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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银杏树小院

忆年—回到1990 自在风来 2432 2024-11-16 09:47

  当年满觉陇那一块地方,也算是名闻天下的龙井茶的原产地之一,而且风景没得说,绝对是山水如画美如烟。只是现在是冬季,新茶还远没上市,所以游人几乎是没有的,显得特别宁静。

  从四眼井出发,沿着弯曲的盘山小路往北高峰方向走,约两三公里后就进入了满觉陇的腹地。每年秋季时,这儿将开满桂花,花如雨落,馨香弥漫。可惜现在正是寒冬时节,既无茶叶亦无桂香,唯有一派草木凋零的忧郁场景。

  走在这条山路上,我最大的感觉是,这个时候的满觉陇与后世相比差别太大了。山路旁边几乎很少有人家,显得荒凉和寂寞,哪象21世纪,这儿布满了各式各样的茶庄和农家乐,每一寸土地都会被商业化。

  郭明告诉我聚会的具体地址是满觉陇108号,据说就在石屋洞向西一百多米的地方。我已经有近十年(从2009年倒着往前算)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了。因为我知道这儿每到茶香飘逸或桂香弥漫的时刻,也必定是游人如织的时候,我厌恶这种"不见风景只见人"的场面,所以一直都懒得去品茶赏桂。也许,我天生就憎恶人多的地方吧,我时常反省自己是不是骨子里就有一种孤僻感。

  我和李芸手挽着手一路走着,暖暖的阳光透过树林的梢头洒在我们肩膀上,感觉很幸福。李芸还从来没来过这儿,我一路走一边介绍这儿的景致,当然是凭着我的记忆。

  李芸听说这儿到了秋天,整条路上到处开放着桂花,香甜流溢,便无限神往地说:“等到了明年中秋,我们再来这儿观月赏桂好不好?”

  “好呀,”我满口答应,又说,“赏月赏桂赏彩云,很妙的意境呢。”

  李芸羞羞地笑了。我又说:“对了,你还记不记得晏几道曾经有一句诗词,叫做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李芸默念了一遍:“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很好听呀,这句诗写得真好,我以前只知道有一首民乐叫做彩云归,原来这名字是出自古诗的。”

  我笑道:“晏几道是个迷迷糊糊的浪荡公子,多情又敏感,所以才能写出这样的诗来。嗯,怎么说呢,无论是拿宋朝的标准还是现在的标准来看,这个人就是个胸无大志的没出息的家伙。”

  李芸别有含义地看看我说:“你是说,就象你?”

  我说:“我在迷糊这点上象他,但才学上哪里及得上他的一分。”

  李芸低下头轻声说:“其实我觉得你很有才华,是真的,我真的认为你有一种很独特的才华。老实说,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热爱文学,我只是因为喜欢你,才拿出了一些很差的游记散文去参加什么文学社。”

  李芸抬起头来说:“我不想骗你,从我内心里我并不是象外表上那样喜欢文学,但是因为你是真心喜欢文学,所以我才努力做出一副喜欢文学的样子来。你会不会怪我?”

  我摸摸她的头说:“小芸你可别胡思乱想了,你怎么知道我就真心喜欢文学? 我只是附庸风雅而已,随便写几首烂诗,然后声称自己是个诗人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可骄傲的,只不过是另外一种虚荣心作怪罢了。”

  李芸忽然停下脚步,拉着我的手,看着我认真地说:“你刚才说,另外一种虚荣? 你并不真心喜欢文学? 那么,你喜欢我什么?你喜欢我哪个地方?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

  李芸的问题使我在那一瞬间脸上露出了很为难的神色。我呆在那儿半天说不出来,我们就这么相对站着,在冬日的阳光和冷风下。

  但李芸依然执着地等着我的回答,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最后说:“我喜欢你的纯真。”

  李芸笑了,说谢谢你。然后又恢复了她的快乐,拉着我的手往前走。

  一会儿功夫,我们已经走过了石屋洞,后世这儿还有些香火,总会有些凡夫俗子们在洞里胡乱插些香来拜不知名的大神,而如今只有三四个老年人在洞口下棋。

  我朝路的两边张望了一下,我记得郭明告诉我,我们相约的地方有个小院子,里面有一幢两层小楼,外面还挂着一块木牌,上书“作者之家”。

  我说没看到呀,哪有作者之家?

  李芸走到下棋的老人面前,礼貌地问了那些老人,美貌的女孩子在七老八十的老头子面前也具有强悍的威力,老头子们互相议论打听着,终于搞明白了,往前面走确实有个二层楼的小房子,但是没看到院门口有什么牌子。

  无论如何,走都走到这儿了,自然不能放过那个二层楼了。

  我们接着往前走,很快就看到道路左侧真有一个小院子,外观跟普通的农家小院差不多,院子里种着三棵巨大的银杏树,在这个桂树密集的地方还真不多见,标志性很强。

  门口果然没有一块牌子,连个门牌号都没有,无法证实是不是108号。从外观上真的跟农户没有区别,那幢两层楼的房子也很普通,墙体外面布满了爬山虎,虽然是冬天,但依然盘根错节,密密麻麻,给这幢小楼带来了一种神秘的幽静感。

  我们看到院子的大铁门敞开着,一个人影子都没瞧见,有点怀疑起来,我在门外叫了两声:“郭明! 钱海平!”

  没人回答,四周一切宁静。

  于是我们大着胆子进了院子,看到那三株大银杏树呈品字形排在院子里,树下有一张藤桌摆在中央,桌子四周则有四张藤椅,最靠近桌子的树叉上甚至还挂着一个鸟笼子,鸟笼中有只黑黝黝的鸟儿,也许是八哥吧,呆若木“鸟”一般,在打瞌睡。

  阳光正好铺洒在以这张桌子为核心的一块空地上,就象舞台的追光灯一样,使这藤桌和周围的藤椅都散发出温暖的诱惑力。

  我又大叫了一声:“钱海平!钱主任!”

  还是没有得到回音,李芸扯着我的胳臂说,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别走到人家的院子里来啦。

  我也有些犹豫了,转身就往外走,试图再到院子外面找找,是否在某个被我们疏忽的角落里还藏有门牌号码。

  正当我们要走出院子时,忽然从山路上传来一阵汽车的喇叭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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