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顿时脸面苍白,但却强作镇定,昂然持剑而立,都向他瞪目而视。
林宇见朱翎上顷刻间连毙四大帮会的首脑人物,接着便要向高大上四人下手,立刻站起身来,说道:“朱前辈,据你所说,适才所杀的人都死有余辜,罪有应得。但若你不分青红皂白地滥杀无辜,和这些人又有什么分别?”
朱翎上冷笑道:“有什么分别?问得好!我修为高,他们修为低,强者胜而弱者败,这就是分别!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知道么?”
林宇脸色一冷,道:“人之所以和禽兽不一样,那就是因为人是要分辨是非的,而禽兽却知道弱肉强食,倘若一味恃强欺弱,又与禽兽有何异?”
朱翎上哈哈大笑,说道:“难道世上真有分辨是非之事?当今天宫高高在上,控制着整个天界,他们想杀多少人就杀多少忍,他跟你讲是非道理么?难道他们都是禽兽么?”
林宇默然半晌,说道:“我不知道前辈所说是否属实,但倘若真如前辈所言,天宫之人暴虐残恶,行如禽兽。那么但凡有一腔热血的真男儿,无不日夜期盼为之抛洒一腔热血,早日废除他们的暴政,还我元灵大陆太平人间,我林宇自当算第一个!”
朱翎上又道:“纵然你灭了天宫又如何,你又如何知道新出来的掌控天界的势力不会再次变成天宫一样?你敢保证就天下太平,任何地方都有公道可言么?”
林宇凛然道:“我自然不能做出任何保证,因为那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我只需要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我等武者亦或是灵者,难道修炼就是为了自身强大,能够肆意妄为的践踏别人的生命么?或许有这样的人,恕在下口出狂言,前辈你就是这样的人,但在小子心中,却不是这样想。
我等学武修道之人,第一是为了强健体魄,而不是为了恃强凌弱;其二是为了能够保护自己在乎之人,让他们不受到欺辱;第三是为了惩强扶弱,能够在关键时候救人于危难,诛恶扬善。
‘武’字拆开为‘止’‘戈’二字,顾名思义就是止戈为武,其意义就在于止息干戈,化为和平,我等修道修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自然是天下太平之道,倘若我等修炼之人全部都自私自利,只顾自己恩怨,那修炼有何用?
我不敢保证能不能天下太平,但我记得我师父他老人家说过:‘习武修道之人,乃是为生灵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天平’,我林宇虽然渺小,但却能够尽自己的能力,至于结果如何,我不在意,只要我尽心了,自然问心无愧。而阁下你的确是实力强大,但却愚昧无知,连一个武者最基本的初心都不知道,说你是一勇之夫都是抬举,我看你就是胆小懦弱,欺软怕硬,面对比自己弱小的人,视人命如蝼蚁,肆意践踏,而面对天宫这个庞然大物的时候,你却卑躬屈膝,犹如苟且偷生的蝼蚁,简直有辱修道界之清誉,不配与之为伍!”
朱翎上一脸诧异,被林宇的话说得脸色铁青,冷笑道:“我朱翎上纵横修道界之时,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今日却说我朱翎上胆小懦弱,欺软怕硬,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你去打听打听,我朱翎上何时欺软怕硬过?何时胆小懦弱过?我怕过何人?只要我朱翎上认为该死之人,不论他实力高低,一概杀之!
没想到,今日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朱某好生佩服,好一个‘为生命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天平’,朱某今日算是领教了,但你所说又于我何干?我凭什么去做烂好人?天下不平事就多了,我难道每一件事都要去管?我管得过来么?你又管得过来么?朱某的行事准则就是我行我素,我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能奈我何,就凭你,今日难道还能活着离开么?”
林宇傲然道:“我能不能活着离开,我自然会尽力,任何想要取我性命之人,我纵然不敌也会磕掉他一口门牙,现在说这些还言之过早。
你既然知道元灵大陆的普通百姓在受苦,知道天宫暴虐横行,知道这片天地没有公正可言,为什么不奋起反抗?为什么不锄强扶弱?为什么不行侠仗义?难道你就只知道为了私利,而要滥杀无辜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就是为了这斩神刀,我不知道斩神刀是否如传言中一样可以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就算你真的得到了斩神刀,难道你就可以扛着一把破刀,来号令天下么?你能号令谁?你能号令我么?
我看你就是为了一把破刀而疯了,这斩神刀就算是了不得的神器,但说到底也就是一把兵器而已,你为了一把兵器,居然想要灭掉这里数百人,不是丧心病狂是什么?
再说,能不能够发挥出兵器之威力,不在于兵器,而是在于人,人心向善,兵器就是一把好兵器,人若为恶,那兵器就是一把邪器,一旦你迷失心智,绝对会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结果就是天下修道界之人共诛之,纵你神兵在手,最终也是灰飞烟灭,受万人唾骂,我劝你三思而行!
天下不平之事的确多,而我林宇自然也管不过来,穷极一生也无法做到,但,只要我遇到了一件,那我就要管一件,他自然就会少一件,总比不管好。
当然,就如你所说,在元灵大陆,强者为尊,弱小者如刍狗,而这里在场之人,就数你实力最为强大,现在是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自然不能奈你何,这里所有人的性命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你又何须在乎鱼肉的想法呢?
但是,只要你是一个有着心的元灵大陆之人,那就不能为了一把刀而夺人性命,反而应该毫不犹豫的尽自己的能力惩恶扬善,因为这里是你的家园,有你的亲人朋友,有你所有在乎的人,你不需要任何理由来推脱,都应该出力,这是你的责任!而不是应该在这里恃强凌弱,滥杀性命。”
朱翎上冷声道:“林少侠言辞犀利,朱某不是对手,你说得不错,我就是为了斩神刀,这些人与斩神刀相比,那就是刍狗,就是蝼蚁,我何必在乎,我在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仇人,我行什么侠?仗什么义?于我有什么好处?”
林宇一怔,在他心中,从未想到过“行侠仗义有什么好?为什么要行侠仗义?”的念头,只觉这是当然之义,自明之理,根本不须思考,这时听朱翎上问起,他一呆之下,才道:“行侠仗义嘛,那便是伸张正义,行善积德,让其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就是了。”
朱翎上凄厉长笑,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嘿嘿,胡说八道!你说人生在世,当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林宇道:“适才海蛇帮、火油帮、破空门这几个首脑,要不就是恶贯满盈,要么就是纵容下属滥杀无辜,朱前辈一一秉公处理。这几人的结果,便是恶有恶报了。”他顾及木清竹的情况,不提天鹏教。
朱翎上低沉着声音问道:“那么善有善报呢?”
林宇蓦地想起了张礼来,以他的名声,想必是一生积善无数,却无辜遭此横祸,落得个凄惨的下场,而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救人反被累,这“善有善报”四字,自己实再难以信之不疑,随即叹道:“天道难言,人事难知。咱们但求心之所安,义所当为,至于是祸是福,无法计较。”
朱翎上斜目凝视,说道:“素闻尊师七峰真君修为深不可测,道法更是冠绝当世,可惜无缘一见。你是他及门高徒,见识却如此凡庸,想来张七峰也不过如此,这一面不见也罢。”看来他已经从适才的话中知道了林宇的身份。
林宇听他言语之中对自己师傅大有轻视之意,忍不住勃然发作,说道:“我师尊学究天人,岂是凡夫俗子所能窥测?前辈神通无敌,小子末学后进自然不可敌,但在我恩师看来,前辈或许也不过是一勇之夫罢了。”穆璇玑忙拉了拉他衣角,示意他暂忍一时之辱,不可吃了眼前亏。张翠山心道:“大丈夫死则死耳,师傅张七峰对自己有着莫大的恩情,决不能容他辱及。”
哪知朱翎上却并不发怒,淡淡地道:“张七峰真君开创真武宗,名震寰宇,想来武技上必有独特造诣。武学之道,无穷无尽,我如不及你尊师,那也不足为奇。总有一日,我要上真武宗去领教一番。林少侠,你嘴上功夫我已经领教了,朱某甘拜下风,但林少侠的修为和神通,朱某还未曾见识,你最擅长的是什么功夫,姓朱的想见识见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