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妘儿如同得到解脱般闭上了双眸,她不知道楚老爷会不会救自己,她只知道,情分将尽。楚莫竟怀疑她的坚贞,她很是心痛。
不知不觉地,她回忆起来入京路上,曾在马车内见过他探寻的目光,原来,他一直想知道自己为何没有了守宫砂!
此刻,她不得不相信清娘所言,男子都希望女子守贞,他们都很重视守宫砂这玩意。可那时,她还反驳,真正懂得她的男子,不会这般。
然而,她错了。又或者说,楚莫不是真正懂得她的男子!
“混帐!”楚老爷直冲到床榻前,见着楚莫将妘儿压在身下,很是着急地拉开了楚莫,“你这是作甚么?”他虽明白儿子心里难受,可妘儿被推向厦王已是不争的事实!
“爹爹!”楚莫惊骇回头,但见爹爹怒瞪着自己,那一脸怒气让他无所适应,爹爹再怎么责骂,也未曾出现过这般神色。
楚莫痛苦地回头,视线落在床榻上,妘儿泪痕未干,蜷缩着身子,如同惊弓之鸟,脸上尽是惧色,如此情景,让他心生怜惜,却又不敢往前一步。
“不能碰她!”楚老爷深知莫儿痴恋妘儿,但他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他一直都知道楚莫与妘儿并无夫妻之实,因为莫儿一直在等成亲的那天。
如今厦王想得到妘儿,他更不能让莫儿去碰她了。若是妘儿不是清白之身,怕是得不到厦王的全部宠爱!只有得到宠爱,厦王才会对妘儿好,才会感激楚家……
许久,妘儿才反应过来,得到松脱的她急忙转身床内,扯过锦被将自己盖住,泪水已停,可心开始真正的疼!
“爹爹,妘儿是我的!”楚莫晃着头后退,一个站不稳,跌坐在地上,满目伤痛地看着楚老爷,“我不会把妘儿拱手送人!”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妘儿明明是他的!
“莫儿,你即将要当驸马了,妘儿已不是你所能留恋的,再说厦王指明了要娶妘儿为王妃!”楚老爷一再提醒楚莫,散席之时,厦王已挑明,道是择日定会前来提亲!
面对这样的美事,楚老爷当然不会错过,妘儿的身份,他都安上了,攀上厦王,那楚家的前途便是万无一失了。
“爹,你怎么可以把妘儿送到厦王面前!”楚莫不死心,他起身,欲扑去床榻上,“我绝不会让妘儿离开我!”
楚老爷紧紧地拉住了楚莫,不让他再靠近妘儿,“冷静点,莫儿,爹爹曾告戒过你,男儿志在四方,你怎么可为了一个女子而得罪厦王?你想让楚府上下都随你丧命吗?”
“爹爹,你不是国舅吗?我们有玉妃娘娘,还有占王,为何还在靠厦王?”楚莫不知道爹爹在算计什么,他只想要妘儿,他连驸马也不想当!
“莫儿,你真糊涂,若是妘儿与厦王结合,楚家就真正的万无一失了,无论是谁当太子,楚家都会沾边……”楚老爷如是说着,让妘儿跟随厦王,厦王日后定会敬楚家为娘家……
楚莫听得一愣一愣,他纵然万般不舍,却也明白爹爹的意思,他们不可得罪厦王!他们就得屈从于权势之下!
床榻上的妘儿,听着那两父子的算计,心里尽是绝望,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她的人生,竟让楚家两父子设定了!
“我不会帮你们的!”妘儿突然从床榻上坐起,揪着自己衣物,跌撞地下来,她无助地晃着脚步,直往门外冲——
赤着双脚,她拼命跑着,一路的追随,一心的守候,只换来他的多疑,让她真正痛心的不是楚老爷的话,而是楚莫的不信任!
如此境况,楚家还有什么可让她留恋的?!
“妘儿!”楚莫见着妘儿颤抖的身影,心里更痛了,他与妘儿明明是真心相爱的,为何会走到今日这一步?他正要迈步追去,却让楚老爷拉住了:
“莫儿,厦王不可得罪……”楚老爷认为,只是牺牲一个妘儿而已,若是他日厦王得志,楚家也同样沾上荣光,妘儿已成为他设计的一个棋子!
“不,爹爹,我只要妘儿,管不了厦王!”楚莫坚决不同意,“你不是说占王胜算最大么?为何要讨好厦王?再者,即便要讨好他,我也绝不将妘儿拱手相让!”
楚老爷怒了,上前一步,扬手甩了楚莫一个耳光,“只不过是一个女子,何必如此执着,他日你若能站在朝堂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般荣光才是楚家的莫大的光荣,那个时候,女子还在话下么?”
楚老爷心里那个恨,为何莫儿就没有宏图大志,只不过是一个女子,至于为了她冒险么?
“爹爹,莫儿不可负妘儿!”楚莫不偏不倚地迎视着爹爹的怒气,心中明了爹爹所想,妘儿攀上厦王,而他与凤宁公主结合,再来就是促成蝶儿与占王……然而,他舍不得妘儿!
“不负妘儿?皇上的圣旨已下,你即驸马,这算是负了她么?”楚老爷气得发抖,声音更为高昂:“难道你不负她,就要负爹爹,负楚家么?只要爹爹还有一口气在,你休得胡来!”
负爹爹?负楚家?楚莫一听,身子都颤了,他是忠孝之士,自幼听从爹爹教诲,孝义为先,他又岂可负了楚家?!
顿时,整个人呆如木,愣如石,他似乎看到了妘儿与厦王双双走来……
察觉莫儿的软化,楚老爷知道他还是往日的那个孝子:“莫儿,好好劝她,楚家就交给你了。”话很轻,意义却深重,楚家都在楚莫身上了,他明摆着让莫儿无论如何都要劝服妘儿!
楚莫左思又想,最后脱口而出,“爹爹,若是莫儿能劝服厦王放弃妘儿,还请爹爹成全……”话未道完,只听楚老爷大喝:
“不肖子,为了一个女子,你就非得去挑战厦王的威严么?自苦有云,伴君如伴虎,厦王不算是虎么?你就不怕楚家因你们而惨遭灭门么?且不论灭门之言,凤宁公主又能容得下妘儿么?你不怕她会在这府内无故而疾么?”
为了让莫儿死心,为了避免日后将有可能发生的惨状,楚老爷下定了决心,誓必要灭了他希望的火苗,凤宁公主乃千金之躯,也必定容不下妘儿,如其这样,不如将妘儿送给厦王!
闻言,楚莫再也没有了希望,凤宁公主的娇蛮,他见识过,就在前几日,她赐死奴才,连一只眼也不曾眨半下——
“爹爹——”楚莫忍不住落泪,劝心爱之人去投奔另一个男子,他如何说得出口?他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若是他不曾将妘儿带来京城,那该多好?
楚老爷不再多言,一切已挑明,他只是点着头,极为沉重的表情,这让楚莫心酸,却又无奈。
如果,忠孝与情爱不能两全;如果,将妘儿交给厦王,是她最好的出路……
他别无选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