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们以前为什么就没有发现这些奇人呢?”米妮看完了郝广义的那段发言后皱眉看向身旁的韩空文。
韩空文穿着一件手工织造的白色高领毛衣,她窝在米妮身后,品着酒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喂?你睡着了?”
韩空文摇摇头:“没……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楚云澜真的如苏安所说已经在很多年前利用因子的力量重返地球了,那她现在在干嘛?她重返地球的目的又是什么?”
米妮翻了个白眼:“我说,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韩空文笑了:“有啊,其实很早以前我就认识这个郝广义了,不过那时他长得还挺帅的,也不知道这些年受了什么刺激,变成这幅样子了。”
“呵呵……这是重点吗?”
“是啊……这是重点吗……银河里划船的土著……呵呵……一想到这个说法我就特别想笑,感情好我们这么多年一直在原地踏步啊。”
米妮不说话了,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全息投影,郝广义发言完毕后众人的表情各异。
齐新兰不住点头,也不知道是在附和还是真的觉得有道理。
凡尔斯似乎一直在神游天外,直到郝广义说完她才把手指上的蝴蝶赶走。
唐春荣低头微笑不语,害羞的像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唯有苏安……
脸上风平浪静,看来郝广义的这些想法对他来说并没有参考价值。
“楚云澜啊……应该不是叫这个名字吧……被我们关了这么多年,一定很害怕吧……可为什么她不但没有歇斯底里,反而一直在帮助楚云澜呢?emmmmmm……真是让人头疼……”韩空文的思路又跑偏了。
米妮板着脸,过了一会才幽幽的说道:“我们的人已经混进那些叛徒里了,说不定可以利用这条线问出答案。”
韩空文睁开眼一脸惊奇:“什么时候的事情?”
米妮长叹一声后道:“我说大小姐,你该不会忘了林森走之前留下的那份绝密档案了吧?”
一提到这件事,韩空文的表情变得很难看,她当然记得,因为那份档案里记载了全部高层人员的秘密,包括韩空文曾经的一些不愿意再提起的过去。
“怎么?”
“没怎么……我只是在调查我们一姐的时候顺便发现了几个有意思的人物,然后给了他们一些误导信息而已,现在他们正屁颠屁颠的为了遮羞而穷尽手段呢。”
韩空文懂了,但米妮做这些事的时候显然没打算告诉她。
“你……”
米妮转过头看住韩空文:“你担心我会叛变?”
韩空文没回答,但默认了这个担忧。
米妮乐了:“那你可是想多了,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和林森一样离开这个世界了,何必整天为了与我毫不干系的世界奔波呢,而我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就是因为你爱乱想,所以……干脆还是等到有了成果再说吧。”
韩空文沉默一阵后,一撇嘴,跟着就抬手把米妮的头发揉的一团糟。
“死丫头!你这老气横秋的样子,是在教训我咩!”
米妮惊叫不停,好半天才逃离魔掌,随后嘿嘿的笑道:“真要论起年龄来,你可比我小多了,小屁孩!”
韩空文呵呵一笑:“哟,我还是头一次听见姑娘家家的,理直气壮的说自己年龄大呢!”
米妮闻言笑容顿时不见了,随后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哎?你去哪啊?到唐春荣了!”
米妮头也不回的说道:“别理我,不喜欢你了!”
韩空文噗嗤一声乐了,也不阻止,坐起身点了根烟躺下来,眼睛是盯着唐春荣的,可是她的思绪又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
那么我说了这么多,科学是否存在?
答案是……相对的。
这是个吃饱了撑的才会去思考的,毫无意义的问题。
关键点不在于真相到底是什么,而在于这真相是否有意义。
这就好比,对于一个即将饿死的人而言,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对他来说,有就可以,考虑吃下这东西会不会有损他的人格尊严毫无意义。
因为活下去才是他此时此刻最需要关心的问题。
我们也一样。
思考科学是否存在和讨论你老婆和你妈掉进水里你先救谁一样毫无意义。
因为那是纯粹的假设。
在现实中,在真正危机到来的那一刻,我们只会去做力所能及的,摆在眼前的事情,而不会考虑这种两难的窘境。
如果真的出现了,你老婆和你母亲为了证明自己,一起跳了河,那这不是救谁的问题,而是这两个女人是不是疯了,你们一家人是不是心理变态的问题。
所以……考虑科学是否存在对于大众而言毫无意义。
包括我自己在内。
现有一切都是遵照秩序存在的,科学有能力也是最好的发现和尊重这些秩序的门路。
换句话说,就好比登山。
我们已经走在一条坦途上了,去思考重新开拓新的道路是毫无意义,且十分愚蠢的。
我们生在这个良序的世界,没必要去思考如何适应三体人的生存环境,因为生命有其韧性,只要这个韧性足够,再恶劣的环境也依然会有自己生存法则。
但是……
如果要想解开因子的奥秘,我们就必须思考这个问题。
科学是否真的存在?
……
从目前的报告来看,因子拥有让一个人“灵魂”跨越时间和空间的力量。
这不禁让我想到了中心之帷。
而在报告中,也提到了中心之帷与因子之间可能存在的某种密不可分的联系,或许本身中心之帷就是依托因子的力量存在的。
最初的“父”为了建造这样一座伊甸园,他埋下的种子可能就是拥有“因子”力量的,甚至就是“因子”本身。
作为一名科研人员,虽然我是无神论者。
但神念的概念也是想象力的一部分,我既然说了科学需要想象力,也就必须接受这种神念化的描述。
“父”在伊甸园中种下“因”,结出的果就是拥有苍白枝干的光铸之卡巴拉!在它的庇佑下,中心之帷得以诞生,我们也在盖亚星上重新拥抱了先辈在地球时期所拥有的……
二十四小时、三百六十五天……
而如果把这些概念用科学的语言来描述的话。
就是超越者将拥有绽放“因子”力量的某种核心于盖亚星上充分展开,随后世界诞生,人类的文明重燃。
这时我们或许可以充分的接受这些现实,因为它真的已经十分美好,我们没必要去反抗,就算被作家称之为“土著”,我们也是最幸福的土著,因为我们活着,我们拥有这一切。
至于那些追逐纯粹自由的,反思科学是否为枷锁的,反而有点吃饱了撑的感觉。
也许在大众眼里,只要让他们饿几天,他们绝对没有力气再去折腾这些问题。
但如果把个体上升到群体,身在这样一个世界中的人类要想与因子接触,拥抱更高远的未来,甚至超越现在,成为神!
那么这些问题就不再是吃饱了撑的,而是必须去思考的。
科学是否存在在这时或许已经有了答案。
就是我最开始说的。
它是相对的,于这样一个现实而言,它存在,且无比神圣。
但如果我们大胆的去想,尝试用超越者的目光审视整个世界,或许现有的科学就是一群小孩子的涂鸦,根本不值一提,这时候科学或许依然存在,但那是上升后,属于超越者的学识,是远非现在的我们可以窥探的力量。
……
二十年前,杨迪先生还在世的时候,我曾经作为反击者在他的演讲台下试图反驳他的观点。
那时候,我年轻气盛,对科学充满崇拜,我相信我掌握的公式,我所了解的物理学神圣而强大!
但……
那一天我并没有看到杨迪先生面红耳赤。
反倒是他开始安慰我。
他问我。
“朋友,为何你要歇斯底里?”
我说……
“因为你就是个哗众取宠的疯子!你对科学狗屁不通,却在这胡说八道!”
他笑了,他问道:“曾经人类相信地球是方的,甚至是在一条巨蛇的背上的,那时的科学被当做异类,科学家们研究的结果不敢公之于众,因为会被烧死,我想……如果当时主宰人类认知的不是那些愚昧的主教,而是宽仁的,愿意接受新事物的反思者,或许科学会更早的绽放,但现在……我发现,科学逐渐也成了当年那些主教,它们强大之后就变得一样狭隘了,这不是好事,我也不想被烧死,你应该也不会这么做,对么?”
我当时被问住了,我的脸红了,不是因为惭愧,而是因为恼羞成怒。
到如今,在我见证了中心之帷的力量后,我开始慢慢的理解杨迪先生所说的狭隘是什么意思了。
那是与蛮横一样的,无知且可笑的表现。
科学存在吗?
因子会给我们答案。
我相信台球桌被挪动多少次,相对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但我也期待着,或许有一天,我可以看到母球在同样的角度上撞击同一位置的8号球时,它不再是沿着直线进同一个洞,而是飞向外太空!
它将被因子所驾驭,不需要借助任何“动力”,也可以横跨整个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