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光用了好一阵才缓和住这种情绪,他现在和林森一样经历着因为记忆空缺所带来的巨大痛苦。
林森站在一旁,想帮忙,却又很无措。
不过好在辰光并不是那么容易崩溃的,以他的性格,终于还是暂时稳固住了自己的形态意识。
“臭小子,这一切都是真的吗?”辰光的玩世不恭消失了,却而代之的是冰冷的严肃,他看着自己的手,流露出厌恶的神情。
“我其实已经死了是吗?我也不是我自己?这具身体也不过是个恶心的躯壳?”
林森暂时还不好定义这个概念,因为就林森自己而言,他尚且无法确定自我是否已经真实化,还是说只是相对拥有完整记忆的比较高级傀儡。
所以林森换了个方式回答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还是你自己,但我们现在又都身不由己,因为我们正被藏在暗处的敌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辰光闻言后,想了想,忽而残酷一笑:“好啊,玩弄鼓掌之间……那臭小子,你是怎么发现的这个真相的?”
说起来有些复杂,不过出于对大叔的信任,林森还是简明扼要的把他目前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辰光。
在整个讲述的过程中,辰光的神情变了几次,最终只剩下被激怒后的冷笑。
“原来是这样……那,陈澜和那个Ami应该很快就要来找你了吧?”大叔虽然在冷笑,但他认真起来后,头脑并未被冲昏,反倒更加活跃,他很快就带入了角色,并说出了目前情势的关键点。
“如果我的自杀真的可以将整个计划重载,那么他们应该会来找我的。”林森有些不太确定。
大叔点点头:“那就暂时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等他们找到你之后我们再详细的商量一下吧,而现在有个问题需要解决。”
“什么?”
“这个问题就是,要不要和他们说明?我的建议是,在咱们对敌人的真实目的和重载的运作方式尚不清楚的情况下,知道真相的人越少越好办事。”大叔给出了问题和他的建议。
林森听完之后,觉得这话说的很中肯,而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是打算把整个小队都拉进计划中来的,可是有了之前大叔的反应,林森现在有些不确定自己能否充分的相信这些人了。
“好吧,我听你的。”
“什么你的,我的,叫辰哥!哦不对!叫师傅!”大叔忽然皱起了眉,嚷嚷起来。
林森一愣,再看他身后驱车过来的众人,不禁有些怀疑大叔是不是真的明白了。不过现在也只能配合他一下了。
“好的,辰哥!哦不对,好的师傅!”林森也恢复了常态。
这时车到了跟前,薇薇安让出了驾驶位置给辰光,同时笑着问道:“你们两个神神秘秘的聊了半天,聊什么呢?”
林森立时语塞,还好辰光反应快,他嘿嘿一笑,跳上车,然后附耳在薇薇安耳边说了些什么。
林森没听清,但看到薇薇安的脸突然红了起来,还羞恼的锤了辰光几拳,林森顿时一脑门黑线。
这个蛇精病又说了些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啊……
上了车,众人没再继续好奇了,难得出来玩一次,迎着落日余晖,众人一起拍了个合影,背景是落日与大海,莉莉靠在林森怀里,欧文把安雅聚过肩头,大叔趁机亲了薇薇安一口,于是合影中所有人都在对着镜头笑,只有薇薇安嫌弃的侧着脸在躲避。
回到昏日城邦后,今晚的狩猎又要开始了。但有了白天的事情后,原本也接了悬赏的辰光借故与林森留了下来,林森的借口是头疼欲裂,想好好休息一下。
薇薇安虽然有些怀疑,但也没有追问。
望着夜莺起飞后,辰光关上了窗户,摆满武器装备的房间里现在只剩下师徒二人了。
“他们今晚会来吗?”辰光坐在窗前,打开一瓶啤酒。
林森看着桌子上的零食和烤串,还有地上的几箱啤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你这排场,他们还敢来吗?”
大叔嘿了一声道:“那,要不这样。”他说着掏出一枚晶体芯片。
“这是绯色那间屋子的钥匙,你去那等着他们,如果他们来了,你就把事情摊开了,然后带他们到这来,咱们好好商量商量,OK?”
虽然感觉怪怪的,但总算是个可行的办法,林森拿着钥匙出门了。
经过楼下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熟人”。
那是一个体态婀娜的背影,她穿着一身诱惑的开襟白衬衣和惹火的超短裙,踩着十七厘米的高跟鞋,正在和楼下屋子里的一对男女说再见。
林森听到声音的时候就放缓了脚步,而等到他看清那女人的样子时,停住了。
这个女人临走前也抬头看了眼林森,不过只是顺带瞥了一下,很不屑的样子。
看着她妖娆着身姿走远了,林森才警觉的下了楼,然后问道:“明哥,你们没出悬赏啊?”
被称作明哥的男人点着烟叼在嘴里答道:“没呢,最近都没什么合适的了,我就想着和你嫂子休息段时间,怎么,你也看上那靓女了?要不要明哥给你介绍介绍,很舒服的哦!”
林森一怔,跟着有些尴尬又诧异的说道:“没,不过,明哥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嫂子你也不生气啊?”
那女人反倒奇怪的说道:“生什么气?”跟着立马又反应过来,用手肘顶了一下自己的丈夫,笑着说道:“哎呀,你误会了,你明哥跟你开玩笑呢,他看你也没出悬赏,以为也打算使用那个女医生提供的惰性强化剂了呢,所以才问了一下。”
林森对这对夫妻的超强理解和跳跃式发言深感佩服,他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跟着又脑回路上突然一跳,似乎发现了什么。
“惰性强化剂?那是什么?崔迪思的人民不都是通过悬赏进化的吗?”
面对林森的三个问题,男人笑了笑,吐了口烟道:“哎,这不是你明哥最近身体越发的不行了吗,一直过着这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也不是个办法啊,尤其是上次救你,要不是有欧文他们帮忙,我可能也就跟你嫂子交代在那了!所以才会选择这个惰性强化剂,不过你可别跟别人说啊,这个惰性强化剂是刚才那个美女医生悄悄从外边带进来的,目前使用这东西的人很少很少,所以还很便宜,要是被大家知道了,且不说崔迪思君主会不会大发雷霆怪罪下来,就怕这价格也会蹭蹭的往上涨,那时咱们可就用不起了呀。”
这?!林森立马反应过来了,他感觉到一个很重要的信息正在浮出水面。
“明哥放心,我会保守秘密的,不过这个美女医生我怎么之前一直没见过啊,她什么时候出现的?”林森需要核对一下时间点,来最终确认这条信息的价值。
“恩,让我想想啊,哎对了,我上次救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你还记得不。”
“上次救我?”林森开始回忆的时候,雾欢已经给出了答案。
“10月31号。”
“恩,对对对,就是那之后的第二天,11月1号的时候,我跟你嫂子受了伤,然后在医院遇到了她,她说她是从外边进来的,想要在这里发笔小财,然后就给了我们那个惰性强化剂,哎对了,是叫惰性强化剂,对吧?”明哥说道最后又有点迷糊了。
这时那女人小心的拿出了一瓶递给林森。
林森拿过来一看。
果然……就是他第七次重载时偶然发现的那瓶代号为ZY_0011QH的惰性祖样细胞强化剂。
林森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偶然中却隐藏着如此重要的线索。
可是,如果林森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女医生应该就是第七次自称代表艾米来拯救自己的那位金颖儿,但她为何方才没有认出林森呢?反倒是“做起了生意”,向崔迪思的人民兜售更为安全的进化试剂?
这让林森刚有些眉目了,又一团浆糊了。
见林森拿着那瓶试剂出神,明哥以为他看上了这东西,就大方的说道:“小子,这瓶就送给你了,你记得使用之前12小时内不要饮酒,然后找个舒服的姿势,口服即可,相信我,很舒服的哟!”
林森闻言回过神来,他正想拿一瓶来看看究竟呢,这下放到方便了。
说了声谢谢后就道别离开了。
小夫妻也关了门休息了。
走在街上的时候,林森又琢磨了一阵,可是毫无头绪,也只好把这线索暂时放下一旁,先找到陈澜他们再说吧。
可是林森没有注意到的是,这边他刚转过街口进了绯色。
那边的街角暗处,金颖儿就跟了过来,她看着林森进了房间,然后也取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隔壁的屋子。
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的林森,进屋后,看着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房间,眼前的画面有些交织感,一会是满屋子的人,一会是病床上的躺着的他,一会又是现在这样空荡荡的……这让他很不舒服。
可是到了浴室,正要洗把脸,再看向镜子的时候,想起之前的画面,林森更加的不舒服了……
“算了……”林森转身出了浴室,结果就在这短短的一分钟内,屋子里多了两个人。
坐在床边的小伙子站起来,冲林森笑着说道:“森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