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试结束之后, 赵九福这一次没再出门乱逛, 倒是赵老四依旧去买了一些货物回来,上次他走了一趟新亭府还小赚了一笔, 虽说他家娘子还有银钱, 但他一个老大不小的男人自然得赚钱养家, 以后还得养育他们的孩子, 不用心可不行。
赵九福从考场出来的时候没有第一次那么自信,主要是这一次的考试题目比较生僻,又就有很大的争议,能不能考过凭的不只是学识,还有评卷人的喜好。
赵老四见他脸色不好还以为赵九福考的也不好,他心中略有些担心, 口中却安慰道:“阿福, 没事,咱等成绩出来再说。”
赵九福也没有解释,一切都等成绩出来就知分晓,其实不只是他,许多参加这次院试的考生都有些茫茫然,除了少部分人是坚定的孔夫子派, 其实读书人多少有自己的想法。
再有一个,谁知道考官出这样的题目是不是别有目的呢, 读书人通常比较聪明,而聪明人容易想太多,以至于越想越觉得这题目有什么陷阱。
院试的考试内容并未比府试多到哪里去, 但阅卷的时间却更长一些,一直到三日后的一天贡院才再一次打开,衙役拿着长长的红榜走了出来。
“出来了!”有人发出一声惊呼,后面看榜的人就前后簇拥的往前挤,更有人鞋子都被人踩掉了也不肯停下来,恨不得钻到最前面去。
每一次看发案的场景,赵九福都能热切的感受到古代人对于科举的重视,这跟现代高考出成绩的时候截然不同,一次榜单关系到的可能是一个人的一生。
赵老四照旧没让弟弟人挤人,自己仗着高大灵活的身体钻了进去,赵九福也忍不住有些心切,他倒是没有伸长脖子往里头看,而是不断的问万亨:“成绩出来了没有?”
不是他不淡定,而是在人群之中无形的感受到那种科举的压力。
“咚!”有衙役敲响了锣鼓,榜单终于开始张贴,在赵老四看到赵九福的名字之前,赵九福就听见了万亨的声音,给他带来巨大的喜悦。
“叮咚,恭喜阿福,贺喜阿福,院试勇夺第一名,获得积分奖励10000积分,通过院试成功获得秀才称号,获得积分奖励50000积分,请宿主再接再厉,共创辉煌。”
“宿主成绩名列前茅,符合此次院试廪生录取标准,获得廪生称号,再次奖励积分50000积分,积分诚可贵,知识价更高,请宿主继续保持。”
赵九福兴奋的脸颊都红了,前前后后加起来这可是十二万积分啊,这不只是爆发,简直就是直接从脱贫到致富了,换成金元宝足够他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了!
都说古代的秀才相当于现代时期的大学生,这么一对比确实是,秀才的功名实在是太值钱了,还有廪生,这可是朝廷会发钱发粮食的称号。
赵九福还在兴奋,就瞧见赵老四满面红光的冲了出来,声音都带着几分嘶竭:“阿福,你考中了,你中了秀才,你现在可是秀才老爷了。”
看见赵老四兴奋的样子,赵九福反倒是冷静了一些,笑着说道:“真的吗,太好了!”
赵老四嘿嘿一笑,一把将弟弟抱起来掂了两下,吓得没料到他会这么做的赵九福瞪大了眼睛,下一刻赵老四就把他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喊道:“走,阿福,哥哥带你御马游街去。”
赵九福一脸木然的抓住赵老四的发髻,以免自己给掉下去了,一边喊道:“四哥,你快放我下去,快点!”
赵老四却高兴到很,一边驮着弟弟往前走,一边还跟人炫耀:“你看到我弟弟没,就我现在背着的这个,他考中秀才啦,我弟弟可才十岁就考中了,还是第一名。”
有史以来第一次,赵九福感受到一股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的羞耻感,还御马游街,那是状元郎才有的待遇,更别提他下头这个是亲哥哥而不是骏马啊!
赵老四实在是太兴奋了,以至于都忽略了赵九福的无奈,赵九福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只得喊道:“四哥,你转的我头晕,快把我放下来。”
赵老四听见他身体不舒服才担心起来,连忙把人放了下来,也是他力气大,赵九福已经十岁了,长得并不比同年龄的孩子矮,虽然人是瘦的但有肌肉,这么驮着走路可不轻松。
“阿福,你没事吧,哎,都怪我太高兴了。”赵老四见他脸色不好连忙问道。
赵九福无可奈何,只得解释道:“四哥,我都这么大了,这样子多羞人,既然看完成绩了那咱们就回去吧,院试结束之后衙门可能会办簪花礼,咱们还得多等几日才能回去。”
赵老四这会儿却一点儿也不急着回去了,笑着说道:“对对对,还得参加簪花礼,阿福,我带你去做一件新衣服吧,你可是要见那些大官的,可不能寒碜了。”
赵九福无奈解释:“四哥,参加簪花礼的时候需要穿上秀才装,自己的衣裳都穿在里头也看不出来,咱们不用那么折腾。”
即使他这般安慰,赵老四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甚至一度比他去参加院试之前还要紧张,实在是让赵九福毫无办法,生怕被他急出个好歹来。
幸好朝廷的通知很快下来的,随着通知一起送过来的是一套蓝袍,这既是传说中的秀才袍,是朝廷才能定制的,另外还有一顶冠,镂花银座,上头雕刻的是银雀,这既是属于秀才的雀顶了,不得不说撇开审美,这雀顶精雕细琢十分精致。
这雀顶与清朝时期的不同,外观并不是一个帽子的形式,而是更像是男人成年加冠时候用的冠,这样一来赵九福就有点尴尬了,他年纪太小头发也少,不太能带起来。
赵老四急上眉毛,最后倒是被他想出一个法子来,在头发上打上多多的发油之后,发冠就好带许多,虽然还是有些不大好看,至少是带上了。
赵九福穿上蓝袍,带上雀顶,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一定十分的诙谐幽默,不说雀顶了,就是他这一身蓝袍真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脸色太鲜艳了,皮肤但凡是黑一点都会显得土气,他只能庆幸在灵泉的改造下自己的皮肤白皙,至少不会变成黑炭头。
其实不只是颜色辣眼睛,秀才装的大小也是不合身的,想来也是,官府那边定制都是在院试之前就开始的,院试之后就得直接送给他们用,最多也就是几个规则分别做一做。
赵九福个头太小,拿到手之后只得自己改制一番才算合身,多亏赵老四找到的那位绣娘手艺好,衣服修改之后一点都看不出来。
等赵老四送赵九福到衙门门口的时候人已经不少了,赵九福连忙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裳走了进去,很快他就看到几个面熟的人,其中就有当初他们府试时的主考官知府大人。
那位知府大人也蓦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来,招了招手示意他跟在自己的身后,赵九福连忙走了过去。
这一举动显然被许多人看在眼中,不少人对赵九福不屑一顾,眼中带着浓浓的敌意。但是按照院试的排名赵九福站在这个位置倒是也没错,他们也无话可说。
很快簪花礼就开始了,就在官署大堂之内,每个新进秀才头上都被插了一朵,因为这时节正好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大部分人插着的都是菊花,只是颜色各有不同罢了。
赵九福也被插了一朵花,还是一朵红灿灿的大菊花,足足有他脸颊的大半大,他维持着镇定的笑容,心中却已经浪到了海底。
不过跟考中进士后的簪花宴不同,簪花礼进行的很快,大家由几位大人插完花之后就往文庙走,随着诸位大人一起参拜孔夫子圣像,参拜结束之后再回到明伦堂拜见他们这一届的学官,也就是主持他们院试的那位学政大人。
拜见完学政之后,他们这一届的秀才都可以称呼这位学政大人为座师,但这一声师傅水分颇多,几乎是没有什么政治含金量的。
赵九福一路随着知府大人的步伐走,只觉得拜完了圣人拜大官,还得庆幸这时候磕头礼不算盛行,大部分行的都是揖礼,不然他还真的需要用跪的容易。
忽然,在见完学政大人之后,这位大人开口问道:“这位便是赵九福赵秀才吧,果然是年纪轻轻就一表人才,赵秀才连中小三元,可是我新亭府的杰出俊秀。”
赵九福心中咯噔了一下,不知道这位学政大人为什么将自己拉了典型,但还是迅速回答:“大人谬赞,学生不过是尽力而为,行自己所能行罢了。”
“但这世间芸芸众生,又有几个能够尽力而为呢。”学政大人笑着说道。
赵九福心中忐忑不已,偏偏旁边的知府大人还插嘴说道:“学政大人有所不知,这位赵秀才不但学识出众,还是个一等一的孝子,虽说是读书人,但他心疼父母劳作受累,每日必定抽出时间来下地劳作,好让父母能够松快一些。”
赵九福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确实是经常往地里头去,但下地劳作其实是很少的,毕竟家里头男丁多用不着他,老赵头和老陈氏又十分疼他。
他会经常过去看看,一来是想要看金坷垃的使用效果,二来通常都是给人端茶送水过去,当然,这在村人看来就是孝顺了,只是这位知府大人如何得知?
“哦,竟还有这样的事情吗。”学政大人故作惊讶的问道,随机笑着扶着长须点头,“不错不错,虽然世人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赵秀才在读书之余心疼父母,愿意下地劳作,可见才华好,品行更好,是个大大的孝子。”
作者有话要说:阿福:天上掉下个大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