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老太太好端端的在这儿,什么不好了!”商曾氏站起身,严厉的斥责才刚跑进门的小丫头,头上金凤步摇左右乱颤,映着烛火光芒璀璨。
小丫头似吓得不轻,脸色青白的扑通一声跪下,红绣几乎听得到她膝盖骨碰着地板的声音。
“老太太,二老爷,二夫人,三老爷,三夫人,语蝶小姐,语蝶小姐……”
“说,语蝶怎么了!”商金氏抹了把眼泪上前一步。
小丫头颤抖着道:“语蝶小姐,不见了!”
“不见?!”商崇宗霍地起身,沉声道:“你说不见是什么意思!”
“小姐刚才就一直在屋子里,吩咐奴婢们不要打扰。奴婢不敢违令,便在侧边院儿与艺岚小姐的丫头扯家常。后来艺岚小姐亲自下厨给语蝶小姐煲了鸡汤,让奴婢给端过去。谁知道怎么叫,小姐就是不给开门,奴婢没辙了,将房门撞开,发现屋子里小姐不见了,后窗子是敞开的。”
场众人皆是聪明人,略一分析,便清楚商语蝶必然是跳窗子跑了。
商崇宗耳根子发烧,毕竟当着兄弟子侄的面,被得知女儿跑了的消息并不光彩。狠狠的瞪了一眼商金氏,心道你教导的好女儿!
商金氏这会儿已经慌了神,踉跄着几步上前抓着小丫头的肩头:“你说语蝶翻窗子走了?屋里的财物她可曾带走了哪件?”
“回夫人,奴婢和小玉姐姐一块儿看的,语蝶小姐什么都没带,连冬衣都没穿。”
“天啊!语蝶,她会不会,会不会寻了短见了!”商金氏只觉得天运地砖,惊呼之后便软软倒了下去。
“二夫人,二夫人!”
“快扶着她躺下。”
“去请郎中!”
……
众人慌乱一片,老太太蜡黄的面色如今血色全无,面皮白的如同才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一般,沉声道:“吩咐下去,立即加强府中防卫,一个人都不许给我放出去!命人全府搜查,后门,正门,尤其要注意。语蝶一个姑娘家,要出去也只得走大门,翻墙她翻不过。”
“是,老太太。”
“还有,此事不易声张,让那些奴才只管去寻人,都给我管住了嘴!”
“是!”
商崇宗上前一步:“母亲,您看……”
“你们紧着去语蝶屋子里瞧瞧情况,寻人的人也不可耽搁,若是待会还寻不到人,那就只得报官了!”
“是。”
红绣看着老太太强撑着病体冷静的发号施令,到底还是有些佩服她的,毕竟,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能冷静下来坐镇并不是件容易事,连二老爷刚才都一同懵了呢。
那边,商金氏被扶着躺在榻上,商曾氏带着几个丫头忙活着,又是掐人中又是按虎口的,不等郎中来,商金氏好歹是哽了一声,缓缓张开了眼。
“语蝶,语蝶!”
“二嫂,您稍安勿躁,下人们已经封锁院落了去寻人了!”
“语蝶,我苦命的儿啊!”商金氏心中百般愧疚,于此刻,千言万语也道不尽万一。若是那一日她多给女儿一些耐心,不因着自己心里不爽快,便狠狠斥责她,她就不会想不开了。她悬梁自尽的消息传来,她这个做娘的于心何忍?如今,她被退了婚,于未出阁的姑娘家是何等羞辱?语蝶历来争强好胜,最忍不得有人驳了她的脸面,今日事一过,她却即将成为城中商贾贵妇谈笑的谈资,成了笑柄,她又怎么可能挂得住?什么东西都没带,初春天里寒冷依旧,她连冬衣都没穿,就那么翻窗子走了,可别是……
见商金氏泪流满面,呜呜咽咽哭泣个不停,商崇宗不耐烦的吼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还是做娘的!旁日里就知道拜佛烧香,几时关心过你女儿了!语蝶若是寻不回来,你这没用的东西也给我一同死了去!”
“二哥!”商崇宝拉住暴怒的商崇宗:“如今埋怨也是没用的,二哥稍安勿躁。”
商崇宗鼻孔扩张,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好容易才忍下没有一巴掌扇过去。
商金氏看着他毫不顾忌夫妻情面,连她这个正妻的面子都不给,当着子侄小辈的面狠狠怒斥她,心里委屈更甚,咬牙切齿道:“怨我?你当爹的,何时在乎过语蝶了!说穿了,你也是爱你那张面皮最要紧,我们母女如何,你早就不在乎了!你的心思除了在生意上,就是在诗媛那个贱人身上,现在你做出一副慈父模样,做戏给谁看呢!”
“你!妒妇!”商崇宗气结,扬手就是一巴掌。
商崇宝连忙用身子挡住,巴掌拍在了他胳膊上,疼的他一皱眉,紧忙拉着商崇宗道:“二哥,切不可动手。”
老太太看着儿子和媳妇吵起来,听着屋里头乱哄哄的声音,此刻脸色已经青的如同她头上戴着的翡翠簪子了,“都给我住口!”
“母亲,您消消气。”商曾氏看了半天的热闹,这时候适时站起身来,道:“媳妇儿这就与二嫂一同去语蝶的闺房里瞧瞧。”说罢使劲拉了下商金氏。
留在此处,也是继续讨骂罢了,保不齐还要挨一顿打,商金氏是聪明人,自然理会得商曾氏的意思,连忙起身一同出了门。
屋子里安静下来,红绣与商少行从头至尾都只是旁观,将所有的慌乱当做戏来看。老太太怒结的瞪着红绣,狠狠道:“语蝶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定绕不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贱蹄子!”
红绣被骂的怒结于心,商语蝶走不走死不死,与她何干?沉下脸刚要还口,商崇宝已经先一步开口道:“母亲,您莫要迁怒了,此时与红绣有何干系?”
“若不是她欺负了语蝶,语蝶哪会悬梁自尽?若不自禁,今日退婚之事没有,语蝶也不会做傻事。”
“母亲,说话要讲求证据,红绣是否欺负了语蝶,那还是未知数,您自己的孙女您不清楚?”商崇宝说到此处,看了一眼二哥,也觉得这话颇叫二哥没面子,随即道:“如今当务之急寻回语蝶才是正经事,至于追究,也要人平安了再说,您先消消气,莫要在多动心思。”说着给老太太使了个眼色。
老太太也明白幺子是为了自己好,毕竟诸葛红绣如今是朝中重臣,得罪不得。给了她这个台阶,她也只能下了,闭口不在多言。
商少行抿着唇不发一言,与红绣在一旁寻了空位坐下,不着痕迹的对身旁的商福全使了个眼色。商福全眨了眨眼,会意的悄无声息退下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商少靖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盏,笑着道:“祖母莫要着急,若实在不行还有孙儿呢。孙儿再不行,依着太子殿下对孙儿的看重,必然会帮衬着,语蝶出不来事。”
这一说,叫老太太的心放下一半。太子殿下人脉关系广,地位又尊贵,少靖又是受重视的,万一商语蝶真是跑出府去了,在如今封城的圣京城里寻个人也应当不难。
“哎,如今也就你叫我省省心。”
商少靖淡淡一笑,目光若有若无的看了红绣一眼。
红绣抿着唇,嘲讽的望着商少靖,攀上太子这颗大树,就觉得自己风光无限前途无量了?他到底是有脑子还是没脑子?皇上如今壮年,最反感的便是结党营私,真正聪明的,是要保持中立才安全。再者说,你商少靖有什么本事让太子看重?还不就是看着商府的财力了?一个钱罐子罢了,钱财用尽了自然是扔开一边,人无百日好,可放在商少靖身上,说不定十日好都没有。他还能将巴上太子当个光荣的事儿来说,当真无知的可怜。
红绣的嘲讽,在商少靖眸中犹如毒刺一般,同样上挑的丹凤眼中酝酿着风暴,才刚预发作,外头却传来商金氏与商曾氏的声音。
“母亲。”
门帘掀开,二人兜头便道:“语蝶的确是什么都没带着,穿着的也应该只是件寻常与闺房中穿的夹袄。”
“这丫头,可真真是被宠坏了!”
“母亲,您说,如今可该如何是好。”商金氏想到商语蝶,又一次流了眼泪,危急时刻她就只是个焦急到已经失了主意的母亲而已,“我们才刚也问了艺岚,艺岚却说并没见语蝶有任何异状。她,她……”
“好了!”老太太不耐烦的挥挥手,训斥的话未等出口,外头下人就来报:
“老太太,二老爷,三老爷,外头都搜遍了,并没瞧见语蝶小姐下落,前后门侧门的门房也都说没瞧见语蝶小姐出门去。”
“乱了,真是乱了!在给我去找!”
“是!”
“你们也别愣着,都紧着乘车出府去,分几路去寻!”
“母亲,放您在府里儿子不放心。”商崇宝担忧的蹙眉。
“我在府里,还能有什么事,你们尽管去就是。”语蝶若是真出了什么事,那不仅是商府的笑话,也更是乱子了。
眼看着商崇宗与商崇宝行礼应是,红绣也正好趁机一同离开。才到了院子里,就瞧见丁至孝与媳妇儿翠兰一同进了门。
“听说家里头出事儿了?你们尽管出去,母亲那里有我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