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珊眼睁睁看着申璇又把裴锦程放置到了床上,她每一个动作都很到位,明明看起来只是一个女人,无非比她高出一点,但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身材比她多一层,但也是属于瘦的范畴。
可是抱起那么高长的一个男人,却可以做到如此,她不得不震惊。
放下裴锦程的动作,很小心,才把他的屁股放到床上,马上又动作很快的扯过一个枕头垫在他身后,比一个护工都还要熟练。
给裴锦程掖好被子,申璇又去拿粥,端起粥的时候,经过白珊身边,申璇把声音放得轻缓,真如韩启阳说的,不急不躁,“白小姐,你先回去,早点休息。”
“我,我来喂锦程吧。”白珊的手捏成拳,望着申璇,这哀楚却有些坚持的模样,申璇看得直想跺脚。
但她亦只是笑笑,淡然的那种。
端着粥坐在裴锦程床边,把粥递到他的手里,裴锦程愣然而怔,什么意思?她不打算喂他吗?他现在是病人!
“粥已经凉了,你需要适当的运动一下,让人喂,不太好。”
一席话看似说给裴锦程的,实则全教白珊听了进去。
申璇像个家长,慢条斯理的安排着病人的起居,旁的人根本就插不进去。
裴锦程接过粥碗,小口的吃了一嘴,抬眸时看着白珊泪珠儿欲滴的样子不禁皱了眉。
明明申璇比白珊还要小上一岁,可偏偏申璇看起来比她大好多。
白珊像个孩子。
“小珊,早点睡吧,你应该养成早睡的习惯,不然一直都这么瘦怎么行?”
明明只是关切的一句,白珊听了后却像收了命令似的点头,虽然她很不想走,“我马上回去睡,会尽快养些肉起来。”她知道自己在申璇面前输的不是一星半点,一定是自己太过瘦削,那个曾经属于她的未婚夫才会不屑碰她,连她愿意做他地下情人,他都不肯。
看白珊出了门,裴锦程便收了方才对白珊露出的温柔的笑,抬手把粥递给了申璇,头一仰舒服的贴了到了床板上,长吁了口气,“阿璇,你把床给我放下去,想再睡会,等你回来的时候,正好吃,我现在还不饿。”
申璇弯腰摁了升降扭,又马上扶住裴锦程的背,把他背后的枕头抽了出来,一手扶着他的头,“好,我尽快回来,我把你手机放你枕头边,打给我也行,摁呼叫叫护士也可以。”
床板放平,兜住他后脑的手,一抬,又将另一手中的枕头塞进了他下,拍了拍,“疼的话一定要叫护士。”
“嗯。”裴锦程淡淡应了一声。
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想睡,明明睡了一天了,觉得累得很,也不过才醒了一小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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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璇出了医院便打了个电话给申凯,申家的煤矿在这边,不管跟当地政0府处得好不好,这边都有申家的人,那就有房子,有厨房。
要找厨房是容易,要找配料齐全的厨房却很难。
申璇打电话给申凯的时候,申凯正和省委书记一起喝茶,书记秘书也在。
所以最后成了书记秘书领着申璇去了她和小英所住的那家五星级酒店的厨房,配料很齐全,新鲜的大活鱼也有。
鱼片汤申璇不会,连杀鱼也不会,但是宵夜的厨子很快给申璇弄好了。
申璇做她做过的海带排骨汤,排骨腌了盐,捏了有配料香粉的生粉。
那胖胖的厨子好奇的看着申璇的动作,又瞄了一眼装着海带在火上烧着的高压锅,“咦,你不是炖排骨汤吗?”
厨子本着如果这位美丽的女士不会做菜,他可以代劳的心态这样问的,毕竟这是省委秘书带来的人,一定是大人物。
高压锅上的轴子“哧哧”的喷着白气转得欢腾,申璇笑了笑,“嗯,不是浓汤,先煮烂了海带,再用那个汤来煮排骨,熟了就行,这样肉比较有嚼头。”
厨子脸上笑得横肉一抖,很是敦厚,“等下我一定要尝尝,不介意偷个师吧?”
申璇微微有点不好意思,她这算哪门子的师?看了看高压锅,耸肩皱眉,“今天的应该不会太好吃,我上次的海带是用砂锅炖的,今天赶时间,用的高压锅。”
“没事没事,如果这样压出来都好吃,用砂锅炖的还得了?”
申璇跟厨子说笑,顺便取经,她腌好了排骨,便细细回想厨子如何残忍的摔晕了鱼,又片下大片鱼肉,顺着刺切成鱼片,捏上生粉,还切了哪些配料。
最后炒了一个菜椒炒肉,和一个蚝油菜心。
申璇把烧好的菜,汤,饭都打包装好,送回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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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灯光很弱,小心推门进去的时候,能听见裴锦程的呼吸声,一起一伏,很均匀,是睡得倦极了的深。
借着灯光把菜放在桌上,粥还放在那里。
很想叫他起来吃饭,又担心扰他好梦。
想让他继续睡,又捏心他一天都没有进食……
“回来了?也不叫我。”
申璇肩颤了一下,便将墙上的灯扭拧得亮些,开始把袋子里的吃食都拿了出来,“我也才回来呢。”
菜摆出来,又过去将裴锦程的床板升起来,垫好枕头,将床上的桌板调好,把菜摆上去。
申璇把鱼片汤和其他两个菜给他到面前,自己的汤放在最外面,烧好的时候,她尝过一下,的确不如上次用砂锅煲出来的香,那味道总觉得欠点什么。
裴锦程并未留意到申璇的小动作,申着筷子便夹了一块海带,放进嘴里的时候,眼睛眯了一下。
申璇赶紧把汤盒端开,“呃,那个,你身上有伤口,吃鱼好,吃鱼长伤口。”
“我要吃排骨。”裴锦程举着筷子,端端对着申璇手里的汤盒。
申璇只能从了他。
一块块的小骨头从裴锦程的嘴里吐进了桌上的小碗里,他一边吃,一边碎碎念,“阿璇,这排骨你应该问问钟妈看她腌了多长时间,还有啊,我觉得生姜只是调料,不用放得太多,一点点就行,因为排骨已经腌过了,不会那么腥,海带的话,你要选肥厚的那一头的,炖出来的海带是有点糯的……”
申璇一直都认为裴锦程是个食不言的人,裴家的饭桌上,谁吃饭时候“叽哩呱啦”的说个不停?裴锦程自然也不是,难得说次话,也是慢慢的。
上次她做的汤端上楼上他喝,他不喝。
这次又开始嫌东嫌西。
她一直像个小媳妇一样站在床边,听着他数落,他数落就数落吧,嫌弃还一个劲的吃?有没有这样的人?明明收刮了民-脂民-膏,偏偏还要说人民这几年不够勤奋,粮食产量低,这是什么东西嘛!
心里“噌”的串了火气,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裴锦程!你爱吃不吃,吃现成怎么这么屁话!你再说,再说我就全给你倒了,让你一口也别想吃着!”
裴锦程原本还比较享受现在申璇的样子,瞧瞧,他的太太,这才是他的太太。
他想吃什么,就赶紧去给他做,把他伺候得好好的,他要是说了她的不是,她也像个小媳妇一样的乖乖的听着。
呶!
才几分钟?
好家伙!
又开始变母夜叉了!“申璇!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跟谁说话!”
“跟你!”
“你!”裴锦程没得意几分钟,又被打回了原形,又恼怒又尴尬,将手中筷子一扔,打在小桌板上,筷子一下子火气乱窜的弹开,裴锦程把桌板顺着一推,桌板旋转着就往床外飘移去,一下子被申璇拦住。
申璇傻了。
裴锦程不看申璇,拍了拍自己腿上的被子,很有气节的说道,“不吃你的现成就是了!”
申璇心里没有辙,她想扯个笑,却扯不出来,若不是这位爷身上三处重伤,若不是他一天没进食,若不是这混蛋是她丈夫,她管他吃不吃,爱吃不吃!
可是看样子这男人像是玩真的了。
这时候不吃就算了,万一明天来个绝食?
他应该没这么傻吧?“那明天也是我管你吃喝,你也不吃?”
裴锦程抬眸瞪了申璇一眼,“是!你弄的我就不吃,说了不吃你的现成,就不吃你的现成!”
申璇心想,完了,这是大少爷!
这还是裴家最大牌的大少爷!
笑盈盈的把桌板又推过去,“呵呵。”再傻笑两声,“呵呵。”
“锦程,我刚才就是开玩笑,你说得很对,那排骨腌的时间是不够长,海带我也没有挑肥厚的那端,生姜放得多一点,要不然你喝点鱼片汤吧,鱼片汤是大厨子做的,味道很好。”
裴锦程的头偏到一边,依旧不理申璇,手闲得没地方放,就时不时的拍一下被子,有点无所是事的感觉。
申璇心里咬牙骂一句,你大爷的,你不矫情会死的!
“锦程,对不起啦,你再吃点,吃了再睡个好觉,身体总是要吃东西才好得起来的,光输着药液总是不行的,对吧?”
裴锦程讽“哼”了一声,“你的现成,我吃不起!”
申璇姿态放低,“吃得起,吃得起!哪能吃不起啊!让你吃我做的现成,是我的荣幸!”
裴锦程睐一眼申璇,“你这话说得很虚伪,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女人立时举指立誓,“我保证!我说的话对得起天地良心!我心里是百分之百真心诚意的这样想的!不信,你把我的心剜出来看看!”
申璇以为裴锦程会被逗乐得笑着转过头来,哪知那死男人转过脸来的时候,还是那副臭样子,跟受了多大的冤枉似的。
冤枉你妹啊!
别摆出那样一副姐欠你几千亿不还你的样子,摆给谁看呢?
得,就是摆给她看。
“锦程,你快吃吧,等会都凉了,这房间我又没开空调。”
裴锦程梗了一下脖子,凶暴暴的吼着说!“你叫我怎么吃!我拿手抓啊!我是汉族!”
申璇知道,若这时他身体棒棒的在G城,她得从家里找到家伙,直接朝他身上砸过去,这王八蛋!谁还不知道他是汉族不是少数民族?谁还不知道他不用手抓饭吃。
可是筷子是这王八蛋自己扔掉的!
心里恨得牙痒,嘴里出来的声音却很狗0腿,“还有筷子,我带多了几双。”
裴锦程没吭声,等申璇拿了筷子递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又很欠扁的说。“刚才气到了,手还在发抖,拿不稳!”
申璇很想把面前这个混蛋的手抓起来看看,到底他是不是抽着风在发抖!
“要不然我喂你?”
“那我哪敢?”裴锦程不紧不缓的说完,眼睛又往墙上一瞟,眼里是漫不经心的流光。
“我想喂你嘛,那要不然你赏个脸好了?”
“我要是吃不好,你没办法跟爷爷交待吧?”裴锦程转过来睨着申璇,而后一挑眉,“好吧,免为其难,我喝汤,你拿调羹过来。”
申璇全程像个真正的皇宫大内总管“小璇子”一样伺候着大裴朝昏君锦程帝。
等一切收拾好了,两人才又各自睡下。
裴锦程对申璇的服务感到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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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锦程的伤如果不是因为伤了腿,第二天就可以下床走了。
但是如果医院确定没事,他就要尽快转院回到G城,偏偏D市的煤矿闹事又一下子解决不了。
赔偿的方案在裴锦程入院后,省委书记安排秘书调和,很快便处理了,协议以最快的时间签了下来,那天的场面很混乱,致裴锦程受伤的人没办法指认出来。
当时一闹事就让摄影停了机,事发突然,连个影像都没有留下。
以裴立的性子,把他孙子伤成这样,就算明面上已经赔了钱,他暗地里也得把那些人找出来一个个的收拾,却不想那天情况是那样的特殊,省委书记在现场,肯定不想事情闹大,以至于从矿工及家属闹事起就停了摄影机。
裴立想想心里怄火得很,这次的事情一出,他对申家的印象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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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D市依旧灰蒙蒙的,这个城市一直都是这样,满天都是矿灰,想干净很难,夜里倒反而显得干净,能看见清白的月亮。
阳光穿透灰气,不如南方的刚烈,申璇打开窗户透气。
裴锦程刚刚吃了水果,很快便迎来了一位客人。
不是别人,正是林致远。
裴锦程似乎并不意外,让申璇给林致远搬了椅子。
申璇没有裴锦程淡定,看到林致远才想起辛甜那夜说的话,海边那块地的事情吗?给林致远泡了茶,很识趣的出了房间。
林致远坐的地方离裴锦程不算近,也不算远,在陪床的靠床尾的位置,两人有一定距离,像是遥遥相望,却又可以抬剑便互相搏斗。
林致远看着申璇出门的背影,明知故问,“申璇,你太太?”
“嗯。”裴锦程点了点头,“我们结婚的事,没有公开。”
林致远狡黠的笑了笑,“那我可不可拿公开你们的婚姻关系来威胁你?”
裴锦程哈哈大笑,“那要不要我帮你联系媒体?”
林致远自从知道了乔然母子的存在,他在裴锦程的面前也放下了在外面那儒雅的那一面,摇了摇头,“算了,你这人太阴,鬼知道你到时候要不要问我要结婚的红包,不划算。”
“这主意出得不错,结婚是敛财的好机会。”裴锦程的脚打了石膏被吊着,明明狼狈的一个病号,偏要笑得春风得意,“林大哥这么关心我的伤势,也不送个红包?”
“哦,那倒是该的。”林致远站了起来,手往裤兜里摸了摸,一无所获,又往西装兜里摸了摸,最后在里层袋里摸出来了一张五元大钞,公事包就在旁边,从里面拿出笔记本,扯了张纸折了折,又把钱装进去,在速成简易信封上用红色的水笔写了两个字“红包”,然后递给裴锦程,“祝你早日康复。”
裴锦程捏着五块钱的“红包”,嫌弃的说,“我可以不说谢谢吗?”
“可以,这样你帮沈悠然他们,正好跟我抵了。”
裴锦程看着已经淡然重新在位子上坐好的林致远,“啧啧”摇头,“你这脑子不做生意太亏了。”
林致远自信满满轻一耸肩,“我这脑子不从政不也一样亏吗?”
裴锦程问,“那你这次来,又想赚什么?”
林致远已然没了继续开玩笑的闲心,“我找到了你的那个医生,的确够大牌,够权威。”
裴锦程不以为意淡淡一笑,“林大哥这是不相信我,调查我?”
“你这么阴险,我怎么能随便相信你?我只相信我自己查到的,你赶紧回G城,好让小宝尽快手术。”
“你查到了,也可以G城盯着手术啊。”
“嗯。”林致远睨着裴锦程,淡淡的,却有刀光,“你敢把这样一个医生带回国来,肯定就不怕我把他收买了,他说了,只跟你有交情,若不是因为跟你的交情,他一定不会为了一个孩子的手术推开在国外的工作过来。”
裴锦程已经掌握了林致远的软肋,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过于忌讳他,两人能在一起一拍即合,自有他们的互相欣赏的地方,若是互相欣赏,就没必要把自己放得矮人一截,这样才会让对方更欣赏,所以,他对林致远的态度,也渐渐的往看似熟络的关系上走,连说话的语气都越来越随意,当然这一切也是源于林致远的越来越随意,“这么说,你挖墙角失败了?所以过来找我了?”
林致远眯眼一笑,“嗯,没事,我等着你下次来求我,你尽快回G城安排手术,我了解了一下,他说最好一个星期内进行手术。”
“林大人,你这是要我的命啊?我这全身三处大伤。”
林致远道,“你要什么条件?”
裴锦程微笑着,认真道,“我觉得G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以及机场,市中心,六条公交车线直达水上乐园,这样有利于假期市民的身心健康。”
“哈哈,裴锦程啊,你干嘛不直接说叫我签字给你修几条路呢?”
裴锦程含笑继续道,“我觉得规划局以后设计地铁或轻轨可以增加一个站点,就是水上乐园,这样就太有利于市民的出行了。”
林致远皱了皱眉,“这些东西迟早是会配套上去的,你现在急什么?”
“迟哪能有早好?对吧?”更何况,再过几年,谁知道市委书记是谁,还不如早点把有些规划提上日程。
林致远已经站了起来,“那你几点动身?”
裴锦程心知林致远已经默认,“明天?”
“下午吧,跟我一起走。”
“你不当剥削人的资本家真是太亏了。”
林致远理了理领带,拎起公事包在手上,身资挺展帅阔,已经准备离开,眉刀一扬,眼角噙笑,“我是先被资本家剥削了,为了不亏才这样做的。”
裴锦程刚刚一笑,林致看着门口,扬眉时,有些奸诈的笑意从眼角泄了出来,唇角微微瘪了一下,“申璇,你的太太?”
“林大哥似乎有话说。”裴锦程这话问得很小心,连语气都严肃了很多。
林致远微扬着下巴,高傲的睨着病床上的美男子,悠悠道,“你们锦程控股以前的大头是做地产,可是这几年你太太管公司却退出了地产圈,哎,女人做事业挺难的,特别是漂亮的女人的。”
“哦?”
“想当年,锦程控股的美女老总被国-土局的局长觊觎美色……”林致远故意在这里一停,不再说下去,话锋一转,赞叹道,“不过你太太挺能干的,即使不做地产,也不错。”
看到裴锦程面色沉下,凤眸眯成刀线,林致远满意的笑了笑,抬步往外走,悠悠道,“修路和国土局局长,你挑一件。”
……
..六千字,今天两更结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