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宇很快就收到了如安的消息,说是三皇子受了重伤,已经紧急送回宫中。
薛宇敲了敲书案,当即决定进宫。
而此刻,薛致远的人已经押了薛宇的杀手进了宫。
皇上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又是震惊又是恼火。
先有言候作乱,现在又有薛宇这样的朝廷重臣追杀皇子,这朝廷还有个样子吗?
皇上气的黑了脸,当即正式下了诏书,册封三皇子家裕亲王为太子,这道旨意甚至都没同任何大臣商议,就直接下了旨意。
此时皇上也意识到了,若再不册立太子,只怕天下就要大乱。
才死一个言候,现在又来一个平阳侯,过两天是不是就要来个汝南王襄阳王作乱?
这天下可经不起这么多人作乱,必须严肃朝纲才行。
圣旨一下,宫里头这些娘娘们首先就慌了乱了。
平日里与薛贵妃交好打压周夫人的那些娘娘,统统急疯了,生怕周夫人的儿子上位后,她们会没有好下场。
有人匆匆准备了精心挑选出来的首饰去周夫人宫里道贺,也有人写了家书赶紧往家里头送,让家里人随机应变,赶紧转风头。
周夫人宫里一时热闹极了,都是来送礼恭贺的。
周夫人心里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非是来巴结她,等她儿子上位以后,能放过这些人。
这宫里头的事情自来就是这样,无非就是东风压倒西风,亦或者西风压了东风,现在周夫人以绝对优势压住了薛贵妃。
薛贵妃宫里瞬间就冷了,就连宫女们都窃窃私语。
“这下可如何是好,宜妃娘娘的儿子成了太子,那咱们殿下怎么办?咱们娘娘又该怎么办?”
“宜妃娘娘会不会被立为新皇后啊?以后咱们是不是要去拜她?”
“哎……咱们娘娘可怎么办?”
薛贵妃得了消息,就像是疯了一样,手边有什么东西全都砸在了地上。
她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结果,最后得了果实的人却是周夫人那贱人……
她不甘心啊,实在太不甘心了。
薛贵妃嚎啕大哭,想要去找皇上理论,但被自己身边的嬷嬷给劝住了。
“娘娘,您若是此刻去找皇上理论,您想想看,皇上会如何看您?您且耐心些,说不定咱们国舅爷很快就会想出良策呢?”
“良策?皇上都已经下旨让周承平入主东宫了,还有什么良策?”薛贵妃颓败到了极点,她这半生,自认为一直都是赢家,直到今天,她才蓦然发现,她输掉了,而且输的无比狼狈……
薛贵妃揉着眉心大哭,眼泪将脂粉洗下,脸上斑斑驳驳,瞬间如垂垂老矣的老妇一般……
薛宇进宫之前并不知道皇上下旨册立太子的事情,他进宫以后才知道。
而就在他离开侯府之后,薛致宁立刻带着薛致远给他安排的人,去地牢里将兰正风救出来,又去蔺氏房中,将蔺氏救出来。
救了人之后,就派马车将他们送去蔺府。
蔺老太太她们等的心焦,等人到了府上以后,免不了一场大哭。
尤其是,当她们面对兰正风的时候,心中又觉格外愧疚,这么多年里,她们一直都在埋怨兰正风,一直都在骂他,现在看来,他从一开始就对蔺氏真心。
若不真心,又怎会将那么重要的玉坠子给蔺氏?
只可惜,她们知道的有些晚了,错了十五年,十五年,一切都错了。
现在,再想回到过去都难。
但对兰正风来说,他已经知足了。
他被关在地牢里的时候,曾一度认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逃脱,现在,他不单单能重见天日,还再次和蔺氏团聚,和自己的女儿团聚。
这对他来说,也算是老天爷给的极大恩赐了。
够了,一切都够了,就算此刻死了,他也能安心闭眼了。
蔺老太太忙命人去准备了热的洗澡水,又让赵氏去找了几件蔺家英的衣服来,让兰正风洗漱收拾。
宫里,薛宇也算是自投罗网,他去见皇上的时候,三皇子周承平,他儿子薛致远,岳丈蔺春秋,大舅哥蔺家英,外加迟占和穆言,这些人都在。
更让他惊讶的是,他在皇上的书案上看到了玉玺,真真的玉玺。
薛宇一瞬间就明白了,他这次中了圈套。
这圈套还是他亲儿子为他一步一步设下的。
他还能说什么?
常年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只怪他自己这次实在太着急,一着急就完全失去了判断力,加上蔺氏的事情,让他心情不佳,这才走到了这一步。
薛宇立在太和殿,嘴角扯了一抹很悲壮的笑容。
龙座上的皇上高高在上,他望着薛宇,问他,“薛宇,看到这些,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薛宇深深吸一口气。
他这个人从来不认输,但这一次,他的确是输掉了。
他在这里就算费尽唇舌去狡辩,这多人证都在,恐怕也辩不过了。
既然辩不过,洗不白,还不如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尊严。
薛宇再次吸气,神色坦然,他说,“我没什么好说的,恐怕您想知道的,这些人都告诉您了吧?”
“嗯。”皇上点点头,缩着眸子看着他,十分不解,“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在平阳侯这个位置上,还不肯满足?”
薛宇笑了一声,问皇上,“正如当年您被册立了太子后,您不也不满足吗?先皇是怎么死的?”
“住口。”皇上脸色一阵难看,嘴角的肌肉抽动,身为天子,就算他错了,他也不能听别人指责他半分,“那朕问你,走到这一步,你可有什么愧疚的?”
薛宇摇头,想了想,又点头,“有。”
“说来听听。”
薛宇笑了一声,笑容居然特别温柔,他说,“我最愧疚的,便是觉得对不住月荷……”
众人一阵愕然。
薛宇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儿女情长。
薛致远心如刀割,薛宇心里只有蔺月荷,那他死去的娘呢?算什么?
薛宇看了他一眼,居然笑的异常轻松,似是解脱了一般,“致远,我能栽在自己儿子手里头也没什么好说的,往后,薛家就靠着你了,你记住,薛家的祖宗时时刻刻都盯着你看呢,别给他们丢人……”
薛致远忍着心痛点了点头,“好,您的话我会牢牢记住。”
“那就好,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成王败寇,自来如此。”薛宇扬着头又是一阵笑,那笑声说不出是凄凉还是不甘心,亦或者是遗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