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国寄信没有现代那么方便,辛夷将信严实封好,送到驿站,等着下一波往肃阳方向去的驿卒带走。
信送出后,辛夷分外惆怅。
山水相隔,也不知这份信辗转到达林然手中,会是什么时候。
等到他写好回信,再寄回来,又会是什么时候。
鸿雁传书听着浪漫,等待的心情却是焦灼的。
辛夷此时羡慕起那些养飞鸽的人,飞鸽传书,在古代应该是高大上的通讯工具了。
要是搁在现代,没跑出去两里地,已经变成了鸽子汤或者丧命于顽童手下。
前世她想养信鸽,一直没寻到好的驯鸽人,今生一定要继续碰运气。
玉玦还有书册,辛夷拿的越久越觉得不安。
对于她来说,这两样东西无异于定时炸弹。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她平静的生活炸的支离破碎。
宝藏的秘密不知能遮掩多久,她区区一个平民,无论谁寻到她,都是死路一条。
没有人会顾及一个平民的死活,她能赖以保命的除了柳元景的庇护,就是那本册子了。
辛夷考虑过,若是有人找上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就将自己能读懂册子上字的事暴露出来。
凭着唯一知情人的身份,或许对方会考虑留她一命。
人生充满变数,谁也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驻扎在清流镇外的营队,没几天就撤走了,他们的到来带来的冲击,慢慢消退。
柳元景,黑衣人,兵卒。
三者之间,好像有着无形的线牵引着。
辛夷回忆着两人见面时的对话,柳元景的言行举止,使得辛夷将他慢慢与那些士卒重叠。。
联想到他临走前,撇下了一句任务在身,辛夷不得不深思。
难道说,柳元景卸下了世子身份,入伍了不成。
都怪她当时太慌乱,没有问这一茬,不然现在也不用循着蛛丝马迹妄加揣测了。
她只能等待着,等柳元景到来,将这个烫手山芋拿走。
柳元景身为世子,真的会愿意在行伍之间,做一个无名小卒么?
大胆的猜测,让辛夷愈发迷惑。
若柳元景本身就是军队中人,那些黑衣人又会有这什么身份背景。
脑海中好像有一个黑洞不断扩大着,简单的生活,出离了轨道,辛夷已经无法控制接下来的反展。
随着佑王手下的深入调查,上次跟随佑王前去汉阳的军士底细,慢慢被摸清。
祝京祝庆两个仿佛一下子从天上掉下来,身世经不起推敲的兄弟,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上次佑王带的人,都是军队中身手不错的人,这两人的身手尤其好。
因为几名死士横死在山神庙中,安敏之断定了,做出此事的人一定功夫极好。
之前,他误判成隐居山野的世外高手。后来细细一想,或许有人天赋异禀,少年奇才也极有可能。
也正是如此,他才将重点放到了汉阳城驻军上。
他带的人虽多,其中最出色的十个,受到了安敏之的格外关注。
其中,祝京和祝庆最为可疑。
安敏之吩咐手下小心行事,莫要打草惊蛇。
不久后,手下报上了一个重要消息,祝京曾经离开营地两天。
两天时间,足够做太多的事。
事态愈发明朗,无论祝庆是否参与其中,他们既然是以兄弟名义进的军队,安敏之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困扰安敏之的问题,只有一个,怎么样才能不惊动各方势力的情况下,将二人带走。
两人武艺高强,用强的话,很可能会逼得他们狗急跳墙。
万一两人逃出营地,接下来再搜捕,无异于大海捞针。
回归营地之后,柳元景放松了许多。
薛城自始至终不知,他的表弟,曾经历过一场生死劫。
只差一点,他就再也见不到活着的柳元景。
夜色降临,军营中燃起星星篝火。
守夜人来回走动着,驱散身上寒气。
即使是炎热的夏季,夜晚依旧清冷难挡。
狭窄的营帐中,此刻只余柳元景一人。
柳元景褪下衣裳,白皙的肩胛上,留着一道狰狞的疤痕。
他伸手抚了上去,除去凹凸不平感,已经没有任何伤痛。
伤口复原的如此之快,出乎了柳元景的预料。想到当时回到营中时,差点败露,他仍旧心有余悸。
他当时带着伤,有人打趣他,刚好一掌拍到了柳元景的伤口上,他当时直接变了脸色。
那人若是再用力些,他刚处理好的伤口,便会渗出血来。
要不是薛城为他遮掩着,定然会引起旁人怀疑。
看到这伤疤,柳元景便想起辛夷。
那本书还有玉玦,都在她手里放着。这些东西到底代表着什么意义,他还没弄清楚。
羊皮卷上的地图,他看了很多次,依旧只是普通的地图而已。
柳元景甚至尝试着从其中找到夹层,结果只是徒劳无功。
面具男从头到尾,没有露出真容来,柳元景只能推测到他身份尊贵。
玄铁箱藏在深山古庙中,面具男雍容华贵,两者之间的联系在哪里?
那人若是得了空匣子,会不会恼羞成怒,开始回头排查。
显然,柳元景的猜测已经变成现实,他却浑然未决,危险正在一点点逼近。
翊麾校尉罗卫边,不,如今已经升级为致果副尉的罗卫边,察觉出了苗头。
上面频频对他手下士卒就行排查,让他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到了最后,那些调查,只对准两人。
祝庆祝京两人入伍以来的所作所为,全被报了上去,罗卫边一直看重两人,跟着担忧。
他能确定,两人性情耿直,忠君为国,从未有不臣之心。
但是军营之中,并非全是正大光明,同样有龌龊之事存在。
罗卫边看重二人,不想让他们成为派系斗争的牺牲品。
对面具人身份毫不知情的罗卫边,只是循着经验,将它当做了普通的党系争斗。
他有心提点二人,特意将祝庆祝京叫到身边,将最近的事儿,向他们提了一二。
薛城一头雾水,柳元景听的心惊。
难道面具男已经察觉到什么,这才开始调查他们。
如今已经查到了他和薛城头上,羊皮卷还在他身上,接下来暴露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柳元景隐隐不安,这边已经查到了他头上,辛夷那一边还安全么。
既然面具人能在汉阳城驻军,指手画脚,手里还有死士。
“奇怪,你说罗大哥怎么想起找我们说这些,会是谁在查我们?”薛城百思不得其解,“糟糕,难道英国公府得了消息,打算把我们逮回去?”
薛城福至灵心,拍着膝盖叫到。
他也只能想到这一点,不然哪儿会有人对他们两个兵卒感兴趣,大费周章的来调查他们。
想到这里,薛城顿觉苦闷,他们还没有建功立业,吃了这么多苦,就这样被抓回去?
岂不是前功尽弃,以前的辛苦全都白费了。
陷入沉思中的柳元景,没有听到薛城在说什么,直到他拿手肘撞了他下重复言语后,柳元景才知薛城的疑虑。
柳元景思索之后,决定向薛城坦白。
他们两个已兄弟的身份入伍,薛城已经被牵连进来了。
若是一直瞒着他,也许薛城会因为粗心大意,遇到危险。
周围不时有人来往,柳元景低声说:“表兄,这里不是说话地方,我们到营中再说。”
兄弟俩为了方便,住了同一顶帐篷,不用睡大通铺,正好是个说话的地方。
两人察看四周无可以人等后,进了营帐,放下了帐门。
柳元景从怀中掏出羊皮卷,用最简洁的话,将他在山神庙中的看到的场景说了一番,同时讲出了他对面具男的猜测。
他向来话少,所说内容虽精简,但是大体内容薛城已经听明白了。
明白后的薛城目瞪口呆,他只知表弟当时离开了两天。
因为姑母的陵寝在凤鸣山,薛城根本不做他想,以为柳元景是却墓前探望娘亲了。
没想到,他失踪的日子,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一想到柳元景一个人和五个死士缠斗,冷汗顺着薛城的背直往下流。
太惊险了,薛城按住柳元景的肩膀,紧张的问:“你上次是不是就是被那些人所伤,到底伤的如何。胳膊怎么养了,还有其它伤没?”
柳元景回来时,胳膊不太便利,薛城替他遮掩过去。
他当时以为柳元景是在山上不小心碰到,也没怎么在意。况且柳元景回答的含糊其辞,让他没当成一回事儿。
表兄的关怀,让柳元景惭愧万分,他避开薛城的手说到:“已经无碍,本是小伤而已。”
柳元景十分愧疚,表兄对他一片赤诚,他处处隐瞒,实在是愧为骨肉之亲。
听了这话,薛城并不放心,他认真将柳元景打量后,才宽下心来。
不过,方才柳元景说的话,全都浮上心头。
“你确定,那些黑衣人是死士,并且是神秘面具男子派出的么?”
薛城问着,脑海中回忆着面具男的一举一动。
这次任务,其实是他们经历过的最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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