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璇?”裴锦程拧眉看着眼前的女人,用一种深深的目光,夹杂着不可思议的疑问,“我说过会给你一大笔赡养费,你却要我净身出户?”
“我们是签过协议的!”申璇冷硬的说出口后,又很后悔的摇了摇头,脑子里很乱,脑子里一直崩着的弦都快要断了,“锦程,我不想逼你,无论你说出来的任何理由和原因,婚,我不会离,这段时间我没有休息好,但我不想回去,我想和你在一起,晚上我在这里睡,有什么事,现在我都不跟你谈了,等你平静下来,我们再说。”
她想了想,喉咙里像是用力的咽下了什么,“锦程,我现在很饿,昨天中午和晚上吃不下饭,早上一大早起来,也没有吃早餐就赶过来了,现在胃里饿得疼。”也不知道是胃饿得疼,还是心在疼,“你不要跟我说话了,你一跟我说话,我就胃疼。”她目光一直不在裴锦程身上,往前几步,拿起裴锦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又快速退开,生怕被男人抢了去。
拨了一个肯德基的外送电话,“你好,我要两对新奥尔良烤翅,老北京鸡肉卷,大杯可乐,大薯条,再要一个香辣鸡腿堡。”
再次确认餐点后,申璇报了地址,挂了电话,又把手机放回原位,男人似乎因为自己的东西被人触碰过后,十分生气,申璇赶紧退开,不想和他发生任何冲突。
陪床上的被子叠得很整齐,脑子里想着昨天晚上白珊应该睡在这里,早上起来收拾得很干净。吐了口气,她转身出了病房,叫了个护工,“麻烦打扫房间,粥洒了。”
说完后,又走进来,往陪床上一座,把鞋蹬掉,拉过被子,绻上床,背对着病人的病床,侧睡。
知道点餐后没有多少时间睡,可是她还是想安静的闭上眼睛,躺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哪怕十分钟也好,十分钟也会顶上她过去几天的睡眠。
真的累了,睡一觉起来,什么都好了。
睡觉前,她开始给自己安排工作,醒来后先回裴家看看雪球,然后等绑匪的电话拿照片,但是她担心的是那些数码照片会被拷贝无数份。
这样一想,心情又开始紧张起来。
睡不着也得睡,天塌下来就当被子盖了吧,总会解决的,她还有裴锦程,她的丈夫会为她解决一切困难,所有的一切。
申璇深深的呼了口气,微哽了一声,手指揪住薄被,“裴锦程,我爱你。你说的那些理由,都不是理由。反正我不管,我爱你。我饿了就要吃饭,我困了就要睡觉,我爱你就要跟你在一起,你说什么都没用。”
白珊听见申璇的声音,柔眉蹙起,偏眼睨见裴锦程冷漠瞟了一眼申璇的背影,又看向自己,“小珊,帮我把床摇下来,我想睡一阵。”
白珊走过去,一边帮裴锦程的床摇下,一边商量着道,“可是爸爸他们马上过来了。”
“没事,他们来了你叫我了。”裴锦程刚一说完便咳了起来,握着拳头顶在唇边,一时间咳得满面通红。
申璇电话里就知道裴锦程是肺炎,肺炎会有咳嗽虽然正常,但听见裴锦程咳嗽的声音,她还是紧张的下了床,倒了杯水,还没有走到病床边,裴锦程已经接过了白珊的水杯放在唇边,喝下半杯水后,男人安静的躺在床上。
申璇端着水,站在床边,脚步尴尬的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突然间,她从被捧在手心的位置,扔到了地上。
他除了说爱她,她会信,其他的,她都不信。
申璇的外卖和白立伟文珠一前一后进了病房。
申璇实在太饿了,特别是从那种时时都处于紧张状态的地方脱离出来,见到裴锦程之后,整个心都安放了下来,再不害怕会随时被扔进蛇屋,再不害怕有人会拍她的裸照。
打开肯德基的塑料袋子,一下子便来了食欲。
申璇坐在书桌前从纸盒里拿出汉堡,又打开食品纸,一股油炸过后的浓香鸡肉味就飘到了空气中,女人双手捧拿着,然后张嘴一口咬下去,咬下大大的一个缺口,将面包夹着的鸡肉满满的塞下一嘴,整个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连牙齿咬合起来都有些困难,但是对于食物的渴望让她大力的开始咀嚼,越嚼越觉得香。
也许今生都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汉堡,所以第二口下去的时候,咬了更大的一个缺口,旁边放着的可乐,还没有打开,就已经知道那里面一定有好多泡泡可以在胃里释放冰凉的感觉,胃里烧着火,她得压一压。
嘴里艰难又满足的嚼着,咽着。左手拿着汉堡,右手拿起吸管伸在嘴里,咬撕开纸套,把管子咬在嘴里,从纸套里拖出来,扔旧纸套后,拿着吸管插进开了十字口的可乐盖里。
一大口冰可乐喝进嘴里,冰凉灌满了嘴,泡泡在嘴里裂炸着,有些误以为是辣辣的刺激,一口咽下去,嘴里胃里烧着的火通通的压了去,连心火都咽了下去。
申璇舒服的吐了口气,继续一口汉堡,一口可乐。
裴锦程躺在床上,余光瞥见的是申璇从未有过的狼吞虎咽,他从未见过如此没有吃相的女人。
很想把她桌子上的垃圾食品统统扔掉,可喉咙里像长了细细麻麻的钉子,一呼气就疼得无法出声。
他瞥见她吃完汉堡又开始吃鸡肉卷,照样大口大口的,他怀疑她的胃是不是长满了整个肚子,所以才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她很撑,她的肚子像个无底洞一样,塞完了汉堡塞鸡肉卷,塞完鸡肉卷又塞鸡翅。鸡翅吃完了,又开始扫荡一大盒薯条。
那鸡翅到底是有多好吃才会被她吃得那么彻底?他看见她把鸡翅的骨头咬破,“吧叽吧叽”的吸着骨髓,吃完还不忘舔手指,然后继续喝可乐。
有句话怎么说的?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
她是有多饿?
她是真的饿了吧?昨天中午和晚上都吃不下饭,早上也没吃,
眉头轻皱,眼睛突然一涨,他翻了个身。
申璇吃完,终于感觉整个人都踏实了,有丈夫在,有东西吃,比什么都好,把桌子收拾干净,拿纸巾擦嘴。然后走到裴锦程的床边坐下来,像之间两人没有说过什么伤感情的话一样,“我要跟你睡一张床。”
白珊对申璇这种行为,简直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以前觉得自己死皮赖脸,可此时的申璇何尝不是死皮赖脸,但申璇照样陪在裴锦程的身边这么久,心里泛苦,却不能露出苦笑。
裴锦程背着身,此时感到床的动静,怔的一侧上身,长臂一伸,大掌推在女人的腰侧,男人的力道于女人来说那就是--他若想制你,你便无法反抗,他若不想你靠近,你便是无法近身。
一如此时的裴锦程和申璇。
申璇被裴锦程推撞到陪床而后又跌落在地上的时候,髋骨都撞得一疼,裴锦程若真要对她下手,她永远都是失败的那一个。
过去和现在,从未变过。
申璇站起来,她意识到不能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她需要冷静,也需要给裴锦程时间冷静,很多事情都需要静下来才能清楚的听见心的声音,揉了揉髋,“锦程,你既然有白珊照顾,我先回去,过两天你出院,我来接你。”
裴锦程伸手扯了床头柜上的湿巾纸,用力的擦着手,而后嫌恶的扔砸进旁边的垃圾桶!那张被扔掉的湿巾上像上沾染了让他十分恶心的东西一样。
而申璇哪会不知道,他的手刚刚只是触碰了她而已,心角泛疼。
裴锦程再抬头看着申璇时,已经是凤眸里眸光似刀,“申璇,有些话,一定要我挑明了说,你才觉得有意思?你不觉得你现在很!脏!吗?”
“很脏”两个字,裴锦程用了极重的语气,一字一顿。
申璇头晕一阵,又凝气让自己站稳,深深一呼吸,正然道,“不觉得,我很干净!”
“有些事,别提了,大家都膈应得不舒服。”裴锦程摆了摆手,“别靠近我,你现在一靠近我,我就会有很多画面涌进脑子里。”
申璇紧绻着手指,淡淡睨着裴锦程,“你就认命吧,你甩不掉我,除非你舍得裴家的家业。”
裴锦程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笑,叫看的人都察到了危险,“给你足够的赡养费,已经是人至义尽,你何必得寸进尺,如果你非要坚持,净身出户的那个人,只可能是你,你以为你斗得过我?”
申璇再次揉了揉被撞疼的腰侧髋骨,“我根本没想和你斗,我只想和你做夫妻。”
“这夫妻,你觉得我还跟你做得下去?申璇,我整天脑子里想着那些画面,你以为我还跟你做得下去夫妻?”裴锦程再次提及那些画面。
申璇再见听见“那些画面”便全身冷得轻颤。
白珊拧眉苦想,什么画面?
开始裴锦程提过照片,难道申璇和别的男人有什么事,被人拍了下来,让裴锦程知道了?所以才开始厌恶申璇的?
病房的门被推开,是白立伟和文珠笑着走进来,“锦程啊。”
白立伟才喊了一声,哪知一眼却看到站在两床尾之间的申璇,脸色一瞬就冷了下来,“你怎么在这里?”
申璇背脊挺直,下巴自信微扬,“我是锦程的太太,我怎么不可以在这里?”
白立伟冷冷哼了一声,“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这么大的事,全G城的人都知道了,你还在说你是锦程的太太?”
申璇淡然一笑,“要不要给你们看看结婚证?”
白立伟当场就噎得说不出话来。
白珊刚把裴锦程的床背调起来,文珠便赶紧过去拉着白珊,转了个圈,前后左右的细心打量,“珊珊,有没有出什么事啊?有没有被欺负啊?”
白珊难为情的看了一眼裴锦程,低头小声道,“没有,妈妈。”
“哎呀,什么味儿啊?”文珠鼻子皱了皱,“珊珊,你不会吃垃圾食品了吧?妈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吃那种东西,对身体不好,你喜欢吃就跟厨子说,自己家里炸的,鸡肉和油都是好的,外面买的不健康,吃了尽发胖!”
白珊声音更小了,“没有,是太太刚刚吃的。”
“太太”二字,白珊说得有些大声,似乎要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听见。
文珠眼里刚刚的担心被讥诮一扫而空,眼睛斜过去看了一眼申璇,又摸了摸白珊的脸,“珊珊可不要吃那些东西,那种垃圾食品不是有品味的人会吃的,哪个端庄的女孩子手里拿着那种东西吃?”
申璇并不回应文珠的讽刺,抱着双臂站在后面冷冷睨着那对母女,心道,再有品味,再端庄,饿了的时候还不是得什么都吃?没经历过恶劣环境的人,都把自己当仙人了?
白立伟哼了一声,走过去几步,便把申璇一个人晾在后面,气势微汹的斥责着自己的女儿,“什么太太?锦程都说过了,以后会给你大太太的名份。”一低头看着床上的裴锦程,意有所指的笑问,“锦程,是吧?”
裴锦程点点头,“爸爸说得是,这些事,我会尽快解决。”
白立伟一听裴锦程喊爸爸,精神都好了,要知道从前想从裴锦程嘴里得到“爸爸”二字,可是比登天还要难,心情大好,“锦程啊,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听说是肺炎,你妈妈给你带了些润肺的梨水过来喝,咳的时候就喝点。”
裴锦程点了点下巴,“好,谢谢爸爸。”
“一家人,说什么谢谢。等你好了,那个G城最大的富人区别墅群你来做,我就不管了,我相信你的眼光和能力,我呀,坐享其成就行了。”白立伟高兴得说每句话,嘴唇都笑得合不陇,高兴之余,他也不忘提醒,“要知道多少人想做这个项目啊,都批不下来,这次多亏你叔叔。”
裴锦程浅勾唇角,“等我出院了,好好喝叔叔喝几杯,这次真的感谢叔叔,要不是他,这项目根本是想也不用想了。”
申璇听着这些人无视她存在的聊着天,这个项目果然要靠着白立军才拿得下来吗?
她不适合呆在这里,她应该回去把裴家内宅的事情处理好,等她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来听他们说话。
申璇刚一转身,白立伟便叫住了她。
申璇停下来,一动不动,白立伟走到她身边,言语间都有胜利者的姿态,“阿璇,我想有些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希望你和锦程能快点办理离婚手续,白家和裴家在G城,是非常合适的。”
偏过头,申璇微眯了眼看着白立伟,好笑的说道,“白叔叔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我离婚不离婚是我的事,不是你的事,管好自己给别人当妾的女儿吧。”
白立伟文珠还有白珊都被申璇最后一句话,怔得一僵。白立伟甚至气得一瞬间将脸涨成了猪肝色!
“申璇!”裴锦程喝了一声,“你跟爸爸道歉!”
申璇瞪了一眼裴锦程,没理会,“我回去了!”
申璇刚出了医院坐上出租车,林致远带着一大队的企业家和工程师来到了这家私立医院。
裴锦程躺在床上,双手盖在被子下面,显得精神状况很是一般。
裴家在G城的势力众所周之,更何况市委书记亲口说过,“裴锦程是这个项目的主要策划者,缺他不可,这个会如今只能开到这里,很多问题,还是要有他在才能商议,决定。既然裴锦程生病了,那么我们可以把会议地点挪一挪,该商量的商量好了就离开,也不耽误他养病。”
这得是天大的面子才能让市委书记看望吧?所以到来的人,个个都想和裴锦程握个手。
裴锦程则一脸恹恹,放在被子下的手一动不动,他有些虚弱的摇了摇头,“熬夜发烧引起的肺炎,还有点感冒,这会正在捂汗,就不拿手出来和大家握了,真是抱歉啊,林书记,对不起啊。”
“裴总,你好好养病,没事没事。”来到房间的企业家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裴锦程就算不给他们面子,也不可能拂市委书记的面子,想必一定是怕受了凉了。
林致远并不计较,在裴锦程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护士很快搬了好些凳子进来,一个病房突然成了一个会议室,一直说着关于城市中心与周边市容建设的话题,白珊忙着倒水。
一个小时的主题谈话后,林致远偏首一睨裴锦程,“锦程,你是肺炎吧?”
“嗯,对。”裴锦程说着又轻轻咳了两声,“谢谢林书记关心了。”
林致远皱了皱眉,神情很是忧虑,透着父母官对自己子民的关怀,“肺炎可大可小,其实私立医院主要还是服务和环境做得好,这方面我是承认的。但我认识一个专家,心肺方面的权威。军区医院的,环境不会差,我马上打电话给你转过去,两天就能好,不能好,你来找我!”
这话说得半认真半调侃,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裴锦程当即便摇头拒绝了,“林书记,我在这里挺好的,很安静,医生护士都很负责。”
林致远马上一扬头,伸手指着床上的裴锦程,向一屋子坐着凳子的人看了一圈,“啧啧”两声,“你们看看,这是担心我介绍的医院和医生不好呢。”
裴锦程马上赔着不是,“林书记,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会有那个心思?”
林致远又道,“我就是想你这个肺炎快点好,你不知道我催得急啊?赶紧好了就去上班,上班的时候,你把其他事都交给别人做,好好把城市中心这个项目做好,你当时可是答应了我,要做一个免费供老百姓休闲娱乐的大场地啊,这个东西你要是给我缩了水,我可不饶你!”
裴锦程笑道,“那是肯定的,该配套的,全部都会配上去,不会有一点问题。”
林致远跟裴锦程又说了几句话,便把其他的企业家和工程师都请出了房间。
等人都走了,林致远已经拿出手机拨了号码,“喂,冯兄,你好啊,嗯,帮我个忙,我有个朋友现在得了肺炎,对,昨天晚上就住院了,今天这个精神都不怎么好。哎呀,他住在私立医院,你说说,私立医院有军区疗养院环境好吗?住在军区疗养院那种地方,肺上有问题的人,几天就能好,你这方面是权威,我想把他转过去,你帮他看看。行行行,那你派个车子过来接,我这边可没车。”
裴锦程皱着眉,一个劲的推脱,已经没了外人,也不再喊林致远为书记,“远哥,真不用。”
“什么用不用的?这种地方条件是好,但是我还是更依赖军区疗养院。”
“我腰扭了,得躺着。”
“没事,这床能抬上车!”
裴锦程刚要“妥协”,手机便响了起来,裴锦程眼神几不可察的微微一暗,林致远便看向裴锦程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显示着四个字“猪狗不如”!
下面的号码,很快被林致远记在了脑子里。
裴锦程接起电话,对方说了一句,他应了一句便挂了电话,他对着林致远,侃笑道,“远哥,我真不想转院,军区医院环境再好,也没有这边的护士漂亮,实在觉得看到穿军装的压抑。”
林致远叹了一声,摇头,“这么久朋友了,你还跟我客这气,算了,明天再来看你。”
..
林致远刚一走出医院,上了自己的车,司机开着车子进了大路口,林致远马上拨了电话给云烨,“阿烨,你马上帮我查一个电话号码。”
林致远第二个电话拨出去,是打给自己秘书的,“小王,兰岭的行程安排好了没?下午可不可以动身?好!不用准备换洗衣物,嗯,因为我晚上就能回来。”
....这更六千字,月票不能忘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