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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我的自由将给谁

忆年—回到1990 自在风来 2564 2024-11-16 09:47

  果然两个小时之后,杜青就回来了。本来他提出他一个人去买菜,结果却是我们两个兴致勃勃地非要跟了去。这样也好,晚上的盛宴由我们三人一起策划完成,包括拟定菜单,采购原料,创意菜肴和分工包干,都有了明确的分派,三个人说说笑笑,好象又回到了当年我们三搭挡一起办刊的那个时候。

  杜青较之大学时代,更为开朗了,总是笑呵呵的,声音也爽朗响亮了很多,从前那个忧郁诗人的形象已经荡然无存,我猜他可能是谈了恋爱吧。虽然我也想到,在嵊州也许很难找得着能和他琴瑟调和之人。

  杜青原先是不会烧菜的,但毕业之后独自在县城生活,也逼得他不得不学了几手,而包丽娜本来就会那么两下三脚猫的烧菜功夫,所以有他们两个掌勺就万事大吉,我只是打个下手罢了。

  杜青的房子里还有几瓶上好的绍兴酒,都是那个时代难得的“五年陈”以上的酒,其中有瓶十年陈的酒居然是专供出口的。除了绍兴酒外还有一大箱子的啤酒,我认为光是那些绍兴酒就已经可以把我们全灌醉了。

  杜青还兴高采烈地说:“咱们今天晚上喝个通霄吧,这个鸟地方难得能碰到说得拢话的人,又何况是文学社的老朋友,非得喝个痛快才行。我跟你们说,上回陈一凡过来看我,我们两个人干掉了四瓶黄酒,凌晨还去看了剡溪的日出。对了,等我们喝够了酒,我一定得带你们去看日出。”

  我知道杜青在这儿恐怕确实是很寂寞,毕竟这儿很少会有人和他谈什么西尔维亚普拉斯,连谈海子的人都不多。

  说起来杜青这儿虽然没什么家电,但却有一台录音机,我们一边喝酒,一边听起了杜青放的歌,有意思的是,他放的磁带正是谭咏麟的"夜未央"。

  “轻轻踏在月光里

  就象走在你的心事里

  那年黯然离别后

  再也没有人与我同饮

  飞花轻似雾奈何风吹起

  终究如烟纷飞东西

  细雨细如愁忘了看个清楚

  你眼中脉脉深情”

  这歌太过动人,以至于我们情不自禁地哼唱起来,这歌又太忧伤,以至于我们情不自禁地在歌声中越喝越多。

  我相信不管过去多少年,我都会记得这个夜晚。敞开的窗外夏夜的凉风如水般吹来,伴随着醇厚的美酒和忧伤的歌曲,我们象做梦一般地欢唱和谈天。我们的话题放到十年后来看一定是幼稚得可笑的,在后世,绝对不会再有人能和我如此高谈阔论着李商稳的朦胧诗和马尔克斯的魔幻情节了吧。

  包丽娜喝了一会儿脸就红了,虽然她的酒量应该是不错的,至少在我的经验中是很好的,但这次她却有些不胜酒力,情绪也很低落。又过了一会儿,她起身换了一盒磁带,放的是她自己带来的张学友的"每天爱你多一点"。这歌声响起后,我们都不再哼唱了,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歌为什么听起来如此哀伤,哀伤到我们只能喝闷酒的地步。

  是的,每天爱你多一点,越来越多,越来越重,直到最后让人举步为艰。

  后来杜青说要去买烟,我说我也想出去走走。我们两个沿着小区的围墙慢慢走着。

  杜青突然问道:“你跟李芸现在怎么样了?”

  我说很好。

  杜青又说:“包丽娜很喜欢你,你应该知道吧。”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

  杜青犹豫了一下,低声问:“你真的喜欢李芸?”

  我没有回答,继续沉默着往前走。

  杜青说:“这种事是挺烦人的了,不过,你可别再犹豫不决了,该结束的就结束,该开始的就开始。算了算了,不说了,我自己也是胡里胡涂的,喝多了,都不知道说啥呢。”

  我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在这边的工作还好吧?

  杜青苦笑一下说:“工作并不重要,对我来说只是谋生的工具,在这儿,就是感觉有点寂寞,很难再遇见象你们这样的朋友。说实在的我很怀念读书时的那段时间,那时候感觉自己活得很真实。”

  “活得很真实?”我默念着杜青的话,忽然觉得十余年后的我,会活在什么样的真实之中呢。又或者,我这个人本来就不真实,我是谁? 是那个身上有着莫名其妙伤疤的周序?

  “对,活得真实。所以,周序,要爱也要爱得真实,我觉得你有时候给我的感觉就象生活在一个梦中,很怪的感觉吧? 读你的诗,也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很美,很神奇,但也很不真实。”

  杜青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我:“你还记得吗?你上次有个同学,一起来我寝室的,叫赵小宣是吗?”

  我说是的,是叫赵小宣。

  “我那时候呐,对她有点一见钟情,现在说是没关系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觉得那个女孩很让人动心,给我一种很倔强很真挚的感觉。不过我那时候看她应该是挺喜欢你的,后来你跟她——”

  我说赵小宣现在应该已经有男朋友了。

  杜青哦了一声,我又问:“对了,我倒是忘记问了,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杜青点点头,“嗯”了一声,似乎不愿意多说什么。

  我们买了香烟和一些小食回去时已经过了深夜十二点,回去就看到包丽娜有点不胜酒力地俯靠在桌子旁边。

  我大声说:“大家今天难得相聚在这儿,别那么消沉嘛,小包子,快醒醒。”

  我把包丽娜摇醒,发现包丽娜两腮红晕,眼神很是迷惘,吓了我一跳,赶快摸摸她的额头,没发烧。

  我说:“你可吓着我了,小包子,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包丽娜清醒了很多,没好气地说:“你才有病呢。”

  我建议别听伤感情歌了,来得带劲的吧。杜青为难地说:“我倒是有崔健的歌,可现在太晚了,怕声音大了把别人给吵醒了,声音小了又没感觉。”

  包丽娜说:“小声点就小声点好了,我们把录音机摆到桌上来听不就行了。”

  我们三个就真的把录音机摆到了桌上,开始听崔健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一边听一边笑,气氛和情绪果然充分调动起来了。

  “我要给你我的追求,还有我的自由。”

  崔健在"一无所有"这首歌中如此唱到。我的自由将给谁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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