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想到了容飞所说的扶持。
那所谓的扶持,原来,并非是她以为的那样。
竟然,是另一种扶持吗?
另一种,更折磨人的扶持。
再联想到容矜東的身份,柳蔚,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乾凌帝瘫在榻上,太子又重病,如今朝中,局势可谓一触即发。
容溯随时做大,权王随时造反,容棱的态度模棱两可,态度不明,但这不妨碍朝中人士,对容棱是否会上位一事,有所猜测。
皇位的最终继承人,有很多种可能。
柳蔚记得她生活的那个世界的历史上,明朝时期,朱元璋册立太子,太子却早夭而逝,唯留下一子,皇长孙朱允炆。
那时候,朱元璋还有数子年纪相仿,都是继位的大好人选,其中四子朱棣,更乃人中龙凤,能屈能伸。
但其后,朱元璋却将帝位传给谁了?
并非他的儿子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他的孙子,太子仅剩的那个儿子,朱允炆。
朱允炆,史称建文帝,虽在位时日短,却实实在在的是真皇帝。
乃是明朝朱元璋后,第二任皇帝。
皇长孙,也是可以称帝的。
明朝的朱允炆可以,这个时代的容矜東,又有何不可?
乾凌帝一死,太子一死,容矜東又有容飞扶持,那么,容矜東称帝,就并非是不可能之事。
柳蔚转而想到太子的病情。
当时回京初见太子,柳蔚惊讶过,太子的病情竟然已经这般严重了,看来其中,是有他人的功劳在。
容飞,一个几乎被皇室所有人都忽略了的人。
最有想法的,原来,竟是他。
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这样极端的手段,训练容矜東。
柳蔚,不会同意!
“大人,要带我走?”
容矜東在沉默了许久后,没再问柳蔚那句对不起的意思,而是捕捉着更重要的信息。
“当真?”
容矜東眼底有些不确定,又问一次。
若是能离开,是不是就代表,不用再过之前的日子了?
想到曾经在三王叔府跟小黎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那是他有记忆到现在,迄今为止,过得最舒适,最自在的日子。
不用担心随时会饿肚子,不用担心一觉醒来,又要迎接多少做不完的脏活累活。
甚至可以做很快乐的事,比如,与小黎一起念书,与小黎一起玩游戏,在三王叔府的大院子里,嘻嘻哈哈,一直开怀的大笑。
真的,还能回到那样的日子吗?
容矜東年纪不大,尽管心思成熟,像个小大人,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孩子总是期待美好快乐的事物。
哪怕知晓五皇叔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但没有人,会喜欢上这种吃不饱穿不暖,随时都要挨打受罪的日子。
尽管,他已经找到了发泄的方法,但,那个法子,也不能时常用。
想到那被他永远遏制的两条生命,容矜東眼睛深了起来,杀欺负过他的人时,是很痛快,但是,杀过之后,却要面临一大堆的后续收尾工作,说起来,还是很麻烦。
柳蔚摸了摸孩子漆黑的发顶,认真的问:“你想跟我走吗?”
容矜東滞了一下,迟疑着,停顿着,过了好半晌,才严肃的点头。
他想!
他很想!
柳蔚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起身,继续牵着小孩的手,道:“那便与你父亲说一声。”
说着,柳蔚牵着小孩,往厅内走。
可刚走一步,远处一道破空之气凌厉突袭,柳蔚当即便反应过来,她停下步伐,闪身一躲,转眸时,看见自己身影前头,一枚银色飞镖锥在地上。
这飞镖没有伤到柳蔚,却截住了柳蔚,好似有人站在她身前,挡住去路的打招呼方式。
柳蔚站在原地没动。
落在柳蔚身后两步的小黎,却顿时皱起眉头,接着,小小的身影一转,小短手往袖笼里一抚,再出手时,一枚银针,直朝远处那松树树冠。
不过两个呼吸之后,那树冠便发生震动,接着,一道黑色身影滑落出来,半条腿都掉出茂密的松针树冠,但很快,对方做出弥补,掉下的腿收拢上去,整个人,又埋进了树冠中央。
小黎对娘亲道:“爹,我去瞧瞧?”
“不用。”柳蔚道:“无足轻重。”
说完,拉着容矜東,继续往厅内走。
待一大两小,三道身影彻底进了厅內,那躲在树冠中的黑衣人才咬咬牙,有些懊恼的握紧拳头,接着,他看清形势,确定周围无人,便身形一跃而出,又转瞬即逝。
太子与容棱正说到关键处,就见门外,那柳大人带着他的长子和容矜東走了进来。
到了嘴边上的话,太子不得不再咽回去,同时目光不善的盯着进来的人,表情上尽是不满。
柳蔚没理太子。
柳蔚直接走到容棱身边,对着容棱耳畔道了几句什么。
两个男子,旁若无人的说悄悄话的举止,令太子更为不喜。
这柳大人生得细皮嫩肉,白白净净,此时与容棱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那模样,怎看,怎刺眼睛。
看到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还有容棱至今未纳妃的一大事实,太子皱起眉,难道,真是外头传言那般?
容棱,是有断袖之癖?
想到这个可能,太子再看两人的目光,不觉就变了变。
若是当真如此,那要勾得容棱相助自己,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京都城里,有哪些好的男妓来着?
太子的目光越来越深邃,容棱注意到了,但却没在意,只是听到柳蔚的话,容棱愣了一下,目光随即看向前头站着的乖巧小男孩。
容矜東一直关注着二人,此刻见三皇叔瞧过来了,他顿时紧张,两只小手无意识的搅在一起,掰扯不清。
柳蔚将要说的话说完了,才后退半步,看着容棱,等容棱表态。
容棱则是沉思片刻后,才点点头。
容棱点头的那一瞬,容矜東激动得心脏狂跳,柳蔚也露出一丝微笑,随即,柳蔚转身,将容矜東又带了出去。
至于太子那里要如何说,交给容棱便是了。
太子对她不喜,拐人家儿子这种事,还是不宜她出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