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想起那天她和汤嬷嬷的对话,再看江沐雪,突然对眼前丫头的印象有所改观。听见江沐雪刚才的话,董氏略顿问道:“想什么呢如此入神,我来了你也不知。”
“想起小时候,我们姐妹一群最喜在这百花园中捉迷藏,我总是输的那个……”实际上当年每每玩捉迷藏的游戏,安康都是赢的那个。
安康年纪最大,最聪明,隐藏能隐藏的最好,找人能最快的找到。而安宁,因为要装笨,装拙劣,所以,无论隐藏还是找人,永远是最惨的那个。
“安宁,你其实很聪明。”董氏突然道。
江沐雪猛抬头,对上董氏审视的目光,后来在她惊诧之下大大方方的点点头,“母亲说的是,女儿聪明,却不是非常聪明的那种,只是不笨。小时候,我可能是真喜欢做那个最笨最丑的角儿,就为逗姐妹们开心吧。”
董氏无比吃惊,她考量,思索,庶女这话什么意思。
江沐雪叹口气又道:“转眼我们都长大了,大姐明年就要出阁,二姐已经定亲……然后就是我,五妹,六妹,七妹……时间过的可真快。”
她说的无比伤感,听的董氏一阵一阵的心酸,回想刚才在芙蓉轩的情形,更钻心的疼。
大女儿明年要出阁,和她这个当娘的在一起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她今日特地去陪女儿的,可惜,却经历那样糟心的一幕。平心而论,现在安康竟然不及安宁半分觉悟。
“宁丫头真是长大了。”董氏露出欣慰的笑,朝江沐雪靠近两步,拉住她的手,“别胡思乱想,即使出阁,难不成你们都不回娘家?逢年过节,迎来送往的,以后有的是机会相聚。”
董氏说的很心虚,她小时候难道不是姐妹成群?当年她在闺中时,那也是天真浪漫,每天都有过不完的乐子,哪像现在,睁开眼就要打理家务,琐事。
当年的姐妹嫁的远的就不说了,就算同样嫁到京都,也不会常常见面。即便见面,也不会像从前一样肆无忌惮的玩耍。
所以说,女子的一生最美的时光还是出阁之前。
“母亲说的是。”江沐雪笑道:“可能我被二姐之前的事儿吓到了,这两天总是不安心。”
她的温顺让董氏越发喜欢,“都过去了,你二姐姐如今也没事,又因祸得福寻得良缘,你该高兴的。”
说完又怕江沐雪歪想,解释道:“杨家虽然不比从前,可难得杨骞为人耿直,又有志气,上头虽无父母兄弟,没人帮衬,可也没人管头管脚。”
“母亲说的是,但凡世事都有两面,女儿明白。再说母亲的眼光自来不会出错,母亲是真心疼二姐,母亲说杨家好,杨家将来就不会差。”
这马屁拍的,也没谁了。可董氏听的那叫一个舒坦,竟拉着江沐雪一直朝她院里走。
边走边道:“厨里前日把那冰乳弄出了新花样儿,你过去尝一碗,对了,我那里还有两个大榴莲呢。”
江沐雪脚步有些犹豫,董氏看了更心疼,“好孩子,你都瘦成这个样子,不必减了。再说,吃一碗冰乳,吃两块榴莲又不会突然变成胖子。”
江沐雪咯咯直笑,母女二人手拉手进门,脸上都笑盈盈的,差点没把汤嬷嬷闪瞎,这画风怎么突然就变这样?夫人手里牵的不该是大小姐吗?
“你想吃牛乳还是羊乳?”
“牛乳,羊乳膻,不喜欢。”
江沐雪仿着安康的口吻说的,董氏听了一颤,汤嬷嬷更是身体一僵。
大小姐,大小姐也不喜欢羊乳,说羊乳膻。
桂芝把一碗冰凉透心的牛乳递给江沐雪,小心翼翼道:“奴婢记得三小姐小时候就喜欢吃这些冰冰凉凉的东西,谁知道大了这习惯一点没变。”
“嗯。”江沐雪点点头,“我不是喜欢冰凉,是喜欢酸甜。”
安康最喜欢酸甜之物,尤其是水果之类,譬如榴莲,若没人拦着,她一口气能吞一个。
这点癖好说实话,和江沐雪几乎一样。
这也是在饮食上,她能轻松做到和安康相似的原因。
江沐雪说的时候,董氏一直回忆,只是记忆对安宁的一切很笼统,就知道这孩子好吃,见啥吃啥,食量大,要说具体爱的,好像只要是吃的她都爱。
唉,毕竟不是自己生的,哪能像亲女那般呵护?吃了什么,吃了多少,甚至幼时拉什么屎都能记住。
董氏微微摇头,想起现在的安康,又是一片惆怅。
吃一碗牛乳,江沐雪又吞大半个榴莲,后来觉得不好再放肆,便住口。
“榴莲好吃吗?”董氏笑着问道。
江沐雪头点的跟小鸡子啄米似的,榴莲是她最爱,在这个世界,榴莲又是真正的水果贵族,轻易吃不得,今日能一饱口福吃半个,她当然心满意足。
于是临走时,董氏命人把剩下的那一个半全给了江沐雪,并言,这东西太甜腻,她受不了。
江沐雪喜笑颜开,就差跟董氏磕头告谢。
人消失好一会儿董氏都没回神,最后还是被汤嬷嬷唤“醒”的,“夫人是不是有所感想?”
“嬷嬷想说什么?”董氏重重叹口气,只觉头痛的厉害,桂芝赶忙过来帮她按摩。
“没什么,老奴只是觉得今天的三小姐特别讨喜。看来,她真是从上次事情受到教训了。”
其实老婆子心里一堆话,可是看到董氏那模样,她一句也不敢说,其实,根本没法说。
“……”董氏摆摆手,闭了眼睛,有心无力的模样让人十分心疼。
再说江沐雪,回了静园后心中稍安,总算吐一口气儿。为了答谢董氏的榴莲,她专门请周姨娘帮忙,娘俩一起给董氏绣了一个芙蓉荞麦枕送去。她也是那天无意听到董氏近来睡眠不是太好,才有了这意头儿。
董氏摸着枕头半天没动,忽然来了句,“大小姐最近在做什么?”
“回夫人,昨儿老奴经过芙蓉轩,听说大小姐这几日门都没出,只一心一意绣嫁衣呢。”
“那就好。”董氏听了半天喑哑,嫁衣嘛,自然要亲手绣,为的就是图个吉祥华贵,寄托一种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盼。
可也没说从头至尾都要自己做,不然要绣娘做什么?
更何况,她们这样显赫的人家,这样的身份,重要的是如何理家和整理人情世故,而不是掌握多好的针织女红之艺。
PS:老公的奶奶去世了,要回老家几天,中间可能要断更,抱歉了大家,有什么回来再说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