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沈念勾唇一笑,目光透过玻璃窗看向树桠上的蹦达的小鸟,“你就算把它寄到全世界都知道,但是有什么用呢?我丝毫不惧外头的流言,而我的家人会无条件的信任我,毕竟家世在这里,想要陷害我的人太多,不是吗。”
沈念说的半真半假,她要是不在意,就不会匆匆赶过来,但也确实没有任桂云想的那么忌惮,想摆平这件事很简单,不过最开始花费一点工夫而已。
“至于你,为什么就不想想我当初会找上你呢。”沈念走到窗边,骆扬脚步匆匆,已经快要走出医院了。
“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存在?没有想过吗?”沈念笑,转过身来看向额角冒起青筋的任桂云,“骆扬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吧,不知道你在深城做的是什么吧,不知道你住处楼下的电话吧,甚至他连你现在得的什么病也不知道的吧。”
任桂云的脸,这时候才真真正正地沉下来。
她现在已经后悔为什么要固执地找沈念要说法,以她现在的势力,根本就拿沈念没有任何办法,甚至只要沈念动动手指头,她就会全军覆没。
“廖青梅要提前毕业的事你知道不知道,你难道就不想阻止吗?”任桂云抬眼看向沈念。
这样的天之娇女,应该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输在廖青梅手里吧,所以才那么讨厌廖青梅,偏偏这样的人又最是虚伪,哪怕是害人也总想着给自己找几把刀,生怕会脏了自己的手。
真小人和伪君子比起来,任桂云觉得自己要比沈念高尚得多。
沈念笑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她也应该走了,“廖青梅毕业不毕业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她的老师,自然只想她好的。”
任桂云藏在被子底子下的手揪紧了床单,动动嘴皮子,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当初那个恨不得廖青梅去死的人又是谁,至少她一直想给廖青梅使绊子,却从来没想过要弄死她。
“好了,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得差不多,就不陪你多聊了。”沈念看着任桂云,伸手替她整理微敞的衣襟,目光一点点转冷,“古往今来,邪不胜正。”
任桂云沉默了很久,并没有去同沈念争辩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她们两个人,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沈念不过是占了天生的优势而已,“我会把录音带销毁,不会再打扰你。”
“识时务者为俊杰。”沈念上前拍拍任桂云的肩膀,从她手里抽出那盒录音带,“深城的录音技术不错,后期处理得很好,我还挺喜欢我的音色的,这一盘就送我了,多谢。”
沈念走了很久之后,骆扬才回来,手里的饭盒里是满满的鸡汤,“沈老师来找你做什么了?你和她很熟吗?那你知不知道沈老师家里……”
“闭嘴!”任桂云瞪了骆扬一眼,掀开被子躺了下去,背过身不想再听骆扬讲话。
骆扬张了张嘴,什么也不敢再问,好半晌后才坐在床边揽住任桂云的肩膀,轻声哄她起来吃东西。
沈念离开病房后直接去了沈玉清那里,再次催问了廖青梅的事情,这一次她的态度比先们要强硬得多,沈玉清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把廖青梅答应考虑的事情告诉了沈念。
“念念,你是个好孩子,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希望你心里有个分寸。”这话已经是沈玉清第二次说了,她没有执着地追问沈念的打算,最主要的原因是沈念接受了家里给介绍的相亲对象,双方正在接触了解。
她相信沈念是个好孩子,就算对廖青梅有怨气,但恶念是有度的,顶多就是为难一下廖青梅,并不会去伤害她。
先前她怀疑国安那件事和沈念有关,也不过是在诈她,后来通过内部朋友得知,沈念和这事没有关系后,心才真正地放下来。
“小姑,你老是这样不相信我,我会很伤心的。”沈念一脸委屈,“你应该这样想,顾铭朗再不济也是我沈念看上的人,我现在做的,都是帮廖青梅成为更好的人,让她能够配得上顾铭朗。”
沈玉清摇摇头,“你啊你,你就这么皮吧,看你以后丈夫能不能管得住你。”
“那小姑你说我把她推到宋叔叔门下,难道不是好事?除非廖青梅这个人自己不思进取,那样我也无话可说,何况我又不是逼她,我只是给她一个选择而已。”沈念拉着沈玉清的手撒娇。
要求不同,她在自家父母面前常常是一副理智懂事的样子,只有和沈玉清单独一起的时候,才会放肆撒娇,父母希望她懂事理智能够独挡一面,小姑却只希望她平安开心。
排除掉要给廖青梅和顾铭朗使绊子的原故,这也是她格外讨厌廖青梅拜在沈玉清名下的原因之一。
廖青梅已经抢走了顾铭朗,她怎么可能再让她把自己的小姑给抢走。
……
呆了近一个月,住了一周院后,任桂云终于办理了出院手续,并买好了回深城的票,沈念这条线断了就断了,她现在不能拿沈大小姐怎么办,但是以后等她站到自己想站的位置,再和沈念说话就不会是单方面被压着打的场景了。
到那时候,她总有机会把今天吃的亏给找补回来。
骆扬提着行李依依不舍地送任桂云去火车站,他特别舍不得任桂云走,两个人好不容易见到,正是小别胜新婚的时候,任桂云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
“一切都是为了以后。”任桂云拉着骆扬的手笑,向他许诺她只要一有时间就一定会过来,这两年时间两人各自努力,等骆扬毕业了,她们就不会再分开。
任桂云这么说,骆扬就这么信了。
躲在柱子后头的苏静雅只差没有跳出来骂骆扬蠢了,这个女人说的话,在她看来一个字都不能信,偏他傻乎乎的,没有一个字不当真,捧着哄着生怕惹人不开心。
对骆扬而言,任桂云就是天上的月亮,永远圣洁可爱,而她苏静雅,就是路边的小草,心情好了低头看看冲着笑一笑,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无视的。
廖青梅也在火车站送人,厉伟的媳妇要回老家喝喜酒,厉伟正好带学校出去训练去了,廖青梅请了假来帮忙,这会刚刚把人送到火车上。
从月台一出来,就看到了任桂云和骆扬依依惜别的场景。
“青梅,你真是忙,我来了这么久,居然连你一次都没有见到。”见到廖青梅,任桂云脸上立马盛满笑容,这笑容和在火车上时又有些不一样起来。“上次的事,真是对不住,我不知道你家叔叔已经回来了。”
廖青梅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可惜任桂云一点也不想放她走。
“你不会怪我吧?”任桂云现在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真诚,骆扬站在她旁边,有些心疼,怎么每一次都是他的阿花低声下气地给廖青梅道歉。
“廖青梅,你差不多就行了,阿花已经真心实意地冲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骆扬见廖青梅还是淡淡的表情,立马就站不住了,冲到了任桂云的前面指责廖青梅。
“……”廖青梅看傻子似地看了眼骆扬,难怪苏静雅会说他蠢。
从一开始,就是任桂云在自说自话,他哪只眼睛看到“她想怎么样”了!
“骆扬,你别这样,上次是我说错了话,不关青梅的事。”任桂云拉住骆扬,看向廖青梅,“我还没恭喜你呢,这是喜事,你要是早说就不会造成后面的误会了。”
“现在知道也不晚。”廖青梅看了眼手表,回学校的班车半个小时后才有,倒也不急着走,“你上次领的那帮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廖青梅也是突然想起那个哭得很伤心的姑娘才多嘴问一句,任桂云的脸一僵,看廖青梅脸色的神色并没有什么不同,才很快放松下来。
眼前的人不是顾铭朗,而是廖青梅!
“她们也是想赚钱才跟着我走,现在都去了厂里上班。”按流程走,是要先去厂子里见见人生的艰难的,任桂云也不算说假话。
骆扬一直是知道任桂云是专门替工厂招工的,工作特别辛苦,可廖青梅这话问着,好像任桂云是要害那些姑娘一样,骆扬又想往前冲,被任桂云给拉住了。
“我听说去年你出了不少事来着,现在没事了吧。”任桂云此时就像是久别重逢的普通同学,问的问题也都是很正常的问候,如果廖青梅不知道很长一段时间任桂云都在通过骆扬来监控她的话,她或许会相信。
“已经过去了,骆扬连这个都跟你说?”廖青梅视线扫过骆扬,在他脸上转了一圈,见他突然一脸的不自在。
任桂云就笑,十分关心的样子,“是我问的,毕竟咱们以前是同学,我比平常人多关心一点你的近况,说起来你也挺倒霉的,老是遇到这种事情,以前是我年少无知,现在也不知道你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这话说得,廖青梅压根就没办法往下接,这是把自己以前做的事情推到年少无知上头,然后老是遇到不好事情的她,反而是得罪了人的缘故?
还是说,任桂云的话另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