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桂没有放弃继续追击的机会,接着又道:“您昨日也对标下说过了,没有想到标下会如此迅速的到达此地。而如果这些新军换做骑兵的话,那种速度更是您所想象不到的。而且这一招想必也大大出乎后金军的意料之外,因为我们大明一向都是以步兵守城为主,因此他们才敢肆无忌惮的横行于山野、平原之间。而标下的目的就是要将这一万新军训练成一支骑兵,而且还是一支出奇制胜的奇兵。我会让后金军整日活在惶恐之中,不知何时何地我的奇兵会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给他们以迎头痛击。一击即中,随即远遁千里,让敌人根本就无法找得到我们。”
袁崇焕依然苦苦思索着三桂的想法没有说话。
三桂继续下着猛藥,“督师,您想想看,如今辽东各镇的兵马虽然较之过去少了很多,但加起来也有数十万之众。你是希望到时侯在这数十万之上再加上相同的一万呢,还是希望在这数十万之外多了一支无影无踪、神出鬼没的精兵、奇兵呢?”
这下袁崇焕终于抬起头来,双目紧咪在一起,缓缓的沉吟道:“你不要说了,让本督师再好好想一想。”
三桂心知终于打动了袁崇焕,便不再多言,任他自己冥思苦想。自己则坐在一边思考着下步的行动。
良久,袁崇焕终于抬起头来,望着三桂,沉声问道:“你对于这一万新军是否已经有了具体的操练打算?”
三桂心知要想让袁崇焕答应自己的提议,必须在各方面的回答都要让他满意。当下斩钉截铁的道:“标下早已认清了辽东军所处的严峻形势,非要练出一支精锐的奇兵方有击退后金军的希望。因此标下在南方之时就已制定出了一套详尽且可行的练军计划。而事实证明,标下所拟定的训练方案的确是有效的。”
袁崇焕站了起来,遥望着窗外,心中已经逐渐认同了三桂的主张。是啊,如今的大明朝内忧外患,各地造反的义军都还好说,无非是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大气候。眼前最令人忧心的正是逐渐强盛的后金。朝廷由各地已经相继抽调了不少兵马,加上原本的辽东军,可谓是军容鼎盛。但仍是屡屡败于后金军之手,不但没有将他们击退,反而不断被他们攻城略地,丧失了大片的国土。长此以往下去,恐怕整个辽东都保不住啊!当初虽说自己在皇上面前亲口许诺五年之内将后金军赶回老家,但自己心中明白,这只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当时只是被皇上逼迫的没有办法才有如此一说。如今面对后金军的步步紧逼,凭自己的能力要想牢牢守住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关键是如何才能将后金军一步步的击退,直至逼回老家。看来的确应该尝试一下新的作战思想了。吴三桂的提议还是很能吸引人的。
袁崇焕回转身来,对三桂道:“本督师承认你的这个想法非常独特,值得尝试。但你也应该知道,我辽东如今最缺的就是战马,要想将你的一万新军每人都配上一匹战马,无异于痴人说梦。”
三桂见袁崇焕终于肯答应自己的提议,不由的大喜过望。听了他的为难之词,立即回道:“督师放心,这点标下早已考虑好了。虽然我辽东没有这么多的战马,但标下可以想办法由蒙古买到。”
袁崇焕听了诧异道:“哦?要说蒙古的确是盛产良马,但他们近年来虽然没有与我大明直接为敌,却对我大明子民依然很不友好。你竟能神通广大至从那里买到上万匹战马?”
三桂胸有成竹的道:“这点请您尽管放心,标下心中早有打算,且绝对有十分的把握。”
袁崇焕见三桂说的如此信心十足,估计他定有不同寻常的方法弄到战马。当下也不多问,只是点头道:“既是如此,那本督师就将这一万新军全权交付于你。希望你千万莫要辜负了我的一番殷切期望。定要将他们训练成战场上一支无敌的雄狮。等日后有了成就,本督师亲自奏报朝廷为你请功!”
三桂心知袁崇焕对自己以及这一万新军并未抱有太大的希望,只是在别无他法之下赌上一赌。他双手抱拳慷慨激昂的道:“督师尽管放心,标下既蒙您如此错爱,怎敢不全力以赴!我吴三桂定要将这一万新军操练成一支精锐之中的精锐,狠狠的打击后金军的嚣张气焰!”
袁崇焕既然作出决定,立即转而全力支持三桂。当下两人又对新军的操练之地、粮饷等后勤供应以及其他的一些细节方面进行了一番细细研究而后敲定。
待两人终于商量的差不多时,三桂忽然想起一件事。抬头对袁崇焕歉然道:“对了督师,标下还有一件事忘了向您禀报,希望您听了之后莫要气愤悲伤。”
袁崇焕不知三桂所指何事,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道:“怎么了?究竟是何事?”
三桂便将与黄州知府田海斐之间的纠葛诉说了一遍,其中当然将徐过强此人抹除,只说是自己当时见田海斐神色不对,对他产生了怀疑,便在他出房后点晕他的公子,随后尾随在后,这才发现田海斐要将他出卖。遂将他擒回房中,哪知他为了取得三桂的信任挥刀将自己的独子砍死。这使得三桂对他深恶痛绝,一怒之下将他杀死,随后远遁而逃。
袁崇焕听了脸上阴晴不定,良久才摇头叹道:“田海斐当年是我非常欣赏的一个门生,此人博学多才,善解人意,一向很得我的看重。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一个人!不但利欲熏心,贪生怕死,而且为了自己活命竟然亲手残害独子!简直是禽兽不如,死有余辜!唉,我一向自认为眼光独到,没想到也会看走了眼。惭愧,惭愧啊!”
三桂上前道:“如果当时您就和此刻的身份地位一样,那我估计田海斐也不会去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说到底还是贪欲在作怪。”
袁崇焕突然向三桂深深施了一礼,慌得三桂连忙拉住他连叫使不得。
袁崇焕深切道:“吴将军,都怪本督师看错了人,险些害了你的性命,如若真是如此,那就算杀了我,也弥补不了我大明损失的未来名将啊!”说完低下了头。
三桂连忙劝解道:“督师您又何必如此自责呢?这都是他田海斐自身的错,和您根本就扯不上关系。况且您在标下危急之时不顾自身安危屡屡将此事上报先帝,从而遭到魏阉的报复丢官罢职。但您依然为我指点避难之所,虽然出了问题,但这一切都是出自您的好意啊!标下怎能不但不领情,反而还敢怪罪于您呢?”
三桂劝解了半天,袁崇焕最终也未能从低沉的情绪中彻底走出来。三桂清楚他不单是为了险些害了自己而自责,更重要的是他多年来一直信任有加的人彻底颠覆了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使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接下来的日子,三桂与手下的亲信开始寻觅操练之所。经过多日的查看,终于在一座隐秘的大山中确定位置。随后将一万名新军拉进大山,开始他独特而有效的练兵之术。
而袁崇焕自然也对三桂不太放心,特地抽出时间亲自到大山中查看三桂的练兵情形。而结果也没有让他失望,三桂的练兵之法不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且效果却出奇的好。虽然很多复杂难懂的操练方式与内容让人难以理解,但从那些新军训练的积极性以及身体素质看,这些训练方法绝对不是惑人耳目的小把戏,而是三桂耗尽心血研究出来的。
袁崇焕在此住了三日,感觉很满意,对三桂的信心又增大了几分。随后出山去辽东各镇巡视。
三桂在操练新军的同时头脑中也没有闲着,他不断的派人四处寻觅能工巧匠,为自己的军队打造各种新奇的作战工具。当然,这一切都处于最高机密,只有洪安通、郭师刚等寥寥几个人知道。
这一段日子是三桂有生以来最意得志满的时光,在这里他是一万多名新军的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切生杀大权都在自己手中掌握,俨然一个土皇帝。而粮饷、衣物、器具等一应物资也不用他发愁,自有袁崇焕为他准备一切所需。而正因为他手中掌握着一万大军,所有的人包括武功高明如洪安通都要围着自己转。处处听候自己的差遣、调派。最痛快的是只需全身心的投入到练兵之中即可,根本不需担心有敌人来袭或者补给不够。因此这段日子对三桂来说犹如一种潜龙入海、无拘无束的感觉。
又过了一段日子,三桂终于收到徐过强的密信。他已于前不久在老家河南宝丰率众揭竿而起,名为抗击大明朝残暴的统治,实为自己扩充实力。由于有宝藏作为后盾,在短短的两个月,已经汇集了两千多名人马。当地官府也曾组织军队进行围剿,但他们根本就没有一个稳定的落脚之点。常常是今日在这里,明日又跑到了百里之外,根本就无从下手。况且他们也不像其他的一些义军那样攻城略地,这便使得当地官府认为他们无非是一群乌合之众,并没有推翻大明的心意。因此只当他们是一群山匪流寇,遂放弃了对他们的追击。将围剿之心全力放在了其余的各支义军上。
信中还提到,宝藏内的金银珠宝堆积如山,足可装备一支十万人的军队有余。三桂看了大喜,自己正发愁没有金银去买战马,这下好了,一下子解决了燃眉之急。
当下三桂召来自己精心挑选的几百名亲卫,命洪安通亲自带队,去埋藏的宝藏那里偷偷的运送来一批金银。以作不久后买战马之用。有洪安通这个绝世高手亲自坐镇,三桂还是非常放心的。这种非常隐秘且还有困难危险的任务由洪安通担当最是合适。
过了不久,洪安通他们无惊无险的将金银运送回来。三桂见之大喜,随后又命郭师刚带领一千新军北上蒙古去买战马。并写了一封亲笔信让他带给蒙古大汗林丹汗,相信他看过信后会如数将战马交给自己的。
郭师刚走后几日,三桂突然从心底里有了一种想家的感觉,这种感觉异常的强烈,以致三桂睡觉都不安稳。当下决定出山回家看看,顺便看望一下父亲及舅舅们。
第二日,三桂留下韩跃天在此负责新军的操练。自己则带着洪安通及三百名亲卫出山回家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