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桂接到圣旨之后不敢怠慢,送走了宣旨的太监后,三桂将自己的几名得力亲信召集在一起,将操练新军的任务交代给郭师刚具体负责后,第二日便带着洪安通、韩跃天等几十名手下急赴京师。
一路之上快马加鞭,连续奔行了几日后,终于到达了京师。望着远处那高耸宽阔的城墙,三桂心中暗自感慨,时隔三年,终于又回到这个引导天下格局的地方了。
进城之后天色已是临近黄昏,三桂直奔义父高起潜的府第。一路上左顾右望,感觉人们的生活依旧,一切没什么改变,似乎并没有因为皇帝的更换而影响到他们丝毫。
来到高府门前,有了韩跃天的引路,三桂没有在门房处等候,而是直接长驱直入,一路疾行直奔厅堂而去。
此时高起潜正端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心事。时不时的端起一旁桌子上的香茗喝上一口。正在他怡然自得之际,忽然间由外面呼啦啦闯进来一群人。登时将他惊的瞪大了双目,猛地站起身,心神不定的扫视着闯进来的这些人。刚要张口喝问的同时,一个威猛的身影忽地窜了过来,直接来到他的身前抱住他的双腿。只把高起潜吓得哆哆嗦嗦的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太师椅上。
那抱住自己双腿的人紧跟着双膝跪倒在地,口中高声叫道:“义父,义父,三桂回来了!”
高起潜乍闻三桂之名,立时浑身巨震,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捧住三桂的脸庞仔细打量着。良久,高起潜缓缓点了点头,双目中竟闪现出点点泪花,颤抖着双唇激动的道:“果真是三桂我儿!几年不见,都长的完全像一个大人啦,为父都快认不出来了!呵呵!”
三桂也有些激动,他再次抱住高起潜的双腿,道:“义父,您身体一向可好?真想煞三桂了!”
高起潜叹道:“为父也想我儿啊!你这一去就是三年的时间,期间还经历了许多的磨难,只可惜为父没有能力,不能早日派人救你脱离苦海,每想及此都觉得惭愧万分啊!”说完不由得老泪纵横。
三桂见高起潜情绪有些失控,为了他的心脏着想,急忙分他心神。他站了起来,指着身后的几人对高起潜道:“对了义父,这些都是此次跟随三桂来京师的。他是我师兄洪安通,韩跃天您也知道,就不用多作介绍了,至于其余几个都是我的亲随。”说完冲他们努了努嘴,洪安通、韩跃天以及另外几个亲随纷纷上前向高起潜施礼问候。
高起潜这才明白过来厅中还有外人在此,立时恢复了冷静。客气的冲他们点了点头,让他们一一就坐。随后对三桂埋怨道:“你这孩子真是的,来此为何不事先让下人通传一声,刚才你们一众突然闯进屋内,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你就扑过来抱住了我的双腿,当时真是吓了我一跳!不过幸好为父事先知道圣上下旨要你进宫面圣的事,心里多少有了些准备,否则还不被你吓死!”
三桂急忙解释道:“义父休怪孩儿莽撞,只是我三年没有见到义父了,猛然间一到这里,突然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动之下就急急忙忙的闯进来了。”紧接着又问道:“对了义父,您既然知道圣上招我进宫的事,那您知道圣上突然召见我大概所为何事么?”
高起潜道:“只因近年来后金军声势强盛,而国主皇太极更是雄才大略、野心勃勃之辈。后金军在他的率领下,屡次击败我大明军队,并且被他连续攻下多座城池。使我军伤亡惨重,如今辽东已被他占去了将近一半。在无计可施之下圣上这才于前几日重新起用赋闲在家的袁崇焕,并任命他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而袁崇焕在上京之后与圣上在宫中面谈了一次,曾亲口许诺,计划以五年复辽,并疏陈方略,圣上大喜,赐给他尚方宝剑,在复辽前提下,可以便宜行事。而有关你的事情就是由袁崇焕亲口向圣上阐明的。圣上这才想起还有你的存在,听了他的一番慷慨陈词,对你不畏强权,与魏忠贤相抗到底的英雄事迹大为赞赏。同时也对你的军事才华与武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才有了下旨召见你的行动。我儿清楚了么?”
三桂点头,终于明白原来崇祯帝下旨召见自己竟是由袁崇焕亲口向他提出的。心中在为他升为兵部尚书兼蓟辽督师感到高兴的同时,也为他直到这个时候依然关心、挂念着自己而感动不已。
当晚,高起潜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三桂、洪安通、韩跃天陪伴在一旁。由于喜见义子完好无损的顺利归来,高起潜显得特别的兴奋。席间在不住高谈阔论的同时,也频频的和三桂几人碰杯。几圈下来,高起潜白净的面孔显现出了一抹红色,看上去已经有了一些醉意。
酒席散罢,洪安通、韩跃天各自回房歇息。留下三桂陪着高起潜到他的卧房内密谈。
高起潜喝了几口三桂奉上的热茶后,先是伸出左手轻轻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随后望向三桂叹了口气,道:“方才在酒席之上听得我儿在这三年间竟遭遇这么多惊险磨难,并且屡次面临生死玄关,为父真是揪心不已啊!还好我儿福大命大,终于逃出生天,否则如若中间发生什么意外,为父可要心痛死啊!”
三桂感动的答道:“多谢义父时刻挂怀着三桂,不过您根本不必自责,三桂此刻不是活生生的坐在您的面前么?”
高起潜依然不能释怀,嘘嘘道:“话虽如此,可为父毕竟没有在我儿危难之时出手相助,想想还是感到惭愧!”说完直起上身,紧接着又道:“不过为父那时也实在是无能为力啊!魏忠贤把持着宫中和朝中的大权,崔成秀掌管着兵部,根本没有为父插手的份儿!而且崔成秀清楚你乃是为父的义子,便处处在暗中给我下绊,魏忠贤虽没有明目张胆的打击为父,但却让为父常年在西北监军,一年也回不了京师两趟,即使回来,每趟也才不过几日而已。为父听说他们在全国下了通缉令到处缉拿于你,虽一心想帮你,可是却有心无力啊!”顿了顿又道:“不过为父虽然人在西北军营,但却并非没有任何作为。以韩跃天为首的那五十多名军中勇士都是为父在军中特意为你挑选的。他们人人都有战场血战的经验,且俱是身强体壮、悍不畏死的勇士。尤其是那个韩跃天,更是军中出类拔萃的高手,想必你也应该见识过,他乃是被为父费了好大的劲才挖掘过来的。虽然说为父这样做是违反了军规,但当初一心想要将你救出险境,哪还顾的了那么多!幸好为父仍有监军的身份在身,这些特权还是有的。”
听到这里三桂点头道:“韩跃天的身手的确非常出色,就连我最得力的亲信郭师刚和他相比都略占下风。并且您为三桂挑选的几十名勇士也都有独到之处,能够得到这些好手帮忙训练新军,简直让三桂卸下了一副大担子!而且三桂也知道,自从孩儿遭奸人陷害,您时刻都牵挂着孩儿的安危,让您跟着担惊受怕是孩儿不孝,您为孩儿所做的一切,三桂对您感激不尽。而且都将铭记于心,日后定会加倍报答。”
高起潜又接着道:“傻孩子,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你是我的儿子,当父亲的为儿子做点事儿也是理所应当的,再者说咱们父子之间这感情,还用言谢吗?何必说什么感激、报答之类见外的话?那岂不是显得太生分了?”说完此话,高起潜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早些时候为父就已将他们派往南方去暗中查询你的下落,可是白白忙活了大半年也没有你的任何音信。于是他们便返回到我在西北的军中。直到天启帝驾崩,崇祯帝登基,为父这才被召回京师。后来崔成秀被革职,魏忠贤也地位不保,为父见时机成熟,可以光明正大、明目张胆的派人南下寻找你了,这才又将韩跃天他们派了出去。”
三桂听到这里说:“义父教训的是,孩儿以后会好好孝顺您的。”但他又不由恨恨地道:“只可惜魏忠贤、崔成秀死的太早,否则我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高起潜笑道:“说起魏忠贤为父还有一事要感谢你呢!”
三桂闻听奇道:“义父这话从何说起?”
高起潜摇头道:“你不知道,因为我们父子的关系,魏忠贤、崔成秀屡屡刁难为父,宫里宫外、朝廷上下任何人都知道为父与他们不和。而此次圣上龙威大发,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的剿灭了魏忠贤一党,牵连者达到上万人,尤其是宫中的宦官,更是杀掉了一大半。而为父却因为与魏忠贤一党不和,不但没有被列入清剿的名单,反而更得圣上器重,如今为父在宫中、朝廷的风光程度已经超过了天启帝在位的时候。你说为父现在能够得到这样一个结果,难道还不该感谢你么?”
三桂听了笑道:“三桂可不敢当,义父要是感谢,还是谢谢魏忠贤那个死鬼吧!没有他哪能给义父带来这么个好处!”说完父子二人齐声大笑。
高起潜笑着点头欣慰道:“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日后我们父子俩就等着越来越多的福气临身吧!”
父子二人继续说笑了几句,三桂又问道:“义父,三桂明日就要进宫面圣了,对于从未见过面的新皇,三桂心中总有忐忑不安的感觉。不知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还望义父指点!”
高起潜听了不以为然的道:“我儿尽管放宽心,明日为父将亲自带你进宫,一切自然都由为父为你打理,保管你顺利的见到圣上!”
三桂连忙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