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书房的红木大书桌后面,赖振豪的眉头皱成了一团,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时急时缓的敲击着,出毫无节奏的沉闷声响,这混乱的节奏正跟他此刻乱糟糟的心绪一样。
“笃笃...”
“进来!”
几乎在敲门声响起的瞬间,赖振豪就开口了,厚重的木门无声的打开了,一老一少两个男子脸色严肃的快步走了进来,年轻一些的正是赖海峰,他稍微落后了一步,回身将木门心的关好。
“大哥,都弄清楚了。”
赖振豪看了一眼喘息略有些重的兄弟,压了压手掌道:
“别急,坐下,海峰,倒茶。”
赖振威动了动嘴唇,看看大兄,有若有所悟的看了看正背对着他们倒茶的赖海峰,轻轻吐了口胸中的浊气,压下有些焦躁的心情,双目注于赖振豪的脸上,两人相对无言。
直到赖振威放下手里的茶杯呼了口气,赖振豪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问道:
“怎么,她都了?”
赖振威了头道:
“恩,都了。”
赖振豪没有急着问赖振威从梁琳那里打听到了什么,反而眯了眯眼睛道:
“你一问她就了还是...”
赖振威瞥了一眼站在一侧的赖海峰,略有些困惑的回道:
“我一问她就了,我觉得可能许行空事先交代过什么。”
赖振豪若有所思的了头道:
“恩,她都了什么?”
赖振威迟疑了一下,似乎在琢磨着该如何回答大兄的这个问题。
“大哥,这事我也觉得有些蹊跷,若不是大哥交代过,我肯定得用些手段。”
赖振豪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问道:
“是不是你问一句她就答三句?”
赖振威眉梢一挑,快的了头道:
“大哥猜的没错,所以我没法确定她的是不是真的,或者根本就是许行空故意放出来迷惑我们的消息。”
赖振豪摆了摆手道:
“你钻牛角尖了,这世上所有的事情从不同的角度看,得到的结论又何曾一样,你先她都了什么,然后我们再根据得到的消息多方印证,多多少少能略窥一端。”
赖振威略显惭愧的了头道:
“大哥的是,据梁琳所,当时她到达现场时双方已经形成了对峙的局面,她听到的答对只有两句...”
赖振威心的将梁琳的原话一字不差的缓缓出,赖振豪仔细的听着,之后不置可否的了头道:
“还有呢?她的远不止这些吧?”
赖振威露出一抹相当复杂的神色,头应道:
“是,之后在车上许行空与鹿无香还有一番对话,她也一字不漏的告诉了我。”
......
在教堂广场上短暂的对峙之后,鹿无香心里涌起了许多的疑问,这其中有许多关于修行体系的疑惑,更让她在意的却是许行空这一番行为似乎跟不久之前所的策略并不符合。
不过没等她琢磨着怎么开口询问,许行空却已经主动的起了这个话题。
“无香,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鹿无香诧异的看向许行空,又看了看前面开车的梁琳,她更奇怪的是为什么许行空会当着梁琳的面问自己,不过鹿无香不傻,她知道许行空这么做肯定是有目的的,于是乖巧的头配合着回道:
“恩,许大哥,你之前不是并无插手香江事务的打算么?可是刚才这么一闹,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玉山雨斋向教堂宣战吧?”
许行空呵呵一笑,摇头道:
“有么?我可没这么想过,如果真的有人这么认为的话...呵呵,我也没办法呀!”
鹿无香眨了眨眼睛,仍是一脸困惑的问道:
“可是,如果香江的家族门派都这么误会的话,难免会在外力之下抱团取暖,合力排斥外来的干扰,这么一来不是适得其反么?”
“怎么会适得其反呢?赖家如果没有了后顾之忧,放手向南对我们来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们不会再来鹏城或者羊城搅和。又或者,他们因为担心我们倾力攻略香江,收缩实力以求自保,不是一样会缩回伸到鹏城的手么。”
鹿无香若有所悟的了头道:
“许大哥是要告诉赖家,如果他们继续在鹏城折腾,咱们就可能会来香江找补回来?”
许行空抱着双臂向后靠了靠,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大概算是认同了鹿无香的判断,他的视线却射向窗外的某处,鹿无香扭头看去,原来又是那些举着牌子的抗议群体。
许行空冷哼了一声道:
“如果他们再不作为,我们取而代之也没什么不好。”
鹿无香怔了一下,随即迟疑道:
“可是,这会引起本地门派家族的反弹吧?”
“反弹?那也要有反弹的能耐才行,一群眼高手低的短视之徒,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么,哼!”
开车的梁琳身子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许行空这一番话的时候,似乎隐隐约约露出了一丝杀气,梁琳从倒后镜扫了一眼,却正好看到许行空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我...”
梁琳下意识的想要解释,不过开了口才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什么?难道想告诉许行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会么?这种话一出口反而显得自己心虚了。
许行空见梁琳有些无措的样子,呵呵一笑道:
“这些话你可以一字不漏的告诉赖家。”
梁琳脸色一白,赶紧解释道:
“许长老,我绝不会乱的。”
许行空摆了摆手道:
“这些话原本就是要给他们听的,省得他们误判了形势,我只不过是借你的嘴来传达给赖家罢了,你不用多心,我若是不信你,也用不着费事弄个圈套来坑你,你是吧?”
梁琳闻言心里松了口气,但是却又有些委屈,原来自己在许行空眼里是如此的不值一提啊!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值得委屈的,这本就是事实,这个世上本就是以实力为尊的,想要赢得别人的尊重,就只有提高自己的价值。
梁琳深深吸了口气,恭谨的回道:
“是,我知道怎么做了。”
“恩,做完这件事就可以离开香江了。”
......
赖振威很认真的将从梁琳处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完,赖振豪却没有马上表态,而是皱眉沉思起来,赖振威了一根烟,耐心的等着大兄的决断。
当然了,赖振威自己也一直在思考,思考许行空和玉山雨斋到底想要做什么,他们对香江、对赖家,对香江的异族到底是什么想法?不弄清楚这一切,赖家未来的策略就无从谈起。
只是这个许行空着实可恨,这人怎么感觉有些反复无常呢,做事也不循常理,让人摸不着头脑,或者,有些高深莫测的感觉。
好一会儿,赖振豪才抬起头看向赖海峰,若有所思的问道:
“海峰,你怎么看?”
赖海峰似乎早就有了想法,一直跃跃欲试,听到父亲询问,赖海峰双眉一扬,挺胸朗声道:
“父亲,我觉得许行空是在虚张声势,或者,他这是在试手。”
“哦?试手?”
赖海峰了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
“不错,试手!他东一下,西一下颇得行棋的要旨,他这么做看似随意,其实是想通过这些试手看看我们的反应,如果我们应对不当,他后面肯定还有凌厉的后手。所以,他现在所的一切都只是一种可能性,是不是切实的实行,还需要看我们,看香江各方的反应而定。”
赖振威闻言惊讶的看了赖海峰一眼,能出这一番见解确实不简单,哪怕这一番推测不对,至少层次和眼界都不差了,至少赖振威自己就没能从许行空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让人有些眼花缭乱的行为中抽丝剥茧的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来。
看来赖家的希望还真的得落在这子身上,再想想自己拿两个不争气的儿子,赖振威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赖振豪含着笑意了头,鼓励的开口道:
“那么他去教堂示威又是为了什么目的?还有,他真的已经掌握了攻破教堂战斗体系的秘密么?”
赖海峰得到父亲的鼓励,神情显得更加兴奋了,他抛开最后一恭谨,有些张扬的开口回道:
“我相信九叔的判断,既然九叔许行空当时确实轻易的引动甚至短暂的控制了教堂的防御体系,那肯定不会是假的。许行空此举应该是想要一箭三雕,一方面是向异族示威,一方面是向香江同道,尤其是我们赖家示威,最后,他也是借此向上面的人展示力量,想要以此为筹码,获得上面的支持。”
“既然如此,上面的人会支持他么?我们又该怎么办?”
赖振豪的问题切中要害,赖海峰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怔,原本张扬的情绪随即有些消沉下来,迟疑了一会儿,才有些无奈的道:
“这...上面也许...应该会支持他吧,能攻破教堂的防御体系,这是一个能改变世界格局的事情,如果换做我,也一样会动心。”
赖振威闻言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虽然他智商可能没赖海峰高,但是他对人心的了解可不比赖海峰差,赖海峰的可能、也许,在他看来十分可笑,在这么重大的利益面前,上面那些老狐狸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支持许行空。
别一个区区赖家,就是将整个香江,甚至更多的利益拿出来交换这个秘密也是值得的。
再想想许行空通过梁琳转述的警告之词,赖振威心里冰凉冰凉的,赖家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