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永珠,王永平先是放下心来,不过立刻又提起心来,几大步将猎户甩在身后,几乎是小跑到王永珠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精神才好,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金壶也跟着上来,低声问道:“老姑,你没事吧?”
跟在王永珠身边的领头的那个男人,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秀才娘子是咱们鹰子沟的贵客,咱们殷勤款待都来不及,能出啥事?你这个小后生,说话忒得罪人了!”
金壶想要解释,跟在后面的关一飞和那位齐大师也都走进来。
关一飞看到王永珠,勉强矜持的点点头,可脚下的脚步却加快了几分。
让旁边说是陪同,实际还是监视的猎户心里忍不住嘀咕:都说这山外面的人,尤其是城里的人,那都是身娇肉贵的,走路都要人扶着的,怎么今儿个这看起来大老板样子的,这速度比自己个都快?
除了齐大师还很淡定的慢慢的一边走,一边看四周环境,其他的人都围在了王永珠的身边。
王永珠冲关一飞点点头:“关管事!不辱使命!”
关一飞本来强制压制的激动,一不小心就泄露了点出来,嗓子激动得都飘了:“真的?”
王永珠一笑,给两边人介绍:“关管事,这是鹰子沟的鲁小山大哥,为人公正谨慎,为人处世让人信服。”
“小山大哥,这个就是关管事,他代表京城恒昌号的张大老板来的。”
关一飞先是一愣,不过立刻就若无其事堆起来极其标准,虚伪,十分符合大管事形象的微笑。
冲着鲁小山拱拱手:“幸会!幸会!”
鲁小山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一时手忙脚乱的也胡乱拱拱手:“久仰大名!久仰大名!”这还是他去卖山货的时候,经常听到那些掌柜的说的客套话,就一直记在心里,今天终于有了用得上的时候。
寒暄了一番,鲁小山陪着关一飞和王永珠一行人又走回山洞。
关一飞和王永平一行人,除了金壶,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形,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山洞的孩子们这一会,都被老人们带着回自家洞里去了。
大家分宾主坐下,鲁小山又要让人将早上煮好的那苦的不行的野茶端上来,被王永珠给制止了。
她掏出纸包来:“这是我昨天亲手炒制的茶,大家尝尝!”
说着,吩咐金壶烧水,又让鲁小山让人拿来一摞洗干净的碗。
这山洞里,能凑齐这眼前几个人用的土陶碗就不错了,好些人家,都是用的木头或者竹子随便一削一砍做出来的碗呢。
先烧开水烫洗干净了土陶碗上的油气,才打开纸包,一股清香之气扑鼻而来。
一直坐在一旁微微合着双眼的齐大师的眼睛瞬间就睁开了,盯着王永珠手里的茶包。
王永珠将茶叶投入到土陶碗里,然后倒上沸水,就成了。
因地制宜,如今这环境,也只能如此凑合了。
热水一冲,那清淡的茶香立刻蒸腾而起。
齐大师和关一飞都闭着眼睛,闻着茶香,陶醉其中。
倒是猎户们,看看碗里那茶叶,在热水中,翻滚一番,然后静静的在碗底舒展开来,倒是怪好看的。
洞中虽然光线还不错,可土陶碗颜色太深,根本看不出茶水的颜色来。
关一飞和齐大师,只闻了香,就直奔品而去了。
一口茶下去,两人都好半天没说话。
还是齐大师先开口了,开口就是嫌弃:“火太大,手法生疏,一半炒过火了,一半还没彻底杀青就起锅了,好好的茶叶都被糟蹋了!”
看到齐大师和关一飞喝茶,其他猎户们也端碗尝个新鲜,想尝尝看,这城里人喜欢的到底是啥样的。
然后就听到了齐大师的评价后,都开始怀疑,这是同一个树叶子泡出来的吗?
不说别的,就他们来说,这树叶子汤虽然淡点,可也入口没那么苦,没一会也有淡淡的甘甜泛上来,说实话,比他们那熬得浓浓的,好喝多了。
咋在那一脸严肃的老头嘴里,就啥也不是了呢?
有那直脾气的猎户就忍不住了:“我说你这老头,说话咋这么难听?我看着秀才娘子炒的挺不错了,比我们家那口子的手艺强多了!起码能卖十个大钱一斤了!”
这对他们猎户来说,能花是个大钱买这种不需要的玩意,那就是够给面子了。
可齐大师一听,当场一声冷哼:“十个大钱?要知道,这么好的明前采青,要是老夫我亲自出手,一两明前新茶,没有一百两,别想闻味!”
“噗”此起彼伏的喷茶声。
就连鲁小山,自认为很稳得住的人,也忍不住一碗茶都泼倒在了自己的身上,烫得他直哆嗦。
一个山洞里,只有王永珠,关一飞和齐大师还稳得住,其他的人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永珠十分淡定的冲着齐大师:“昨天第一次上手炒茶,没经验,多练习两次就好了!”
齐大师痛心疾首:“浪费!你这是糟蹋宝贝!”
看着王永珠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给炒一炒。
王永珠一听一看就知道,只怕这齐大师就是关一飞找来的制茶的大师傅,以他这个年纪,看到有人将这么珍贵的明前茶给弄成这样,肯定是看不过去的。
只是她又不是专业的,第一次能照本宣科的炒出来,她都觉得自己牛x坏了好吗?
再说了,这不多练练手,咋能学经验啊?
王永珠虽然没说话,可她的表情暴露了她的想法,齐大师看在眼里,越发动气了:“要练手,用普通茶叶不行?非得糟蹋这好茶叶?暴殄天物啊!”
暴殄天物?
王永珠默默地将放在一旁的那鹰子沟人家常喝的野茶叶子汤,给齐大师满上了一碗:“齐大师,您尝尝这个再说话”
齐大师一口下去,差点没吐出来!这是茶汤?这是黄连水吧?
本来就熬的浓浓的,又放凉了,越发苦起来。
要不是品到一股茶味,齐大师都要怀疑自己的舌头了。
那熟悉的甘甜从喉咙口泛上来,齐大师的脸黑了,别过头去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