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番动作,庄小安不禁暗暗皱眉。
这大悲禅师盘膝坐起的动作,倒并不神秘,瑜伽里面,貌似也有类似功夫。但奇怪的是,此人身上看不出什么异能光芒,现出那张若隐若现的观音脸时,也没有变化。
难道说,对方已到了某种精深境界,返璞归真不成?
但是强如盘空老和尚,也不至于这样啊。
不过,对方的弟子也这么猛……庄小安再瞟一眼昏迷的延庆,不由暗惊。这么说来,观音寺是个非常强悍的门派,而且,连局都不知其存在。但对方又敢如此猖獗地公开活动,大肆敛财,到底是什么路数?或者,又一个三角教崛起了?
还有那个神秘的“前任”……
庄小安越想,越是心惊肉跳,俘虏也别抓了,还是先撤,搬救兵来才对,一边就伸手入兜,准备给秦大舅子电话。
但下一秒,小安大师就知道坏了。那个“见义勇为”的眼镜青年,正在朝大悲禅师使眼色。
至于之前送符的和尚,仍在低头“念经”,不过双掌合十的方向,是对着自己和红藕的。
上方,大悲禅师居高临下,已把情景看了个通透,眼中射出一丝精光。
当然,就算没有外面的指点,庄小安和红藕也暴露了。群众都是一脸虔诚,要么就是呆滞震惊地抬头仰望,而这边一个眼珠乱转,一个面带冷笑。尤其两人还架着个“病人”,怎么看,都显得怪异,与那些来求救治病的完全不同。
挤是挤不出去了,庄小安念头急转,是否立刻暴起,踩着人头逃走,却见大悲禅师面带微笑,又朝下方合十作揖,“既说福报,今日便有善男信女,与观音菩萨有缘。贫僧愿以慈航法门,坐而论道,开迷津,结善果,显佛法无边昌盛。”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肩辇下面,一群灰衣和尚齐声诵道。
“大悲禅师要挑选有缘人了。”“是不是我啊?”“不知道谁这么好运。”人群顿时嗡嗡一片。
“今有善男子一名。”大悲禅师对杂音充耳不闻,信手朝人群外围一指。
“谁啊?”信众急忙扭头去看。庄小安也是一愣。因为大悲禅师指的,分明是眼镜青年。
“就是你,年轻人。”大悲禅师笑得很和蔼,“稍后请来禅房,贫僧有清茶待客。”
“哎呀!太好了!”眼镜青年手舞足蹈,一幅欣喜若狂的样子。
这货到底是在演戏,还是并非对方的人?庄小安念头一闪,却见大悲禅师又把手指了过来:“还有此善男信女二人,可是来治病的?贫僧今日可请菩萨神威,使甘露佛法,为病人镶灾祈福。”
“哟!”“嘶——!”身旁众人倒抽冷气,一边就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两人。尤其是外围一些面带病容的,羡慕得眼都红了。
“他们运气好啊。”“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我们都等了一个月了,也没有得大师镶灾祈福。”“唉,这就是命啊。”“缘分不到,莫要强求。”
听着耳边废话,庄小安却是暗暗冷笑。他娘的还用说吗,眼镜青年就是对方的人,到时候一照面,不就证实了“有缘再见”?这王八蛋对红藕起了贼心,显然是要弄进庙里,打闷棍,下迷药了。
而且,对方是一伙异能者,使点手段,事情办完了,受害者多半还茫然不觉。推演其行迹,灰衣僧人和眼镜青年,明显是一明一暗,专门在县城里踩点的。只要看到合适对象,就上前搭讪,再跟随使诈,骗入老巢,然后就任其炮制了。
而看其熟练程度,之前肯定还有不少受害者。
漂亮的,有钱的,长得帅的,估计都是对方的猎物……失踪的富翁杨老板、赵老板,没想到郝革卫这鸟人的怀疑,竟然直指真相!这应该也属于一种狗屎运,灾祸嘴,难怪这货当年能立功,抓住三角教大长老呢。
庄小安思绪如电,目光再瞟,顿时又迎上了一道有些阴,有些垂涎的目光,来自送符的那个灰衣僧人。
你妹的啊!对方急忙转开目光,庄小安也悟了,后背不觉就渗出些冷汗。这帮王八蛋,看来是男女通吃的。怪不得这货当时不看红藕,还以为是得道高僧,其实是在看自己啊。
“走!”一瞬间,小安大师就下了决断,把俘虏延庆一扔,左手牵起红藕,右手探入怀中,就要鸣枪逃离。
这会儿,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了,要是这鸟毛的大悲禅师和盘空老和尚一个级别,怕是凶多吉少。趁着大庭广众,正好破脸动手。这货总不可能把群众都干掉吧。要进了庙里,才是真正的瓮中之鳖。
然而这边刚动,大悲禅师就注意到了。延庆才滑向地面,大悲禅师已一挥手,朝着人群喊道:“诸位善男信女,送他们上来!”
“哈哈!”“恭喜恭喜!”“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你们有福了!”“快上去吧。”“沾沾你们的缘分。”“好啊好啊。”大悲禅师话音未落,庄小安耳边就响起一片祝贺声。而探入腋下,刚捏住枪柄的手也被人捉住了。
不止一只手,而是很多只。有咸猪手,妇女手,男人毛手。就像之前在摸肩辇的抬杠,要沾上些幸运佛法一样,群众齐齐涌动,如密密麻麻的蜈蚣腿,又像一条生产线上滚动的刷子,把两人往前推搡。每进一步,就要被摸上三把。
红藕花容失色,紧紧拉着庄小安,一手护在胸前。旁边已挤着几个中青年,几个人夹住庄小安,死死拽着他胳膊往前送,另一些就在红藕身上乱摸。
王八蛋啊!小安大师使劲挣扎,一边大骂不已。显然,这又是观音寺的规矩之一,“结缘”的善男信女,就“有幸”和大悲禅师一起坐肩辇,扛入寺内。眼镜青年也同样被人堆裹住,在一群妇女乱摸中前进,不过这货脸上是笑逐颜开,中大奖的兴高采烈。
再走两步,红藕已被挤到另一边了,两人牵着的手眼看要分开,庄小安也毛了,使劲挥肘,把身旁一名男人揍翻在地,手指再探,就握牢了枪柄。
只要一开枪,乌合之众都要退散!小安大师咬着牙,正要抽出手枪,忽然之间,就觉仙雷一闪。
危险一闪,生死警告,在丹田中急促亮起,蓝芒甚至耀上双眼,又如针扎头皮,让人瞬间惊醒。
在哪?
如心电感应,庄小安立刻就看到,半米之外的一截刀刃。那是把三棱@刀,血槽很深,握在一个骨节粗大的男人手中。
只是,刀刃是倒握的,刚刚从袖子里滑出,正在准备着致命一击。袖子之上,是一张陌生面孔,三十来岁,堆着假笑的大众脸,额头边上有一道浅疤,用中分遮住。
不仅如此,在左侧,还有另一把三棱@刀,村民打扮,帽子遮脸,但是精悍掩藏的男人,也是面带假笑,手形如蛇,即将弹出。
对,还有后方,那是一柄藏在鞋尖的剑,短匕首,按开了机括,不到10公分长,但是,是最阴,最歹毒的一击。对方的腿已经弹起,正向着自己裆下踢来!
而红藕身旁,也有一名精悍男子,一手抓着女孩胳膊,另一手是三棱刀,抵在她后腰,又似乎是很亲热一样,在她耳边说着什么。红藕的脸色,已是一片惨白!
三连绝杀,避无可避。一瞬间,庄小安寒毛倒竖,下身一阵阴冷。最多半秒,鞋尖短匕就要刺到。这一下,致残、昏厥,然后是致命两刀!
是谁和哥这么大的仇?如此地狠毒?而且早有蓄谋,有心算无心,谁又能想得到,一次查案,在穷乡僻壤,竟然就埋伏着杀手?
也或者说,自己其实一直在被监视中?但是,对方又如何这样神通广大,知道自己在这里?和观音寺,乃至郝革卫都是一伙?还是说红藕……
思绪如电飘过,此刻庄小安心中,忽然是异常的冷静。因为,命运之轮的银白光辉已经绽放,从腰后离体而出,仿佛化为一柄正义之剑,射向身后。
“嗖!”电光火石,零点一秒,就在庄小安蹬地发力的同时,银白光辉命中了杀手膝盖。
对方一声闷哼,上扬的绝杀一脚顿时垂下,整个人也失去平衡,就这么伸着腿一跤坐倒,鞋尖匕首,在庄小安裤腿边划出一条大口!
上帝保佑啊!一瞬间,小安大师的心也几乎跳出胸膛,这第一击,最为凶险隐蔽,也根本是躲不开的。但幸好命运之轮再次发威,只差5公分,哥就要断子绝孙了!
与此同时,两侧的杀手脸上,也现出了错愕之色,似乎没想到,十拿九稳的一击,自己人怎么突然就软了腿。
但是,两名杀手都是心志坚毅之辈,转眼就把情绪抛在脑后,三棱@刀如毒蛇一般,左右夹击而来。
第一击不成,连环杀招就等于破了。庄小安冷笑,一边祭起雷法,左右施放。
这下是火力全开,绝不留手。每边五滴,确保击杀。就听“轰”的一下,两声巨响同时传出。两名杀手的身体,就像触到了高压电线,身上火光腾起,然后一头栽倒。
“呀!”“啊——!”“死人了!”“杀人啦!杀人啦!”周围群众一惊,看清两具焦尸,立刻就杀猪般嚎叫起来。然后就没命地往后挤,想要夺路而逃。
庄小安哪管人群,迅速转身,又是一滴雷法拍出,将正要起身的杀手拍晕。
“死人了!快跑!”再半秒,外围的人群也发现尸体了,顿时惊窜逃命,引发了更大恐慌。
“大家不要乱!”居士和尚嘶声大喊,但是没人理。
红藕呢?小安大师目光扫视人群,再伸手掏枪,想要亮出身份,震慑混乱。就这么片刻工夫,对方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将她绑走吧?所以,只能是藏在人堆后面了。
但下一秒,庄小安的眼神又是一凝。人群中,那名精悍男子已架着红藕,到了肩辇前,朝几名灰衣和尚说着什么。而红藕显然昏迷了,两名和尚接过她,就往肩辇上一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