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于秋比较意外的是,二月底的这场雨,竟然是今年春上的一记绝响。
难怪在北方大地,常有春雨贵如油的说法,进入三月之后,连续十多天都没有一场雨下来,顿时就让州的百姓们慌了。
州的百姓们一直都是将于秋当作神灵来看待的,春上不下雨,刚播到田里的粮种就不长苗,这就需要像于秋这样神灵般的人物来解决问题了。
“大家先不要急,按照今年冬季积雪的程度来看,今年顶多算是小旱,天上虽然没有下雨,但是上游来水十分充沛,河道里多的是水,我会发动州军,用水车解决大家田地的灌溉问题,大家记得,回去了之后告诉乡亲们,一定要配合州军的工作。”在鸡泽县闷头种燕麦的于秋被百姓们找上门来了之后,向大家解释道。
他有初级农耕经验,对于看年成也有些心得,早在几天前,他就已经让木工作坊大量的打造提水能力比较强的长条龙骨水车了,州有八千专门负责帮助百姓解决问题的消防部队,将他们全部发动起来,靠着大量先进工具,不说多,一天给老百姓们浇个十万亩地还是没问题的。
如果再算上发动群众的力量,一天浇二三十万亩都不成问题,几天时间就可以完成所有田地的一轮浇灌,毕竟,除公田之外,州百姓今年种植的田地也就一两百万亩。
现在的问题是,必须要建设起足够多的蓄水库来,并且,要研发打井的技术,以备未来遇到更大的旱灾的时候也能够抵抗。
毕竟,北方大地,缺水是常态,后世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还专门搞了南水北调工程。
像现在普遍使用的靠人手工挖掘的井,最多到三十米深就是极限了,以北方的地质情况,很多地方挖三十米深都未必有水,就算有水的,也只能勉强够饮用,不足以支撑农田灌溉。
看来,系统发布的蒸汽机的任务,也是正当其时,可以先从抽蒸汽水机开始研究。
“于都督,你说这些也有不少乌云从咱们头上飘过,可是就是不见它落雨下来,是不是老天爷不保佑咱们了?”一个被于秋劝解完准备离去的老汉脸色很是担忧的道。
“哪有什么老天爷,所谓的乌云,就是积雨云,它来了却不下雨,那是因为这块积雨云积攒的水蒸气还不够多,没有与天空中的其它云层相碰撞,发生震动,这才没有打雷下雨。您如果不信的话,我也可以想办法让它下一些雨下来。
您回去之后,一定要告诉乡里的老乡们,有什么问题,咱们靠自己的双手和知识就能解决,神佛和老天爷根本就不存在,也根本不会帮咱们解决问题,不然这世间,也就没有那么多祸事了。”于秋继续开导老汉道。
“于都督,你真的能让那些乌云降下雨水来?”老汉听他这么说,身体一僵道。
“应该没问题,不过需要几天时间,您先回去按照州军队的安排,带领百姓们开蓄水灌溉的沟渠,过几天我会让大家见识到的。”于秋继续劝解道。
“这,这简直是太好了,咱们州有救了……”老汉闻言一激动,顿时说话的声音就高了一些,然之后,所有跑来找于秋解决问题的老汉便都知道了这个事情。
人工降雨,或者说人工增雨,其实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在二十世纪中叶,已经被广泛应用,于秋回到州之后,立即就完成了电灯的制作,掌握了初级物理技术,再加上他的中级化学技术,造个火箭推进器,将一些盐粉或者碘化银推送到高空中引爆,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爆炸的震动,和爆炸过后四散开的盐粉和碘化银,能迅速的让云层降水,从而缓解农田的干旱。
送走了这些求告的百姓们之后,于秋就列了清单,让人准备材料,并且继续他苦逼的燕麦耕种工作,现在,他已经能做到每天耕种五百亩了,虽然,这里面大部分的工序,都是属下的人帮忙完成,但也给了于秋不少启发。
未来,州肯定是以工业为主,田地种植,除了经济作物之外,并不需要精耕细作去追求亩产量,而是应该采用规模化的大田种植,以少量的人口,尽可能的放大产量。
就拿现在辅助于秋种植燕麦的这一百多人来说,他们如果不是为了满足于秋的奇葩要求,自己组队赶着几组九十米宽的排犁耕地的话,每天至少能耕种一两千亩燕麦田,春上一个多月耕种下来,能够耕种好几万亩,人均耕种面积超过五百亩。
虽然都是浅耕粗重,但是几万亩田地的产量,却是比他们这些人去在几千亩地里精耕细作得到的收成多的多,反正州大部分田地都比较平整,就算不平整的地方,也可以将它整平,未来,至少可以将一大半的田地,用这种规模化的大田种植方法种植。
而等到未来机械和种植技术更加发达之后,再慢慢的要求他们掌握一些增产技术,把产量提升上来也不迟。
连续七八天,于秋白天耕田播种,晚上则是一个人关在屋里面制作东西,忙活到半夜,直到高句丽的使者和长安那边跑过来参加品果大会的世家子都来了,于秋才启程离开鸡泽县。
当然,在他离开的时候,于安的怀里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粮种袋子,而接手了高雅贤的职务,领兵驻防州本土的王猛,则是带了一营士兵,从于秋的房间里抱了数十个四尺多长,和竹筒差不多粗细,有一个尖尖的头和四个跟弓箭的尾翼差不多造型的尾翼的东西出来,小心翼翼的装上了马车。
李唐的人几乎都熟悉了州给大家带来的新奇,高句丽人却不一样,州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新奇。
他们想不到,新建立的李唐王朝会允许别人在中原复心之地搞自治,更加想象不到的是,一个才解决了战乱不到一年的地方,会这么的生机勃勃。
代表高句丽跟州谈判的是一个年轻人,叫渊盖苏文,是高句丽大对卢,也就是宰相的儿子,年纪与于秋差不多,二十来岁的样子,长相十分粗狂,即便是穿着厚实的春衫,也能看到他浑身的腱子肉。
他是阚棱派船从王城岛那边送过来的,在此之前,他和阚棱在水上进行了一场较量,一对一肉搏的那种,两人打了近半个时辰不分胜负,最终脱力倒在了船板上。
渊盖苏文认为自己若是多做一些准备,一定能胜过阚棱,毕竟,这场比斗,是他临时起意提出来的。
也因此,他对乙支文德在阚棱手上吃了败仗这件事情,表示不服。
在他看来,阚棱不过如此,并非不可战胜。
阚棱则是觉得,自己最近似乎有些疏于锻炼了,连一个高句丽的世家子官二代居然都没有拿下。
当然,如果是真正的海上生死相搏,刚才的半个时辰里,阚棱有把握杀死渊盖苏文十次,之所以出现平局的局面,一是因为渊盖苏文是高句丽负责谈判的使者,他不能坏了于秋的事。二是因为双方没有用兵器,而纯力量和搏斗技巧方面,两个相差十分微弱。
所以,渊盖苏文是带着不服气的情绪,和与阚棱比斗时受的伤来州的,形象略微有些不雅,但这不妨碍于秋接待他时的热情。
历史上,没有这位主,高句丽可未必会亡国,必须得留着他祸害高句丽才行,甚至,还可以放大他的野心,加速高句丽的内部分裂。
随着天上的太阳越发炙热,武安县的红果成熟的越发快了起来,于秋在津渡接到了渊盖苏文之后,直接将谈判的地点放在了武安县,顺带着,他也抽空主持一下品果大会。
武安县衙的大厅之中,座椅上列无虚席,茶几上,一盘盘红色的果子,看上去十分诱人,许多长安来的世家子,正一手拿着手绢,一手拿着红果,吃的汁水横流。
跟在于秋身后从大厅门口走进去的渊盖苏文看到这种情形,顿时就皱起了眉头,不是因为这些中原的世家子的吃相难看,也不是因为于秋对他的招呼不周,而是他想不到有什么果子,是在冰雪刚刚融化的早春食用的,他在高句丽可是压根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