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的灵力波动消失了,这意味着作为灵力者的高翔已经不存在。那么,是不是说他一定死了?若兰持相反态度,理由是她曾在协和广场摆摊的吉普赛占卜女人那里给高翔算过一卦,三张纸牌显示出高翔在巴黎将有一番奇遇,其中包括了艳遇、历险和绝处逢生。
泰勒也不愿意相信高翔已经从世界上消失,否则他再也别想拿到灵皇宝藏。接下来的三天里,他瞒着妹妹调查高翔和白色妖怪的下落,这天早上,警察局传来消息,沿塞纳河两岸发生了多起少女失踪案件,根据目击者提供的信息,案发后看见类似白龙的怪兽一闪而过。
泰勒接到消息后立刻去找若兰,一同前往警察局调查系列绑架案的前因后果。三天内连续发生二十几起绑架事件,巴黎犯罪史上还未曾有如此嚣张的劫匪。警方气急败坏的在塞纳河两岸部署警力,期望逮住那个胆大包天的怪客。若看出于好意劝他们别再白费力气,如果当真遇见妖怪,警察唯一能做出的正确选择就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然而法国人的傲慢自大是众所周知的,警方仍不承认此事与妖怪有关,大多数警官甚至根本不屑于承认上帝眷顾的法兰西居然有妖魔存在。
按照警方的说法,遭绑架的受害人全为女性,迄今为止还未曾找到其中任何一人的下落。然而泰勒的血宗朋友提供了更有价值的情报,一位来自亚洲的女留学生两天前在参加巴黎地下走廊探险的活动中遭到来历不明的怪物**,时候被送往拿破仑中心抢救。
所谓的拿破仑中心,说白了就是法兰西的军事科学研究所,该中心从事的研究多半与生化兵器相关,属于军方严格保密的机构。受害人别的地方不去,偏偏被送往军方治疗,由此可见她身上必定发生了惊世骇俗的变故。
若兰和泰勒火速前往拿破仑中心。军方显然比警方见多识广,知道这两位是法国灵能界首屈一指的大人物,中心负责人汉密尔顿博士亲自接待两人。若兰与这位身材瘦削白发苍苍的老学者是初次见面,泰勒对他的底细却了解的很。这位汉密尔顿博士是欧洲最富盛名的神经学和病毒遗传学专家,如果把他的所作所为写成剧本,不加修改就能拍出一部足以让以往的任何野心科学家相形见绌的恐怖电影。他研究过南美接吻虫病菌,并成功支撑生物兵器,人体实验是家常便饭,如果不是顶着国家的名义和上校军衔,他所做的邪恶勾当足以在“****”的名义下判处八百年徒刑。
然而泰勒并不畏惧这位恶名卓著的老军医。汉密尔顿博士年轻时曾在贝纳克斯家族医院任职,和泰勒的父亲是老朋友。
“博士,客套话就不说了,我和Betty小姐慕名来访,是为了见识您的新玩具。”
汉密尔顿博士刀削斧凿般冷峻的脸上挤出一丝狡猾的笑容,“泰勒先生,作为法兰西的公民,我有义务为国家和军队保守秘密,如果你想要玩具,应该去的地方是迪斯尼乐园。”
泰勒阻止若兰对汉密尔顿的傲慢态度加以反击,笑着说:“先生,你似乎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帮助你,而不是分享你的秘密。”
“帮助我?”
“你抢走了妖怪的战利品,等于向他发出挑战,单凭这栋大楼的警卫是无法保护你的。”
“你在威胁我,泰勒先生,这绝不是寻求合作的好方式。”
“请称我为救世主泰勒,汉密尔顿先生,如果我没猜错,你正因你的病人犯愁,你是一个拥有天才头脑的学者,可是你却对她的病束手无策。”
汉密尔顿的脸色变了,无法维持平静自若的气度。“我无法解决的问题,你也未必行。”
泰勒扭头冲若兰一笑,“中国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术业……”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若兰接着泰勒的话说下去,“博士,你的才能在于理解人类,而我们则在理解妖怪这方面具有小小的心得,懂得取长补短才不枉智者之名。”
汉密尔顿在客厅中负手踱步,不时的嗅一点鼻烟,扶一下眼镜。忽然,他转身面向若兰,提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小姐,你看过《美女与野兽》吗?”
“如果你指得是那部卡通片我有看过,这和我们之前的讨论有关系?”
“Betty……博士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泰勒觉得若兰对《美女与野兽》这一话题的反应过份激烈了。他能领会若兰反感这件事的原因,但不希望在这节骨眼上惹恼博士。
“对不起,”若兰向博士歉然一笑,俏皮的说,“我不喜欢美女和野兽的故事,但是我很喜欢野兽和美少年的故事。”
“哎?有这样的故事吗?”博士难得露出孩子气的表情,“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些什么啊……”
“当然有,有空我会讲给你听,现在言归正传。”
“小姐,我是一个科学工作者,但是你可能看不出来,我的业余爱好是研究童话模型。”
“童话模型?”
“就是研究众多不同民族不同时代的童话之间的共同性,寻找原始童话模型的现实寓意,由符号学、神话原型学说和解构主义理论发展起来一门后现代社会学理论。”泰勒忙不迭的加以说明。
若兰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
“从俄罗斯到南美以至远东,各个文明体系都有类似美女与野兽相爱的童话,本质上是人类与处于同一自然界的异类接触后激发的印象乃至想象,异类以野兽为符号,说明他们尚未构成人类那样的社会性文明(否则野兽的符号将被某个神明取代),同时也指出异类拥有原始的力量,这力量令当时的人类感到恐惧。”汉密尔顿博士滔滔不绝,“爱情的喻意从古至今都未曾改变,融合、结合、妥协,美女与野兽的爱情,是人类与原生力量(或者说大自然)融合渴望,爱情的成功与否指代融合渴望的成功与失败,这并不重要,关键在于成功的爱情也有两种不同的方式,一是野兽仍是野兽,美女仍是美女,美女被野兽带走,生活在原生态的自然环境里,这是未开化民族,我的意识是文明程度相对落后的种族,最频繁出现的结局,他们崇拜野兽,认为野兽的存在方式比人类本身更值得向往。另一种是野兽变成人类,比如原本是某国王子被女巫变成野兽等等,这是相对文明的民族乐意采用的童话模式,意味着野兽或大自然对人类的臣服,这一模式不禁更乐观,内里还隐含着遗传学的开明。人类的染色体与野兽不同,结合后通常无法繁衍后代,野兽变成人类,意味着当时的人类已经隐约觉察到同类才能孕育生命的科学事实。”
若兰听到这里很想问他,“为什么不能存在第三种可能——美女也变成野兽,两只野兽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不用人说她也知道这问题很无聊,于是改口问:“我能理解你的思路,可是这和你的病人有何关系?”
汉密尔顿谈兴正浓,摆手示意若兰听他说完。“我是一个无神论者,可是我现在遇到了难题,我的病人遭到歹徒**,体内残有嫌犯的**,到此为止都隶属于科学范畴之内,可是你们知道吗?才短短两天,病人体内的受精卵已经进化成完整的胎儿,而且不是人类!这公然违反遗传原理的怪胎到底是什么?它的父亲是谁,撒旦,还是他妈的外星人?你们谁能告诉我!”
若兰和泰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答道:“妖怪!”
汉密尔顿拉开抽屉,把一叠宗卷摔在若兰面前。“帮我找出那头野兽,求你们了,我想切开它的脑壳,研究它的**,想得发疯!”
宗卷包括患者的档案和病历,以及事发现场目击者的证词。
病人名叫崔焕贞,韩国留学生,现年二十二岁,就读于巴黎某时装学院。事情发生在两天前,当时崔焕贞和她的两名同学正在参加巴黎地下走廊的徒步冒险活动。
需要说明的是,所谓的巴黎地下走廊,是指巴黎市地下纵横交错的地道。生活在繁华都市中的人似乎无法理解巴黎为何会有如此之多的地道。这是有历史原因的。
十八世纪的巴黎是一座革命之火熊熊燃烧的战场,也是一座充斥着绝大恐怖的停尸房。从王政末代的草菅人命,雅各宾党的恐怖政策,罗伯斯庇尔时代的斩首台和绞刑架,再到拿破仑时期的高压统治,与其说巴黎市民热衷于自由,毋宁说他们热衷于杀戮。
为了在恐怖环境里苟活,遭到镇压和通缉的人们挖掘地道用于藏身。巴黎公社时期,革命党也利用并加深加宽了地下道,作为战斗的阵地。这些地道在日后巴黎的每一次派系斗争中都加倍的复杂化,成为真正的米诺斯迷宫。时至今日,地道仍是犯罪分子栖息的乐园。
万圣节期间,政府把一部分比较安全的地道布置成冒险乐园,开放给游客。崔焕贞遭遇妖怪的地方,正是地道比较隐秘的一段。为了烘托恐怖气氛,地道中没有安装电灯,游客只能靠一支手电照明,因此崔焕贞遇难后无法向人求救,事发六小时后她的同学才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找到她。当时,她已经遭到**,神志也受到沉重打击,至今仍处于疯癫状态。
崔焕贞接受急救的医院在她体内发现了前所未见的细胞,而后引起军方注意,转到拿破仑中心接受治疗。目前身体虽然恢复了健康,精神却没有起色。汉密尔顿博士检查后发现,她的脑神经记忆中枢遭到无法理解的破坏,遇难前后的记忆全部丢失。唯一的线索来自于她的喃喃自语。
“龙……白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