么,没凭没据的,就想给我扣个屎盆子,是不是觉得我娘家没人好欺负?怎么?想就凭你们父子几句话,就把我赶出去么?我告诉你们,没门!我是霍家的二房,是霍天麒的亲妈,这霍家的家产,死活都有我一份,说到天边,也是如此!”
“闭嘴!”
霍培昭气得直跺脚,上前就要给李如眉巴掌,却见李如眉,直挺挺的梗着,压根不在意他的巴掌。
“好,很好!”霍培昭不怒反笑,放下高高扬起的手,转身出了人群,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进来。
“表哥……”李如眉傻了眼,望着被五花大绑的李甲,瞬间开始发慌。
李甲狼狈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李如眉,狠狠的垂了下去。
“这是你的姘夫吧,叫什么表兄!”霍培昭脸上挂着让人发寒的笑意,他这般说,也不顾及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转而走到佣人身边,丢出来一个蛇皮袋子。
“李如眉,你若是清白的,那便去看看,袋子里的是什么证据!”
李如眉心里“咯噔”一下。
只见那袋子掉在地上,蠕动了几下,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
李如眉壮着胆子,却不敢靠近。
众人也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那蛇皮袋。
只见那蛇皮袋子轻轻晃动几下,从一侧微微打开的口子里,露出一截乌黑溜光的身体。
“啊……是蛇!”人群里,有人惊呼了一声。
大家都下的退了几步。
不一会儿,那全身乌黑的蛇,从蛇皮袋子里游出了半个身子,探着高昂的头,吐着紫黑色的蛇信子,发出“吱吱”的声响。
“啊……”众人都惊叫着后退,裴言、霍培武更是护着唐芸和沈芪贞娘俩。
李如眉看着地上那条毒蛇,正对自己对着信子,心里也是发慌的紧,一个劲的往后退,撞到了台阶上。
“李如眉,你自己也怕么?”霍培昭冷笑着,上前,指着那蛇,“当初,你们吧它丢进天佑的院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一个五岁的孩子,要遭多大的罪……他才五岁啊!”霍培昭说着,仰天长啸,生生将泪水逼进眼眶里。
“老二,这是什么蛇?”
唐芸尝试着靠近,想要看清楚,这个被他们用来毒害自己儿子的蛇。
“呵,亏得他们想得到,废了这么许多功夫,找到了我们岷山近乎绝种的黑奎五步蛇。”
“黑奎五步蛇……”众人大惊,甚至有些年轻的后生,压根没听过。
“这种蛇,相传,只要一口,就无力回天了,且会全身溃烂,肌肤发黑,被毒死的人的遗骸在几十年后,都是毒物,可以毒死人。”
“族长果然见多识广!”霍培昭冷笑,望着霍义。
“我活了这么一把岁数,有些事,我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今日见证了霍家这样的荒唐事。”霍义望向李如眉,“这蛇,你们哪找来的?我只听说,这蛇都绝种好多年了。我上一次见,还是我二十多岁,当后生的时候。”
“哼,他们费尽了心机!当初找来这条蛇,害了人,又要毁尸灭迹,没想到,这畜生,跑了出来,被我寻到,我就这样白白的养了它十几年,就等着这件丑事有见天日的一遭。”
“李如眉,你还有什么话说?”霍培武上前,“你的毒蛇,你的姘夫,都在这里,要不要你的姘夫再吧事情说一遍,让大家明白,我们没冤枉你?!”
李如眉咬紧了牙关,低眉不语。
“好了,事情已经清楚了,把他们送去衙门,免得脏了我们霍家的地!”霍震一甩袖子,众家丁上前,架起人就要走。
却不想,李如眉挣脱了众人的手,一口气奔到霍培昭面前,抱着他的腿,哭喊道,“老爷,老爷,你不能对我这么绝情啊,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我们的儿子天麒啊!”李如眉边说边哭,众人也不便上前来拉。
霍培昭闭着眼睛,脸色铁青,却也没有下令将人拉走。
唐芸见状,上前道,“老二……”
霍培昭摆摆手,阻止了唐芸的劝说。
“大嫂,她活该!”
“看在天麒的份上吧!别送衙门了!”唐芸叹了口气。
李如眉进了衙门,那就是谋财害命,必死无疑。自己的亲爹揭露了自己的亲妈,以后,让天麒如何在这世上立足,如何自处。
“老爷,老爷……”李如眉见唐芸这般替自己求情,一把抱住了唐芸哭喊,一边哭,一边扇自己耳光,道,“大嫂,求求你,帮我说个情,我不想死啊……”
“李如眉,那我们和离吧!”霍培昭睁开眼睛,缓步走到李如眉跟前,撩起自己的衣袍,便听“刺啦”一声,生生断成了两截。
紧接着,霍培昭飞快的走到桌前,推掉了桌上的一切杯盘,那些杯盘砸在地上,碎成了渣,他拿起桌上的笔,飞快的写了几排字,而后,生生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按上了手印,转而走到李如眉跟前,轻飘飘的一丢。
那袍泽,犹如鸿毛一般,轻轻落下,掉在李如眉跟前,上面赫然写着“休书”。
“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我们霍家的人,我们死生不必相见了,天麒,也再没有你这样的母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