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能问出这句话,绝对不会是巧合。
首先,单位里男男女女这么多人,她偏偏见天的黏着一个比她大五六岁的男同事,虽说上下班顺路比较熟悉算是一个理由,但也太过于牵强。
就算是两人兴趣相投三观吻合,但也不至于好到睡一间屋子里吧。
想到这儿我就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不说被人利用,最起码秦淮调查过我,而且她心里一直都憋着这件事,说不定和我做朋友都是出于这个目的。
越想越深我顿时就有点不舒服:“你问这干嘛?”
“我就是好奇呗,没什么。”秦淮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她实在是太不会说慌了,表情要多不自在又多不自在。
我掏出包烟顺手就点上一支:“你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咱也算认识不短了,搞这些个话理话术没意思,处朋友就得交心,少整点阴谋诡计的。”
我这通话不算重,但也绝对不轻,一下子就把秦淮说委屈了。
“谁说我和你搞话理话术了!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而已…我怕直接问你太唐突了这才打算从闲聊入手…你生什么气啊!”
说完秦淮直接起身打开门就跑出去了。
大门洞开,门口路过的老王一脸震撼的看着我。
“哟,小两口”
“躲开!”他话说一半,我黑着脸直接把他扒拉到一边就追秦淮去了。
电梯先我一步关门,我只能等另一趟。
站在这儿一想,我就觉得自己刚刚说的确实是有些过分了,人家小姑娘这么久了对我一直挺好的,她也就是问了一个对于我来说稍稍有点敏感的问题罢了。
就算她对我有什么目的,最起码人家也是好好的在说,又没绑我又没逼我的,我刚刚这通火发的确实有点弱智。
想到这我就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秦淮。
她没接我电话,这时电梯正好也来了,我就赶紧往楼下去。
出了酒店我就迷茫了,这地方我头一回来哪儿都不认识,也不知道秦淮跑去哪里了,这偌大的一个延安城我该怎么找。
现在我也就只能不断的打她电话,然后想办法问问人,看看能不能问出她的消息。
马路上有不少人在散步,我发现不远处一个穿着背心的老大爷正摇着蒲扇看着天。
我赶忙跑过去问,“大爷您好,您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深蓝色连衣裙的姑娘啊,大概一米六几扎着个马尾辫,长得挺好看的。”
大爷依旧看着天,淡淡的回了我一句,“你叫吴言吧。”
我都给大爷问傻了,赶忙微微欠身以示尊敬,“大爷您高人啊…您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我看您一直看着天,你是不是熟知周易什么的?”
大爷傲气的一挑嘴角,手里的蒲扇居然摇出了些诸葛亮的影子:“那姑娘往北跑了,一边跑一边骂吴言是个混蛋,吴言就是大笨蛋。”
我靠,原来是这么回事。
谢别了诸葛大爷我就往北跑,看样子我确实是把秦淮给气的不轻。
一边跑我一边不忘给她打电话,终于在打到第十五个电话的时候,秦淮接了。
“姑奶奶诶我对不起你,我刚刚说错话了,你在哪儿呢?”俗话说有错就认挨打站稳,我开口直接就先道歉。
电话那头秦淮好像在抽泣着,她声音很小,却能听出来是万分的委屈,“我就是想让你帮帮我…”
一听到女孩儿哭我就不行了,我赶忙把姿态放到地底下哄她,“帮帮帮!肯定帮你啊我的姑奶奶,你现在在哪呢,见面聊,你别跑迷路了。”
那丫头也是腿脚利索,就这会儿功夫她都快跑上延河大桥了。
我俩碰头之后谁也没说话,就一路胡乱散着步,最后过了宝塔桥来到宝塔山脚下,她才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尴尬的沉默。
“赊刀人,其实是诅咒别人的人。”
这观点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据我所知赊刀人就是送刀给别人然后留一句稀奇古怪的预言,等哪天预言成真的时候他再回来拿钱。
比如我送你一把菜刀不要你钱,但是告诉你等你们村什么时候猪肉卖的比白菜便宜的时候,我再来收你一百块。
但是这个预言,能是诅咒吗?
我们在山脚下找了个花坛沿儿坐着,秦淮继续说道:“小来咒人,大能咒国说的就是赊刀人。传说中赊刀人很厉害,他们的谶言小到可以左右一个人的命运,大到可以左右一个国家的运势。”
我点了点头但保留了自己的看法,毕竟这行我不懂,还是先听为好。
秦淮忽然抬头看向我,一双大眼睛里居然噙着泪水,“大概五十年前,我家里来过一个赊刀人。他给了我祖父一把剪子,说是等你子孙后代肋下生鳞的时候,再来收你三十块钱。”
秦淮抬头斜看着漆黑的天空,表情无比的落寞,“我祖父以为那人就是说着玩儿的,乐呵乐呵还能白拿一把剪刀,挺好的。谁知道…”
话说一半,秦淮忽然抬起右臂,左手扣着袖口和内衣的扣带往下一拉。
她穿的是一件无袖连衣裙,这会儿酥胸半露白皙一片,可我却在她右侧副乳的位置,看到了一片墨绿色泛着金属光泽的半椭圆形的鳞片。
“你长鳞片了?!”我大惊失色,想去摸摸,但犹豫了下还是缩回了手。
对此秦淮却显得平淡得很,“对,就前两年,我开始长鳞片了。这事我没敢告诉我祖父说,害怕他年纪这么大了吓出个什么毛病。但是我和小姨说了,毕竟她也知道赊刀人这件事。”
我点起支烟,让她继续说。
“我小姨就到处调查这件事,后来在我祖父五十年前生活过的那个村子里,通过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太才得知,这可能是中了诅咒或者蛊术了。”
秦淮从我手上把烟拿过去,没抽,就是竖起香烟傻傻的看着烟雾寥寥,“那老太太脖子上绣着很多图案,小姨说应该是卦象。然后老太太从我小姨那拿了十一块钱就给她算了一卦,还说自己算完这卦之后老天就要来收人了。那老太太说你们要在在江畔金陵城内找一个上三代之内配过“花”氏的,而且要是在庚午年十一月初九之前生的一个男哑巴,找到他应该就能解决你们的问题。”
秦淮拿出手机调出备忘录给我看,刚刚她嘴里说的这句话,竟一字不差的都记在里面。
“我小姨就通过劳人科的同事托关系找到了档案局,最后查到在我们单位别的分中心,正巧有一个庚午年十一月初七生的男人,祖上奶奶也是姓花,但他不是哑巴。”
说完秦淮看着我,小嘴一动缓缓地说道:“可他叫做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