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地想了好一会,菀清终于摇头,“不……不知道啊!但我肯定这个盘的才是正确的。这些棋路好像是有谁指引我下一般,平日里没有什么感觉,可是,一但看到了开局,我便不知道怎么地便可以摆出终局来……但,我不记得我是怎么记住的了。”菀清咬着牙关,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景澜吓了一跳,连忙去帮菀清按太阳穴,“小桐,你不会是和夏樱一样吧……不会我没有留意的时候,被人清去记忆。”
“想什么呢,你?”菀清哭笑不得。
景枫打量着菀清的神态,想看她是不是在说谎……
原本,她就从第一刻起便不愿对他吐露事实的。
景澜像一个专业的按摩师一般,一下替菀清捶肩,一下替她按背,过了一阵子,菀清突然睁开了眼睛,“想起来了……是那个老婆婆!”
“什么老婆婆?”景澜满脸的疑惑。
菀清回过头,拉住了景澜正帮她捏望的手,“你忘了……应该是在五年前吧,我们周游列国,路过守皇的花槾村,遇着一个老太太,她七十来岁的样子,却在村口摆了七局棋,以一对七,每局以一锭金为赌约。”
“啊!是有那么一回事!”这么一说,景澜便有了印象,“是那个老太婆?”
花槾村?景枫皱了皱眉……若是华兴村的话,那可能真没有错!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花槾村是景渊遇着梅易之的地方……梅易之成为华褚三品大臣,即不是世袭的,也没有经历过科举,是多年之前,景渊微服私访的时候提拔起来的。
“那么多年的事……难为你还记得。”景澜瞧着妻子的容颜,她这过目不忘的本领,还真是让人叹服。
五年前,那应该是一个冬天吧!
景澜听闻华褚南城春日开的含笑花,花香飘千里,闻者皆醉,便打算带着菀清去瞧瞧,谁知道,这一走,看了华褚含笑花,又想去看玉沉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满塘荷……
从春看到了夏,一路走走看看,不知道不觉,冬天已经悄然而来,这一场看花闻香,竟是在这大好河山中游历了整整一年……
春花,夏雨,秋风,冬雪!
仔细想想,他这一生追求的……也不过是这样的日子。
那年的冬天,她们走到了守皇。
那是一个贫穷的小村子,却民风淳朴,家家户户欢声笑语,热情好客,整个村子自给自足,竟是没有一间客栈,也没有一个贸易市场……那时候,花槾村仅有五十来户人,二百多个村民。
他们两个个外乡人头一次到花槾村,还以为是个空城呢。
大雪覆盖了整个村子,一点人气都没有,整个村子听不到任何声音。
景澜找了好久没有找到食宿的地方,当时还下着大雨,他们出来踏青的,马也没有带着,景澜自给儿还受得了,可是菀清不行啊,她那么娇弱的人,哪里经得起那般寒冷。
第一声人气是在一个扭弯的墙角流出来的,那是一个小孩子的喷嚏声。
在冰雪一般的死城里,这小孩的喷嚏声别提有多么的亲切。
“小孩……”大雪天,死城一样的花槾村,户户紧闭,连个酒坊都看不到,好不容易才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景澜便去像她打听,“小孩,你们这里哪里有客栈啊?”
那小孩粉嘟嘟,白胖胖的,哈着白气,瞪着无辜的眼睛望着他,“什么是客栈?”
“就是可以吃饭睡觉的地方。”景澜笑着解释,又看那小孩子穿的单薄,便解了袄子给小孩子披着。
“噢!那我知道了。”小孩子眼睛一亮,看着菀清问,“姐姐是仙女么?好漂亮?”
景澜笑的眉眼弯弯,“你这小孩子嘴真甜。”
小孩子踩着雪,走一步便留下一下脚印,她拉着菀清的手,“仙女姐姐,你能变出很多很多的杏花么?宝儿喜欢软软的杏花呢。”
一边说着,那小孩子一边带着景澜和菀清绕到自家屋里,“爹爹,娘亲。”
“宝儿!”小孩子这一么一唤,屋子楼上便传出脚步声。
出来的是小孩的娘,看到了陌生人,她显然是楞了一下。
“娘……我看到仙女姐姐了。”宝儿跑过去,把景澜送给她的袄子解下来给母亲披着,“这个很暖和的。”
“宝儿,别闹,还给人家。”那温婉的女人说着便点亮了油灯。
“不好意思。”菀清咳了两声,景澜连连去帮她拍背,这才又看向那小妇人,“我与妻子并非有意叨扰,偶到此地,却一直没有找到客栈,这才……”
“是这样啊。”小妇人神情温柔,“两位从外乡来的吧,我看你们都是生面孔,我们这里五十八户人家……没有客栈的,最近的客栈也是在村子外,大约有三天的脚程呢。”
“这么远!”景澜一边替菀清暖手,一边给她输了些内力保温。
“两位如果不嫌弃就住下来吧。”小妇人倒是一个好说话的,“我看你们都走好远了……我给你们弄点吃的吧,这场雪……恐怕还得再下两天呢!”
“好啊!好啊!”宝儿连连点头,“我也要吃!”边说着,边趴在菀清的怀里问,“仙女姐姐也会饿么?”
小妇人被宝儿逗笑了,又看菀清几眼,“难怪宝儿会把你当成仙女呢……姑娘可真标志。”
菀清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反道是景澜满满的得意。
后来,宝儿的父亲也从楼上下来了。
见着了外人,宝父眸子里也有些惊讶。
那男人长得干练,剑眉星目的,瞧见景澜,也没多问什么,便给他递了一卷旱烟。
“我们村一年没有来过外人了。”好巧不巧,这男人正好是花槾村的村长。
这地方偏远,是守皇境内,可是……当地官府管不着他们,从府衙过来,往返一趟都要一个月的脚程,花槾村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当年就是为躲避苛捐杂税,他们的祖先才跑到这么个地方,建立起花槾村来的。
两个男的吞云吐雾,抽着旱烟,身子倒暖了许多。
菀清则抱着小宝给那娃娃讲故事,没多久……宝儿便倒头睡倒在了菀清的怀里。
大雪下了三天,第五天的时候太阳才出来……足足化了两天的雪才极尽呢。
不过呆了七日,菀清和景澜便和花槾村的村民们玩在了一起,那个地方虽然不是很富饶,但好歹吃穿不愁,是个正真意义上的世外桃源。
他们那小村子,半年才会下山一次,由村里的男人挑上一些蚕丝去山下换些必要的东西来。
那地方可以让人感觉宁静……
大约住了一个月,纵是不舍也还是得离开了!
景澜准备了些银票和碎金,打算告诉村民,却发现……那百来户人全都往平日里晒谷子的平地跑去,景澜抓了伏爷爷才知道,这个月,他们这个村子来了第二个陌生人。
“伏爷爷,前些日子牛二哥们不是才下山换了东西么?怎么现在……都不见大伙?难道又下山了?”景澜眸子里是满满的疑惑。
伏爷爷抽着旱烟,“不是,村口来了个老太,敲锣打鼓摆棋阵呢。”
伏爷爷笑眯眯地看着他俩,“去看看吧!我也走不动了,你们也顺路扶我瞧瞧……咱这个村子,没啥别的爱好,就是个个都会棋,不但会棋,还个个都下得一手好棋哩,是哪个大胆的敢一对七,快快……我可不想错过。”
到了村口,果然是一个老太,头发皆白,精神头却好得很……
“好了,你们都输了。”老太笑笑,看着面前的那七人,“棋下的不错,赢的还有些吃力。”
老太明属谦虚,这一个时辰,一对七,最厉害的那个,也输了老太九子半呢!
老太一人,又摆了七局棋,“可还有人来和我比比?”
那七局棋前,每个棋盘边都放了一锭金子,“花槾村有个棋痴,二十年年,老身与他有一局未完之棋,今日,不远千里前来赴约,可是……花无影却死了,实乃老身的一大遗憾。却听说,他虽然死了……却把你们这些人都教的个个棋艺亨通,所以,老身想讨教讨教!”
花槾村在二十年前是有一个学堂的,不教别的,只教下棋……
办那学校的,不是别人,正是村长的爷爷,可惜……五年前便死了,正是那老太口中的花无影!
“是公公提过的那人!”小妇人挨着那村长悄声说道,“可算是等来了。”
唉叹了一口气,那宝父便走上前去,从怀里拿出一册子,交给了那老太……
“前辈,这是爷爷花无影让孙子交给您的。”
“果然长的极像他。”那老太看了宝父几眼,眸子打量的意味过于浓厚,惹得宝父混身不舒服。
好半天后,那老太才接过宝父双手高举过头顶的棋谱。
这村子多是棋痴,也不知道村长和那老太在说些什么,这便跳上了棋台,“我来和你比比试试吧,只是我家没有金银,若是输了……能否以桑麻而易之?”
“当然可以。”老太也是爱及切磋棋艺的,“与我下棋,赢了有钱拿,输了也不要你分毫……自花无影死后,老身也是旦求一败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