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米距离,转眼即过。
杨树猛地停住脚步,环视四周。
求救声还在,甚至说变多了。
四面八方都有此起彼伏的求救声响起,有的远、有的近,声线复杂,男女老少、老壮中青皆有。
而发出声音的,竟然是田野中随处可见的稻草人。
“什么情况,恶灵附身吗?”杨树看向一具具背对自己的草人,心情放松,兀自调笑道。
就近走向一具发出小女孩啼哭声的稻草人,刚到近处,草人便忽地一个转身,稻草填充白布而成的脸上挂着一层薄薄的人皮,肌肤娇嫩、肤色白皙,正好是一位小女孩的脸皮。
只剩下一层皮的惨白嘴唇耸动,娇柔的嗓音响起,“大哥哥,我还害怕,抱抱我好吗?”
“不好,我对重金属冶炼业不感兴趣。”杨树受到了一股不小的精神冲击,看来这些草人会使用精神系法术。
“大哥哥不过来,那我可就过去找大哥哥咯。”嗓音一变,草人一跳一跳地向杨树接近,一杆杆长柄镰刀破开稻草冒出体外,宛如蜘蛛的螯肢。
回应它的是一抹剑光。
头身两分,浓浓的黑色烟雾从稻草人的躯干中冒出,落到地面上的小女孩脸皮仍旧开口说着话。
“呜呜,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大哥哥他欺负我。”
杨树回头,一具接一具的稻草人转过身,有的是一对眼睛,有的是一张嘴,有的是残肢断臂。
“真是家和万事兴啊。”他感叹一句,毫不吝啬地送这一家人一一上路。
然后,就捅娄子了。
每个稻草人被杀死的时候都会叫来一大帮亲朋好友,越来越多的稻草人活了过来,黑压压一大群追赶在杨树的身后。
不是打不过,只是这些稻草人仅仅是某个恶灵寄宿的“容器”,杀再多也对正主没有丝毫影响,纯粹是浪费斗气。
跑着跑着,不光稻草人,一些独眼乌鸦以及长着人耳的蝙蝠也加入了追杀杨树的行列,一大帮奇形怪状的生物轰轰隆隆地向那团橘黄色光芒靠近。
杨树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下,发现那果然是一座镇子。
镇子被一个偌大的半圆形金属笼子罩住,顶部镶嵌着一颗橙色石块,正散发出光与热。
建筑物大多是砖石垒砌起来的三四层小楼,当中一座哥特式的尖顶建筑格外显眼,外围还有高高的哨塔,拿着火枪和单筒望远镜的哨兵戍守其上。
当杨树靠近时,哨兵直接一屁股瘫坐在了哨塔上,哆嗦了老半天才拉响了一旁的警铃。
不一会,人群活跃了起来,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从窗户中探出,进入小镇的街道则被穿着板甲拿着大锤的骑士封锁。
“喂,那边的朋友,你们好吗?”杨树远远地招手,打了个招呼。
发现了杨树的存在中,人群中掀起一阵骚动,片刻之后,一位戴着白手套、腰配细剑、衣着得体的绅士攀上了哨塔,大喊道。
“异乡人,这里不欢迎你!你既然招惹了噩梦农场里的怪形们,死亡就是你应得的宿命!”
“你要是再接近镇子,我就让卫兵们开火了!”
遇见问题了第一时间不是处理问题,而是处理带来问题的人吗?
杨树咧嘴一笑。
不好意思,麻烦来了。
原本优哉游哉溜着那群怪物玩的他陡然加快了脚下的步子,疾驰如风,与镇子间的距离快速拉进。
白手套绅士坐不住了,拔出细剑往天空一指,一点银光闪现,“以我银之剑迪尔的名义,射杀那个外乡人。”
枪响,一颗颗铜制弹丸在火药的推动下顺着枪膛激射而出,定睛细看发觉上边铭刻着一些特殊的纹路,弹速也是出乎意料地快。
但,快与慢是相对的。
杨树不躲不闪,藏剑在腰,当弹丸迎面袭来时,果断抽剑斜劈。
铛的一声。
三枚弹丸并作一线被从中劈开,擦肩而过。
收剑横斩。
又是三枚弹丸,被上下劈作两截,失去动能速度大减。
落槐剑归鞘,寒光凛凛,未伤分毫。
只一轮齐射的功夫,第二批火药都还没装填好,杨树就冲到了迪尔的身边,勾肩搭背道:“此城中有妓女否?”
“您是……天行者大人?”被杨树身手震慑到的迪尔咕咚咽了一口口水,惊讶道。
“天行者是什么?”
“就是像您这样,拥有强大实力却没有被永夜腐化的人,他们自天外而来,拯救地上的民。”
“天行者应该是你们自己起的名字吧?他们自称是什么?”
“龙之国位面搜救队。”迪尔说出这个词时神情庄严无比,宛如信徒提及神灵、病人提起医生。
“我来自龙之国,但并不是搜救队,另有任务在身。”
“只要您自龙之国而来,就是库卡镇最尊贵的客人,我们会满足您的一切要求。”他望着向镇子赶来的怪形,“但追杀您的这些怪形……我们无力清剿。”
“如果您不出手的话,可能镇上的居民从今以后就再也无法离开库卡镇半步了。”
需要我展现实力证明自己真的是天行者嘛,我懂。
杨树取出一支香烟点燃咬在齿间,嘟囔道:“去去就回。”
抽剑而去。
库卡镇的卫队们只看见一道又一道亮银色的线条划破夜幕,那些恶毒而惊悚的怪形们被砍瓜切菜一般轻易屠杀。
收剑而归。
香烟只燃了一半。
杨树没有抽烟的习惯,这纯粹是装比之举。
“走吧,告诉我你所知晓的一切,关于这荒诞的世道。”
一刻钟后,库卡镇最大的知更鸟酒馆里,叮铃一声,迪尔推门而入,顿时引来一片关注。
他三两步走到吧台旁将手套一脱,露出来一只乌黑的右手,跟调酒女郎搭话道:“来两杯绿啤酒,配些咸猪肉。”
“迪尔大人,刚刚的警铃是怎么回事?”女郎一边斟酒,一边问道。
“没什么,一群邪鸦路过,守夜的哨兵是个没见过世面新人,我已经罚他三个月不能来酒馆了。”
在杨树的授意之下,迪尔隐瞒了他的来历。
“那可真是严厉的惩罚呢,”女郎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杨树,“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