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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人民公社去看报

醉回七九 西风黑马 2668 2024-11-16 09:42

  鱼湾村离公社有十几里,平时走也就一个时。可前世骑惯摩托车的我,哪能一下适应了走这么远的路!更何况,这次还是因为公伤、去检查身体,总不能坐着平车!

  可村里一百多户人家,只有一户有自行车。那家的男人,在公社粮站上班。

  当时你有钱,也买不到自行车。得凭自行车票买。

  一个公社一年也就给两三张票。粮站是好地方,粗粮换细粮、收粮评等级,都出自他们的手,自然能搞到。

  四姐没办法,只好上门去借车。好在那户人家待人也不错,今天正好那个男人轮休在家,顺利地把一辆七成新的“永久”牌自行车,推到了我的跟前。

  “上来吧,我推着你走”,四姐对我。

  “你不会骑?”我有惊讶。

  “你见我啥时学过车?咱家哪有车让我学?”

  “那算了,让我带你吧,我上学时,用别人的车学过。”

  不到半时,就到了公社所在地。

  公社就在国道旁边,比较醒目。大门上方焊着一个用红漆染红的铁五角星。门边挂着“J省永明县玉平人民公社革命委员会”的木牌子。

  永明县,与我穿越前的兰城县是紧邻。方言、音调都一样。

  公社大门两边的围墙上,分别粉刷着八个鲜红大字“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沿着公社走下去,机关、门店一览无余:一个门庭冷落的公社供销社,墙上写着醒目的一条黑色标色“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旁边紧靠一间房,挂一块木牌:“国营饼子铺”;公社医院则座落在供销社的对面,一个用围墙围起的三间房的院。

  既然是来医院检查的,就必须先到这走一遍,顺便看看一九七九年的卫生状况怎样。

  我们很快便从医院出来。里面只有一个半吊子医生。他简单问了下情况,四处捏了捏,开了一药,声“回去休息两天,就没事了”,便把我们打了出来。

  “四姐,咱先去供销社转转,再到公社报纸,就回去吧!”

  四姐不置不可否地了下头。

  供销社的摆设更简单:一长溜水泥柜台,隔开售货员与众人的距离;货架上稀落地摆着十几盒烟、几包饼子和落满了尘土的心;角落里堆着几匹蓝、灰、黑色的土匹,还有一个黑色大缸,挥出呛人的味──估计是煤油。

  我看了看摆放的烟,都是不带嘴的:有大前门、金钟、黄金叶、墨菊、大生产等。四姐已用拎着的空酒瓶打了一斤煤油(一问价钱,三角五分,物价还不是一般的低)。

  我指着烟:“来,买包大前门。”

  “三毛五。”售货员用不相信的眼光看着我。

  要知道这个时候,县里的领导都抽不起这大前门。他们一个月的工资才四、五十元钱。

  “你疯了?咱爹回去抽死你!啥时学会抽烟了,还是这么贵的烟!这可是咱家一个月灯的油钱!”四姐一旁着急了,猛的拉住我。

  “到人家公社,不拿两根好烟怎么行?你认为公社书记是你爹?再,以后出门的机会多了,也得支撑门面。多我饼子不吃了。”我连哄带骗从一脸不悦的四姐手里,抠出三角五分钱。

  难怪,现在普通人都抽一角烟的大生产。出门办事多两角多的金钟,黄金叶;农民则只有旱烟能抽的起了。

  走进公社大门,顿觉一阵亲切。虽然现在正是农忙季节,院里没几个人。但昔日的感觉又回到身上,就像回到了几年不上班的工作单位。

  公社与几年后的乡镇村本来就是一回事。

  经过大门一侧的水泥乒乓球台,径直朝一块挂着“办公室”的房间走去,上前推开了门。

  “你找谁?有事吗?”,一个正在案桌前戴眼镜的中年人,抬起头问我。

  猛一怔,回到现实世界的我急忙拿出烟,熟练地拆开,殷勤地递了一支:“请抽烟,抽烟。”

  “大前门,呀,好烟,那就抽一支。”中年人喜滋滋接过一支燃。

  “五儿,咱还是走吧,不早了。”四姐从门缝挤进一个头,怯生生地。

  也难怪,那时候没事,人们谁敢来公社?生产队的队长,在他们心里就是不的官了,上面还有大队长、支部书记、公社下乡的等。

  “没事,没事,进来吧,哪个村的,有什么事”。中年人热情地招呼着。那时人们的工作态度还是真没得,压根就没有“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一。不过,也许与那一根大前门,有关系。

  “我们是鱼湾大队的,想看看这几天的报纸,不打扰吗?”

  “没事,报在报架上,自已看,这是你姐姐吧,进来坐,我赶个材料,就不招呼你们了。报纸正好昨天的我刚给夹上去。年轻人关心国家大事,这是好事嘛。”

  报纸只有《J省日报》和《梁州报》。拿在手里,我先看了看他的昨天报纸的日期:1979年3月30日。今天应该是农历三月初八,星期三,31日。

  大致浏览了一下近期内容:十一届三中全会具体内容,在报纸上也看到不少。有一是肯定的,把主要精力集中到生产建设上来已经提出来了。看来从舆论导向上,以“阶级革命为纲,纲举目举”已在慢慢淡出。其余内容,则都是些全省、各地区掀起春耕热潮的系列报道。对,还有对越自卫反击战的不少报道。

  看着报纸,才记起自卫反击战是1979年2月17日打响,3月5日撤退,共16天的战斗,都快打到河内了。但我方已损失了两、三万士兵。代价是相当巨大的。当然这些数字,报纸上是不会出现的,只有鲜花和战果。唉,大国和国打,牛刀宰鸡,付出这样大的代价,都是文化大革命闹得军队不练兵、光突出政治学习,酿成的苦果。

  突然间,3月30日J省日报二版一篇转《人民日报》的文章,引起了我的注意:《正确看待联系产量的责任制》。这是一封针对前不久《人民日报》表一封读者来信,反对安微一些农村正在试行包产到组生产责任制,并在“编者按”中指出:不能把“已队为基础的生产方式改变”,已出现这种情况的地方,要坚决纠正而引起波动,专门撰写的署名文章。

  “同志,您贵姓?能借张纸,让我抄东西吗?”我又给中年人递过一支烟,自已也顺便也燃一支。

  “免贵姓刘,想抄什么?”他递给我两张稿纸,同时示意桌上的墨水瓶和醮水笔。

  “呀,这一手钢笔字写得不错嘛,什么文化程度?关心起生产责任制了?”他惊讶地看着我俯案摘抄。

  这字咱不是吹,五年的县委秘书生涯,没一手好字还行?字是出马枪嘛!毛笔、钢笔,行、草、楷、篆、隶,咱样样拿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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