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蓦然安静下来,几千双眼睛同时朝刘戎望来,其中包含着各式各样的神情与猜度。
“主公……主公!”人群之中,头一个出声的,就是方才怕得要命的史隘乾。
他看到刘戎,简直高兴坏了,乐得即使全身都在士兵的压迫下,还一直试图朝刘戎招手。
郭搏雄和苟胜看到刘戎,也纷纷挣扎了一下,想挣脱自己身上的束缚,却都没能成功。
刘戎见状,手中长剑一伸,“都别动!”眉宇间七杀之气立现,不容反驳。
那几个准备丢四十六太太的兵,闻言并没有停止动作,眼看就要将她丢下护城河。
刘戎抓着手中长剑,就要奔过去,“你们几个干什么?!还不把她放下!”
结果她才刚走几步,刘三立即抢先一跨,挡住其去路,站到她面前,笑得阴凉凉,冷凛凛,“十八,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
刘戎见他说这话时,是咬牙切齿挤出来的,声音极低,说完还瞪刘戎一眼,似乎误以为刘戎和他还是一伙的,就像上次刘戎揍刘二时一样,只不过是个没有脑的莽撞少年,不知是受了谁的挑唆,才跑来闹事。
刘戎昂着头,气势汹汹地回瞪他,想都没想就将手中的长剑,架在了刘三的脖子上,“你还问我?老子再晚来一步,这里就要出冤魂了!”
周围很多士兵一看刘三被人用刀抵住脖子,立刻也纷纷拔刀。
现场的气氛骤时变得紧张起来。
王妃扶着拐杖,从椅子上站起来,万分惊怒地指着刘戎,“孽障,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啊,把他抓起来!”
“谁都别动!”
刘戎的额头已汗如雨下,鬓角的碎发更是湿湿地贴在脸颊上,但她拿剑的手却始终不曾发抖,强势地挨紧刘三的颈项。
“谁再敢动一下,老子就砍了他!”
“十八,你疯了?”刘三瞪着他,眼神仿佛要吃人般恐怖,“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废话!”刘戎暴喝一声,脸上的表情由于太过紧张,而显得有些神经质了。她放低声音对刘三说,“三哥,要怪就怪你找错了人。”
之后她便无视刘三震惊无比的眼神,转而对那些压制郭搏雄、史隘乾的士兵道:“放开他们!马上!”
那些士兵闻言并不动。
刘戎即刻将手中长剑,更为压近刘三的动脉,仅仅须臾,刘三颈项上的皮肤,就已经在锋利的剑刃下,划出了一条细细的血线,顺着反光的剑身,流淌下来。
王妃见状,惊叫一声,脸色霎时变得苍白,两眼一翻,又跌坐回椅子上,像是要晕过去了。
刘戎一字一句地对瞪视自己的刘三道:“叫他们立刻放人!否则我不介意把你变成第二个刘七或者刘十四!”
闻言,刘三的眼神瞬间变得极为复杂,“呵呵……你不敢这么做……谁借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做?不……不对,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能这么做?”
刘三自言自语地说完这番话,阴郁地眼神,渐渐地从刘戎的脸上,移动至她手中长剑的剑柄处。忽然间,他眼睛一眯,像是终于察觉到什么,与此同时,他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地说了一句,“放了他们。”
那些士兵一时间还没摸清门道,刘戎已大喊一声,“听见没有?把他们放了!”
郭搏雄和苟胜趁士兵们犹豫之际,稍稍放松了钳制自己的力道,很快重新挣脱出来,跑到史隘乾身边,将他也一并解救,这才一起站到刘戎身后,齐心协力去解开谢瑜手上的枷锁,想要将他搀扶起来。
刘戎用余光瞟了他们几个一眼,“没事吧?”又很快盯回面前的刘三。
“没事。”
“还好。”
除了一向沉默寡言的郭搏雄,苟胜和史隘乾很快就答了。只有谢瑜,很虚弱地挂靠在史隘乾身上,嘴唇乌青颤抖,像是痛得全身都痉挛了。
刘三一看刘戎要动谢瑜,眼睛内仿佛有火焰在烧,“十八……”
刘戎完全没理会他,手指着那几个抬四十六太太的兵,眼神却示意刘七,“叫他们停下!”
刘七很快会意,迅速冲到护城河边,一脚踢翻一个抬猪笼的兵,对剩下的那些士兵大声嚷嚷,“还不快把夫人放下?!听见没有!”
刘三一看这架势,也不管脖子上是否还抵着刀刃了,扭头就对护城河边上的士兵喊:“不许放!给我丢下去!”
“操!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刘戎一扬手,对身后的郭搏雄和苟胜道,“给我压住他!”
苟胜和郭搏雄立即很有默契地快速上前,一人一脚踢向刘三的后膝盖窝。刘三吃痛,本能地屈膝跪地。他们便一人一边,反手压住刘三的肩颈和胳膊。
刘戎手握长剑,刚刚重新抵上刘三的脖子,自己的颈项也同时被数把钢刀,架住了。
与此同时,无论是前方的郭搏雄、苟胜,还是余光可以瞥见的史隘乾和谢瑜,也已经被很多士兵用刀制住行动。
王妃威严地一声令下,“统统给老身拿下!”
场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就连护城河边上的刘七,这会儿也被人用刀剑制止了行动。
刘戎觉得胸腔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人抽光了,背脊上的衣服也已经被汗浸湿了一道又一道,贴在皮肤上,黏腻无比,闷热非常。喘气的声音,更是大得好像烧火的风箱。
现场一百多号人,此时竟安静得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一触即发的惨烈械斗。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危机时刻,场上居然又有一人,发出号令,“都别动!违令者斩!”
此人话语一出,周围更多的刀剑相碰之声骤起,四周居然又围上了更多的士兵,所有用刀架住他人脖子之人,也纷纷被人架住了脖子。
一时间,场面变得更加地扑朔迷离。
刘十七扶住王妃的手,也不自觉绞紧了掌中的丝帕。
王妃将手中的龙头拐杖往地面一戳,头顶的凤凰头饰,在空中微微摇摆,“刘二,你这是作甚?难道你也想造反?”
刘二的颈脖上,还缠绕着厚厚的纱布,一只腿还裹着夹板,说的话时候,脖子偏着,不能动,腿也不利索,样子极为可笑。
他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口气,都抑制不住地含着笑意,像是幸灾乐祸到了极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