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决定了,他必须坚定的走下去!
归海修黎的手越捏越紧,越捏越紧,似乎生怕一不小心,他便会逃开。
痛……
好痛!他看不得夏樱受伤而悲哀的目光!归海修黎痛的连走路都踉跄了几步!
……
“怎么样!”景枫脸上挂着浅笑,“帝位总是凌驾于任何事物之上的!夏樱,也包括你,也在你之上!”
夏樱闻言,微微有些讶然,这个在千军万马面前都能挺胸直立的王爷,突然便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缓缓地坐到了地板之上!
夏樱握着龙渊将自己环了起来,轻声说道,“百里凤烨说,他有他的选择,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景枫叹了一口气,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夏樱,随即,他也坐了下来,就这么与夏樱并排,甚至连他的肩膀也是抵着夏樱的!微微张了张口,景枫茫然地将手按到自己的胸口!
如果……那里的感觉没有错,这样的情感应该可以称之为……悸动!
“景枫!”
“嗯?”景枫带着些鼻间和难以置信的语调哼了一声,如果没记错,夏樱用这样的声音叫他的名字还是第一次呢!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不是还是会选择同样的路,义无反顾地爬到今天位置?”夏樱问他,语气那么认真,“会么?你不会希望有别的可能!别的活法?”
胸口有种东西在发酵,哪怕景枫知道夏樱这样的状态只是一时的,可是……他还是会希望,这种时间长一点。
“是的!”景枫回答的坚定,“我走的路是我想之路……一直下来,一生以来,我都没有后悔过!”
“是么!”夏樱看着景枫的那双眼睛,缓缓地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如果没有看错,景枫几乎以为,夏樱会伸手摸摸他的脸,不为别的,只为他此刻从不后悔的笑容!
当然,夏樱最后自然没有摸过去!
“愿修黎……也能和你一样!”夏樱的目光那么柔和,远远地看着归海修黎早已经消失了的身影,“只要他快乐便好!”
景枫扭头去看夏樱的侧脸,胸口处的悸动变成了淡淡的忧伤,他突然开始讨厌归海修黎了,这孩子,居然敢让她这么伤心,简直该死!在原来,归海家两姐妹在景枫眼里什么都不是,别说讨厌了,他甚至觉得对他们产生任何一种情绪都是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景枫微微张了张口,这一刻,他想说些什么,更想强硬地把她的头从那个方向移开!可是……他们之间或许真的有隔阂,他想说的话,对着她……真的说不出来,哪怕是一个字!
夏樱发现了他的异样,微微皱了皱眉,方才问道,“怎么?你要和我说什么?”
景枫立刻将头扭了过去,带着些许的怒气说道,“没有!”说罢,心口又是一痛,景枫捏起了拳头,手心里的青筋已经暴出来了!
夏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将脸从归海修黎离开的那个方向转开了。
闭了闭眼睛,等再次争开双眼的时候,夏樱已经关闭了所有的脆弱,她是靖安王爷,大夏的脊梁,没有任何东西能把他压垮。
景枫咳了两声,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奏折,这才问道,“怎么想起到朕这里来了?”
夏樱眉宇间带了一丝愁容,“找不到啊!”咬了咬下唇,夏樱捏紧了手上的龙渊剑,“欧阳逸仙好像消失了一般,找不到!你这里可有线索?”
景枫摇头,眸子里的光泽深不可测!
“忆冰楼,空锡楼,还有你的人……这三方势力居然真的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景枫挑唇,冷冷地笑了起来,“可是,朕不信他真的能在这天地间消失!”
“你是谁!”百里凤烨拂了拂红装,死死地盯着那个一身银白的男子,这男子面上带着薄薄的面纱,那一向是女子才会蒙的,可是,被这男子蒙在脸上却半点没有突兀,他一头的银白叫人无法知道年纪。
风拂了过去,那面纱轻扬,带了点荷花的清香!
百里凤烨注意到这个男子的额头上有朵若隐若现的红莲。
“你好!”墨宜的声音带着些沧桑,他站在砖瓦上大树的影子里,以至于皇宫人的侍卫都没有发现他。
百里凤烨楞了一下,一双凤目里少有的出现几分茫然。他想过很多,甚至连……那个人的可能都想过!
百里凤烨想过和这个人很多次的对话,甚至是无言以对也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可是……‘你好?’这显然让百里凤烨感觉到了茫然!
很早之前,百里凤烨便已经发现这个昆合宫有人偷偷地来过,可总也见不着真人,所以这些日子他才会一直保持着昆合宫泥土的潮湿,虽然看见过几个脚印,但都是残足,那人很小心的用轻功走路,因而百里凤烨根本没办法比对些什么,从脚印与脚印之间的距离来看,百里凤烨只能判断出是一个轻功了得的人,如今,在房头上蹲守了大半个月,他终于发现这个高手了。
“你是谁?”揉了揉狭长带红的凤目,百里凤烨眯着眼睛,语气之中不自然地便带上了压迫,“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我叫墨宜!”男子的声音染了些悲伤,仅留在面纱之外的眼睛却亮亮的,璀璨如同星光,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一丝恶意。
百里凤烨不置可否,对于这个名字,他显然是不相信的,一个连真容都不愿意露出来的人,怎么可能自报家门?
裹了裹身上的红装,这些天来,他每日都会守在昆华宫的房顶之上,小心的隐藏起来,算起来也将近半个多月了,终于等到了这个人!
带了几分妖娆到不像男子的笑容,百里凤烨邪邪地笑着,一步一步地朝着墨宜走了过去,“阁下好功夫!”顿了顿,百里凤烨见男子往后退去。
见这个男子有意避着自己,百里凤烨便没有再继续往前了,他所自己逼的紧了,叫他轻功逃走,这蹲守大半月的功夫便也白费了,邪魅浅笑,百里凤烨道,“凤烨知道阁阁夜夜流连,却碍于技穷,每次都叫阁下抢先走了,一直没有机会与阁下见面,如今用了个最笨地守株待兔……好歹等到了阁下现身,却依然不算得真正见着阁下了!”
墨宜低着头,半天没有回话,一头银丝打在他的额前,那男子头上红莲是越来越淡了。
百里凤烨看似慵懒,连着那双狭长带红的凤目也仿佛随时会闭上一般,可是,墨宜却从这个红装男子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强烈到窒息的压迫感。
“阁下以面纱挡之,究竟是陋颜没有面目见人,还是……”百里凤烨没有说下去。
夜空里,突然闪过一道红影,那速度快的如同一道红色的流光,眼见着他的手已经碰到了墨宜的面纱,正要往下扯去,那白影也快速的动了起来,竟真的将百里凤烨的手给甩开了。
这区区两如之间,百里凤烨对这男子的身手已经做出了判断!
“阁下有何目的?”百里凤烨刚才迸发的凌厉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刻的他又是那么一付懒洋洋的模样,“你,究竟是什么人?”
轻手碰了碰脸上的面纱,墨宜温和的说道,“我没有恶意!”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体质特殊,只要一生气,周围的一切生灵都会死去!”
百里凤烨瞳孔微微有些放大,眸子里带着些不可思议,这种不可思议不因为那男子所言过于灵异,却是因为百里凤烨自己!
他……居然,没有条件的相信了他说的话,一个陌生人……全身都是未知谜团的人,他居然……一点都不怀疑!百里凤烨用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
——百里凤烨,你疯了!
“这面纱被我开心时的血沾过!大概能暂时缓解我生气时带来的毒性,所以,我出门都会带着的。”墨宜说着便用指尖碰了碰面纱,璀璨如星子的眸子却在瞬间染上了忧伤,他说,“每次出门,墨宜都……很害怕!”
“……”
“我害怕伤害别人,我害怕万物枯萎,墨宜一遍一遍地抄写心经,却也一直害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墨宜垂头,摊开自己的手,月光撒了过来,那手掌修长而苍白,却带着一种病态的美感,然而,墨宜却觉得自己闻到了血腥味……曾经,在那么一瞬间,他轻而易举地伤害了身边存活着的多生灵,他有罪!这双手该是染了多少血猩?沾了多少生命的?
奇怪,这个男子给百里凤烨的感觉很奇怪,他讨厌他,甚至能说得上憎恨,从他的每一根头发到他每说的一个字,每一个表情,他都讨厌到了骨子里。然而,他却相信他,相信他没有任何恶意!
缓缓地捏起了拳头!百里凤烨摇了摇头,很快压下了那股莫名的信任,轻声地笑了出来,“阁下此刻心情不错的样子!想来不会随意要人命吧,凤烨想看看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