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薛黎大刀阔斧的整治,薛府里面无用的东西总算是少了一半。看着整整一房间的钱帛,樊梨花是笑的合不拢嘴,这些日子她算是薛黎理财计划的直接见证人与受益者,这一整理也才发现薛府财力的雄厚。以前那些小东西东塞一个西塞一个,价值哪像现在这么一屋子铜钱来的震撼。
“我终于能送一口气了,前些日子还不停的为钱财烦心呢。你知道我们府里的开销都是公公与夫君的俸禄支撑着,虽然不少,可也架不住用的人多,即使这么多年来府里一切从简,账房上也没攒到多少现钱。过些日子要去疏通门路,我还愁着要不要卖两匹马呢。只是那些都是心爱之物,我实在是舍不得,要卖那些马不如把陪嫁的那几个小庄卖了好了。”
薛黎听到这些话笑着摇了摇头,以薛家的身份地位,遇到这种窘境完全是性格所致的。薛家人并不善于管财理家,虽然勤俭节约,可是家里不必要的支出还真是不少。最明显的就是花在骏马与良弓上面的钱财。这一家人充分让薛黎领会到了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爱好惊人的相似,一家老小爱马成痴,遇到好马那是卖房卖地都要拿下来的,在一家人“共同”的努力下,现在薛家价值万贯的有上等等的西域战马就有十来匹,除此之外资质一般的良马也有几十匹,以至于薛黎第一次去马厩的时候还以为都到哪家的养马场了呢。这些马不但买来的身价贵,喂养也颇为不易,远比养人麻烦,偏偏薛家这堆马痴是宁肯自己吃差点都不肯委屈那些宝贝,所以每个月下来这些马的喂养倒是府里最大的开销了。
除此之外,他们对于宝刀良弓那也是没有抵抗力的。薛仁贵跟薛讷父子尤好良弓,薛黎见得薛讷屋内最多的装饰就是各种弓,沉默的他一回家也不应酬,只是仔细保养玩赏自己的弓,然后跟着妹妹或者是府里的家将去校场赛射取乐,据说薛仁贵在家闲暇的时候也是如此。而家里的女人,樊梨花好枪,他们的卧房内薛讷弓箭下面摆放的就是她的缨枪,同样类型也是琳琅满目,薛黎应她的邀请去参观过一次,被她滔滔不绝的介绍了两个多时辰,才知道自己这位嫂嫂的这些珍品可是从小珍藏的,差不多是她嫁妆里最宝贵的一部分,同样婚后攒的私房钱最多也是花在这个上面了。至于乌丽雅,她本来就是草原上长大的,好马,好刀,宝贝的如命一般,薛黎在她那里也看到不少宝刀,除了常见的唐刀,还有不少胡人风格的,波斯风格的,一把把拔出来都是寒光闪闪。薛黎看着那镶在刀鞘上硕大的宝石,忍住了去询问价格的冲动,她总算认识到这家人,赚钱的本事不错,但是花钱的手段显然更高超。这么无节制的败家下去竟然还没有破产,真是个奇迹。
听到樊梨花原来的设想,薛黎不禁笑了“卖马算是一个办法,还可以省马料钱,但是我估计你卖了出去等到有钱肯定第一时间赎回来,这一来一去不但赚不了还要亏钱,实在是划不来。”薛黎也动过卖马的念头,在她看来那么不多马不骑就是浪费,不如卖了一半出去。结果刚开了口便遭到全家一致的反对,只得作罢,再也不提这个念头。赚钱就是为了花在家人身上让她们开心,只要他们喜欢,留着就留着吧,反正赚钱的办法多的是,不在乎这一条,薛愉快的想着。
“卖马行不通,那遣散一些仆人总可以吧?我觉得府里的仆人太多了点儿,是不是可以放一部分人出去,也省了每月的工钱。”走过游廊,看到一群冲自己行礼的婢女,薛黎开口问道。她一回来就觉得这个家里,仆人远远是主人的数十倍。这府里算上薛仁贵夫妇,薛讷夫妇,还有薛黎这个女儿,即使加上那不常回来的大儿子一家也顶多不过十个人,可是这家里养的仆役婢女工匠厨子一大堆的,应该都有七八百了,这也太冗杂了吧。不说多了,就算是削去一半,那对府里的支出都是一个极大的减轻。
樊梨花怔了怔,像是不理解薛黎为什么这么说,愣了一下才微笑着摇了摇头,“妹妹忘了吗?这家里好多仆人是削减不来的。别的不说,就是那两百多的老兵,都是当年跟爹爹出生入死的老兄弟,在战场上伤了老了,没有能力养活自己又无家可归,最后被爹爹收留下来,我们薛家是再穷也不能动这些老人啊!还有那三百的家将,也是不能少,除了这些人,家里也就两百多做事的杂役,有些是皇帝赐的,有些是其它大人送来的,你遣散了哪家的人就是不给人家面子,我们现在可是得罪不起任何人的。除此之外其它可以遣散的,却是不能遣。例如吉祥如意那两个丫头的,她们本来是高句丽贵族的女儿,在战场上父亲战死了,母亲又在灭国的时候自尽了,无依无靠的沦为奴隶被送进京城,爹爹看她们可怜,从一堆奴隶里面把她们两个挑出来给你做丫鬟。你要是放了她们出去,她们便又会被官家当做奴隶收了去。这两家不正经的人家打她们注意的人可不少,慑于你的厉害才没敢动手动脚,现在放了她们就等于羊入虎口。现在府里像这种的各族奴隶不少,哪一个放手了出去都没有好下场。
怪不得,薛黎在心里想着,这才明白为什么在家里看到来来往往的仆人很多都异于汉人。叹了口气,自己这个爹爹还有捡人回来的习惯,他老人家一场仗捡一个,那二百多场仗就是二百多个,眼下这点儿人还是他节制手下留情了呢。看来自己精兵简政是不能从这方面下手了,那只能另觅财路。
“小妹不要担心了,这些人又不要工钱,以我们现在的财力,养几百个人也不算什么的。”樊梨花倒是想的开,笑吟吟的劝道,对于这种乐观的心态,薛黎只是一个苦笑“嫂嫂,我知道眼下不是问题,可是我们要想想以后,我的意思是说,爹爹被罢官是肯定的了,那个时候家里的收入就会减少,再这么多人的下去,可就有些吃不消了。”
樊梨花一时语塞,薛黎说的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官阶不同,俸禄之间的差别就海了去的。在唐朝,一品官与九品官之间的俸禄要差上三十倍。薛氏父子的差别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也不远了。薛仁贵是正三品的右卫威大将军,又被封了正二品的爵位,然后又兼任从二品的安东都护,但是薛讷就只有一个五品的将军。唐朝的俸禄分发是分开来的,一般由禄米、人力、职田、月杂给、常规实物待遇和特殊实物待遇几部分组成。仅右卫威大将军一项,薛仁贵每年就可以享受到禄米400石,职田9顷,杂役38人,每日发常食料九盘,享受免费工作午餐,每年元正冬至各赐绢5匹、金银器、杂彩不等(包括夫人),依据品级国家配发至少五种不同场合的服装(包括全套衣帽鞋带配饰);本人或祖父母、父母亡故,给营墓夫60人役使10天,按品级配给丧葬所需一应器物,赠绢、布、绵等100段,粟百石。
薛黎粗粗的算了一下,折合成钱的话,这些收入大概一年有一百万以上,再加上他的勋爵以及兼职,年收入两百万到三百万钱是很正常的,这还除开了封地里的田租收入。正常年岁,打了胜仗又有皇帝额外的赏赐以及战利品,薛家以前每年的收入要远远的高于这个数目。
薛讷的五品将军俸禄跟其它的官员相比其实也不低,一年大概有五十万,但是与父亲的俸禄相比,那就少到可怜,最多不过薛仁贵的五分之一,因此如果按照目前薛家人的消费水准的话,一旦薛仁贵被免官,经济上一定会出现问题。
怎么会这样!樊梨花跟薛黎在书房里算了一下午之后,面如土色,这才发现薛黎说的话一点都没有错,她的管家经验实在是太少了,只看到眼前而没有想到以后。
却没有发现薛黎见她紧张的样子,安慰道“没关系,现在发现了也还不晚,我们现在布置也来的及,趁现在有钱多买几处庄园就是,只不过这个要悄悄地,尽量不惊动他人,你知道,我们现在毕竟站在风头浪尖上的。”
樊梨花听了点点头,她也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这件事我会吩咐靠的住的人去办的,我想就我们俩知道就行了,至于家里的男人,”说道这里樊梨花笑中带点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根本不会留意到家里多几亩地,少几亩地的问题。”“本来就是男主外女主呢嘛,这么只说明哥哥他信任你。”薛黎拨了拨算盘笑着说,这也是这家人的可爱之处了,对家人有着很强的信任敢。
薛黎笑完之后抱着算盘却也是愁上心头,买田地做地主是一项很保险的投资,可是来钱慢,而且毫无技术含量。当然这些不是最主要的问题,重要的是当京城附近的土地,甚至关陇一带的土地都呈现出紧张的状态,如果自己要大量买地的话,势必要与民争利,导致普通的庶民破产,这显然是薛黎很不原意看到的情况。
这年代的投资方式少的可怜,这钱啊,怎么花出去还真是个大问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