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璇的心脏没有由来的呯呯直跳,吸上一口气的时候,不禁将身侧秀拳握起,不明白为什么这时候会这样,明明是自己的哥哥,亲哥哥回来了,她却在欣喜中矛盾紧张。
伸手抚到耳鬓,手指滑过耳背,将秀发陇到耳后,也许这一个动作,可以缓解她的心情。
今天没有束发,因为清晨裴小单从被窝里爬出来,便搂着她的脖子,亲着她的眼角时说,“妈咪的长头发真漂亮,真是美丽的妈咪。”
那时候软软的小身-体就在她的怀里,轻轻呢喃,眼睛似睁非睁的,像是在说着梦话。那一刻做母亲的心,柔软至极。
一想到这里,心跳稍平了些,虽然不似方才那么慌乱,但也缓解了不少。
裴锦程微一偏头,便将申璇的小动作收尽眼底,他本就喜欢申璇披着长发,早上看到申璇坐在梳妆台前,戴着发箍化妆的时候,一直就骚动的心还是加速颤了起来。
那女人坐在梳妆台前,轻轻偏着头,纤指握着的笔轻轻在她本就型佳的眉上轻轻滑动,反手一倒,眉刷在眉线上轻快扫过,根本看不出来化过眉,有的只是自然中更加立体。
这女人长得可真好,他还记得她总是清冷高傲,但当裴小单趴在她腿上仰着脸看她化妆的时候,她就对着镜子浅浅的弯着嘴角,连眼里噙着的光,都跟五六点钟刚刚落在湖面上的阳光似的。没有丝毫杀伤力,温软婉静,却在湖面轻轻被风吹过时,那光晕泛起五彩的斑斓圆点,一瞬间让人惊心动魄。
那时候他看得入迷,她也可以这样。
她居然也可以美成这样,美得温软婉静。
这时候她紧张的咬了一下唇,更是娇羞非常,如此看着申璇,裴锦程倒显得没有申璇慌张了,他伸手将申璇的手握在掌心里。
哎,这女人,手都凉了,申凯要杀要剐的人是他,她却吓成这样。
申凯还穿着板正熨贴的西装,八月的天也依旧系着领带,像是刚刚参加了比较正式的会议,岁月在这个男人的英朗的眉眼上,不过是刀劈斧凿出更深刻的成熟与气质,别无其他。
看到裴锦程时,他并没有一瞬的眼神微滞,步履沉妥迈开,比三年前到G城参加裴锦宣婚礼的时候更显气势逼人,裴锦程不禁轻吸一口气,难道说要做市-委书记的人,光一个头衔都让人感到压迫吗?
但无论什么样的气场,申璇还是分明的看到她这个大哥墨眉飞扬时绽出来的那一丝痞气。
“锦程,来了?”
出乎申璇意料的,申凯没有第一过来抱住她,颤颤的喊一声“小五”,而是抬手伸向裴锦程,等她心下怔然之后,两个男人的手已经交握到了一起。
“跟阿璇和孩子一起回来看看爷爷和爸妈。”裴锦程作为前夫,却不改称呼,谈笑风声间,代入得自然而顺畅。
申凯并没有申家其他人的冷脸,而是在松开裴锦程的手时,抬手作请,“我们到楼上去坐坐吧。”
裴小单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裴锦程已经被笑得好客又热情的申凯往楼上请去。
申璇刚想跟上去,申凯一转身,对裴锦程还噙着的笑,在对上申璇的时候,笑凝成冰,冷声问,“怎么?怕我揍他吗?”
申璇当然不可能说“是”,她只能再捋了捋发,“不是,我就是想问问你中午想吃什么菜,好让素姨做。”
申凯轻嗤一声,略带冷笑,“我吃什么东西,素姨会不知道?还需要你来操心?我回家的时候,可比你多。”
申璇被申凯这样的语气,噎得一句话也回不了,语气中浓浓的责备,是她不得不承受的。退了几步,“早点下来吃饭。”
裴锦程走回来,伸手拉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从她的发顶缓缓而下,落到后项,他温声道,“不用担心,傻瓜。”
他说这一句的时候,真是有些心酸。
无论如何,他都看出来了,申璇是担心他,担心她的大哥因为对他有怨气而对他动手,这女人不准他到海城来,难道是怕申家的人对他使用暴力吗?
不是傻是什么?见她没来及挣脱他的手,便俯首在她耳边轻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输?看不起你男人吗?”
申璇心里一跳,抬眸望见他眼底的揶揄和自信,甩脱他的手,眼里是矛盾的岔然,“你不准!”
见她这样,他真是心里软得想直接把她打包弄去酒店了,怕旁人听见,他还是小声在她耳边道,“我知道,放心吧,你大哥那么厉害,我可不想硬不碰硬,你男人是有智慧的。”
......
书房里,申凯和裴锦程喝茶,两人闲聊,无非说些申凯何时调回海城,还有裴锦程在国外的业务怎么转换过渡,算得上是相谈甚欢,若是不了解内情的人,定然以为这两人是至交好友,正在将高谈阔论变幻成志同道合的交谈。
直到裴锦程主动开口说起复婚一事,申凯才往后一靠,眼角露出毫不掩饰的冷意,连唇角都牵出冷凉的笑意,“锦程,阿璇年纪小的时候不懂事,惹出一堆罪过,是申家缺乏家教没有管好,后来和你的事,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做兄长的,就算心里心疼,也只能顺着她。”
裴锦程抿一下唇,“大哥话别这样说,若不是阿璇从小就不好管,我也不可能认识她。”Nina曾经说过,小时候申璇去马赛,那是因为家里送过去学规矩的。
如此想来,若不是她从小就难管,就不会被家人送到马赛,他们就不会初识,那么朦胧的缘份,却是天定的。
再后若不是她叛逆,又怎么可能去G城,又怎么可能嫁给他,怎么可能为他生那么可爱的一个儿子?这些都是上天注定的。
申凯笑了笑,轻讽含嘲,“你说得也没错,你不想要她的时候,什么理由都有,你想要她的时候,一切的果全都有了因。
你喜欢坐过山车,但不能把有心脏病的人拉着和你一起去坐,是不是?当初把阿璇逼得快疯了都非要离婚,如今她过得平淡了,你又说要复婚?做人是可以自私,但不能这么彻底。”
裴锦程知道申凯就算要跟他打一架,也不可能就在申家这幢别墅,一定会避开申璇和孩子,他们都不再是年轻气盛的人了,但申凯这里是一个契机,他不想放过这一机会,“申家对我的态度,我是认的,那些事是我不对,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阿璇解释,但是阿璇不肯听我说,大哥可不可以帮这个忙?”
书房里温度恒定4度,明明缓声说话的两个男人隔着茶案相对而坐,偏偏在空气中形成一种隐隐的剑拔弩张。
申凯端着茶杯,杯沿在指间滑转,眸光落在轻轻波动的水面上,“其实当年我出手拉倒白立军,顺手做推倒白家的事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你没有如表面上表现出来那般帮助白家。那个时候我就猜到过,你兴许不是真的对白家小姐那么死心踏地。兴许你有什么难以言说的苦衷,可再是苦衷,都不应该以伤害小五为前提。
我想通之后,再也没有劝过小五,我只是叫她安心养胎,要坚强。
其实我就是想看着你把她伤得死心,因为就算那次她不死在你手上,这辈子可能还是会死在你手上,如果她能活下来,估计以后就百毒不侵了。
我一直告诉她,孩子就是她的血液一点点凝起来的延续,如果她都不爱那个孩子,他会比她更可怜。
小五比我想象的坚强,她说她会好好养胎,会努力给孩子一个完整的人生。
其实你的苦衷不管是为她好,还是为自己好,你已经达到了伤害她的目的,她曾经因为你在G城三年多没有回过一趟申家,半年跟家里人通一次电话,就怕自己哭出来让家里人难过。那些苦,是她该,也是申家人没有管好自己的孩子闯了祸,是申家该!这些,都是我们该承受的。我们怨不得任何人。
但过后,你口口声声说会对她好,她还跟我说,不相信你心里没有她,不相信你会真的伤她,因为她说你爱她。
可就是这样给过她承诺的人,再次把她伤得背井离乡,三年多没有回过一次家。这三年多,到底是她该?还是申家该?”
裴锦程在申凯说出这段话的时候,一声叹息都不曾有过,这些年,他欠申璇的,不仅仅是时间。
申璇看着申凯手中的杯子,杯中水渍偶尔因为手颤而洒出杯口,申凯的眼神慢慢阴鸷之时,红血丝缓缓漫上眼角。
“大哥,阿璇受过的苦,我想补偿她。”
申凯吐出一口气,这才难忍怒意的将手中茶杯往茶岸上一丢,茶水四溅,冷声质问,“你曾经在娶白珊作妾的时候,也说过会补偿她,你是如何补偿的?”
裴锦程没躲,淡然却又坚定的与申凯对视,“如何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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