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蔺氏手指又落在薛宇发间,提起了穆言的事情,将前因后果说与薛宇听,“……现在我大哥已经将言儿接回了府里,过两天父亲要设宴将言儿介绍给大家,你这个当姑父的是不是也该去一趟?”
薛宇的眸子倏然一沉,似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般,不过那种表情一闪而逝,他很快笑着说,“嗯,应该的,到时候我陪着你一起去。”
蔺氏满意的笑了,又和薛宇商量道,“下个月我想接言丫头过来住一个月,她在穆府也没少受罪,毕竟顶着招子女的身份,肯定遭了不少白眼讥笑,我这个当姑母的也该表表心意,不知侯爷怎么想?”
薛宇爽快的拍了拍蔺氏的手背,“这种事情你不用与我商议,自己定就行。”
蔺氏心上一松,笑的愈加高兴,“多谢侯爷。”
薛宇老不正经的说了一句,“别说谢不谢的,今晚我去你屋里过夜,你准备准备。”
蔺氏红了脸,再没说别的。
…………
穆言被接回蔺府这件事薛致远也知道了,他手底下的人同时还回了他一件事情,“昨天蔺家老太爷还曾与裴老一起喝酒,同去的还有言候以及长兴侯。”
这些可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啊,竟然凑在一起喝酒。
而今天言候又来邀请他的父亲平阳侯去喝茶,言候到底在做什么打算?
莫非现在两个党派相争,都有意拉拢言候?
那么拉拢言候的筹码是什么?
他父亲不可能没有筹码。
薛致远思忖着,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身侧的鱼缸,鱼缸发出硁硁之声,小红鲤鱼四散游开。
言候是功勋之臣,外头田产房产商铺无数,若是用银子这种俗套的法子拉拢,未必能行。
他拧着两道粗黑浓眉问身侧的心腹暗卫,“如安,据你所知,言候最喜好什么?”
如安沉吟了片刻,冷冰冰吐出两个字,“美色。”
薛致远也曾听闻过言候的桃色事件,尤其是床笫上的那些特殊癖好,在一众贵族圈子里还是传扬的挺多的。
传言死于他床榻上的女孩子就有好几个,一个个都是十四五岁的如花骨朵一般的小姑娘,其中一个死状相当可怖。
虽是传言,但无风不起浪,必定是言候做过某些事情,才会有这种传闻出来。
那么既然是拉拢,必定会投其所好……
薛致远想到此处,忽然手指一收,紧紧捏成了拳头,后背上顿时起了一层细汗。
薛家只有一个女孩子,那就是她妹妹薛华裳。
像言候这样身份的人,如果要拉拢他,肯定不能送一般女子,送了他也看不上眼。
那么,他父亲难道是想将他妹妹送与言候?
起了这样的念头,让薛致远立刻不安起来。
跟随他父亲多年,他父亲的为人他清楚不过,若是为了薛家利益,莫说是牺牲掉他妹妹,就算是牺牲掉他们兄妹,也在所不惜。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他们兄妹究竟是不是他父亲亲生的?若是亲生的,为何就不能对他们仁慈一点?
薛致远微微眯起了眼睛,手指却捏成了拳头。
若是父亲真的要将妹妹许给言候的话,那么,他也不再沉默……
薛致远吩咐如安道,“我父亲那边的一举一动都要紧紧盯着,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往言侯府上安插一个咱们的人,越快越好。”
顺手又拿过桌上一封加了火漆的书信递给如安,“送到老地方,让接头的人告诉三爷,稳住气,莫焦躁,千万别先出头……”
如安稳稳应了一声,将书信收妥帖后,匆匆出了书房门。
薛致远起身看向窗外,天气越来越冷了,不知不觉,冬天似乎已经到了……
他忽然想起了他母亲死的那个冬天,雪花大朵大朵的下着,凛冽的风吹着窗棱扑棱棱作响。
母亲就那么苍白着一张脸紧紧握着他的手,手指已经瘦的只剩下突出的骨节,却捏的很用力。
母亲的嘴唇上全是干裂开的细小口子,每说一句话,小口子就会裂开,血丝跟着涌出来。
他的眼泪就跟着那些血丝一滴一滴的从眼眶里落下。
母亲挣扎着伸手,替他擦掉眼眶的泪水,告诉他,“男儿流血不流泪,宁去沙场上流血,也不可躲在房中落泪……”
还告诉他,“娘如果走了,你就是妹妹的山,是他所有的依靠,你要一辈子照顾她,别让她受欺负……”
他含着泪一遍一遍的点头答应。
母亲嘴上裂口越开越大,因为她艰难的笑了,笑着笑着却流泪了,告诉他,“娘这一生太艰难了,也太孤单了,因为娘……从来也没得到过你父亲的爱,哪怕一丝丝都不曾得到……”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他母亲说“孤单”两个字,第一次听她说起和父亲之间的感情,也是最后一次听她说起。
在那之前,他只知道母亲与父亲之间不怎么说话,却从不知道父亲给了母亲那么多的痛苦。
薛致远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恨意,背在身后的手不由紧紧握成了拳头。
…………
蔺府里,赵氏请来了燕京城最好的裁缝给穆言做衣裳。
料子都是用的最好的。
穆言身条本来就长的好,无论什么花色的布料都能衬托的她肌肤白皙,容貌娇媚。
赵氏身边的吴妈妈不由夸赞道,“像大小姐这么好的身条,穿什么都好看,根本无需多挑。”
蔺云正在一旁吃着瓜子酥,听到这句话后,忽然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了,像是有细小的针尖扎了一下。
若是从前的话,她不会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可现在似乎她的心态不好了,听到这话就觉得特别难受,就好像吴妈妈是在讽刺她胖一样。
蔺云将吃了一半的瓜子酥放下,目光看向穆言。
穆言身上正搭着一块绛红色梅花暗纹的锦缎,纤腰明眸,确实动人的很。
再看看她自己,身材痴肥,皮肤也不够白,忽然就觉得她自己生的实在不出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