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年味很足,大红灯笼挂了一路,冷风凛冽,吹的薛宇身上的貂裘披风烈烈而起。
薛宇边走边道,“方才多谢你替我在皇上面前解释。”
蔺家英面色平静,淡淡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站在你的立场上,方才的问题确实不好回答……”
“那你觉得,三殿下到底如何?”薛宇定定看着蔺家英。
蔺家英眉心一动,侧眸问薛宇,“方才我已经回答皇上了,侯爷忘了吗?”
“哦。”蔺家英不动声色点点头,走了两步,忽然说,“有一事我想和你说说。”
“何事?”
“关于致远的亲事,我想,他倒是与言丫头挺般配的……”
薛宇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他看着蔺家英脸上的表情。
蔺家英嘴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穆言可是蔺氏的女儿,嫁给薛致远,不行……
他甚至没有考虑,直接回绝,“言丫头才认回来,母亲说要多养几年再把她嫁出去,但致远年纪已经不小了,我想,致远怕是等不住的,我们也不敢耽误他。”
薛宇不急不忙,笑一笑说,“没关系,我们能等,亲上加亲的婚事,总比那些不知根知底的好,再说了,言丫头乖巧懂事,月荷很喜欢她,若她嫁过来,自然不必愁婆媳关系不睦,家宅也能安宁。”
“这……”蔺家英眸色一沉,想了想说,“这事情我做不了主,回去以后我和父母亲说说吧,听听他们的意思……”
薛宇一笑,“好,我等你消息。”
因为时间太晚,薛宇并没有去薛贵妃宫中,和蔺家英在宫门口分开后,各自回了家。
蔺氏知道薛宇已经回了燕京城,早早命人备了晚膳等着,一直等到亥时,薛宇才骑马回来。
二十多天不见,薛宇风尘仆仆,脸上肌肤黑了好多,加上回来的时候不敢耽误时间一直疲于赶路,眼下乌青一片,看上去仿佛一下子老了五岁。
蔺氏忙命人去准备洗澡水,一面伸手接过薛宇递上来的披风,将其挂好,正要问薛宇饿不饿,忽然身后有一双大手环在了她的腰上。
薛宇将下巴抵在她肩窝里,轻声细语说着,“阿荷,我想你了。”
屋里几个丫鬟急忙避开退下,将房门关好。
薛宇在蔺氏面前从不掩饰自己待她的情感,想了便是想了。
前些年他在沙场出生入死,回来第一件事也是抱一抱蔺氏,仿佛一抱着她,就能忘记在沙场上征战的那些凶险场面。
只不过,心里始终是有遗憾的。
毕竟当时蔺氏跟着他的时候,并非完璧,而且当时她心里还有别人……
现在,她心里还有那个人吗?
薛宇轻轻吻了吻蔺氏的耳垂。
蔺氏身子未动,只是伸手在薛宇的手背上拍了拍,说,“这一路上一定累坏了吧?洗了热水澡,吃些东西就睡下吧。”
薛宇没说话,只是紧紧搂着蔺氏,搂了好一阵子才松开。
蔺氏亲自服侍薛宇洗了热水澡,换了家常衣裳,刚坐好,薛致远兄弟四人就齐齐前来给薛宇请安了。
薛宇实在太累,也没多问什么,只是问了问薛致远练兵的情况。
薛致只简单回答了四个字,“一切如常。”
薛宇闻言点了点头,忽然察觉女儿薛华裳没来,要知道他每次行军回来,薛华裳总会第一个跑来见他,问他有没有带礼物给她,大过年的,怎么不见她?
薛华裳在言候府上落水的事情蔺氏还没来得急和薛宇说。
薛宇问,“华裳呢?怎么不见她?”
薛致远他们都不说话。
蔺氏干咳一声道,“病了,方才歇下了,我没派人去叫她。”
“病了?”薛宇一愣,问,“什么病?请大夫给瞧过了吗?”
蔺氏道,“瞧过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休息几天便可痊愈……”
蔺氏冲着薛致远他们摆摆手,“天色不早了,你们先回去歇下吧。”
等薛致远他们走后,蔺氏才坐到榻上,把郭老夫人请她们去言候府上做客的事情和薛宇说了,又说,“……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就怕言候会不高兴,若是得了空,你去言候府上亲自赔个不是吧。”
薛宇大惊。
他没想到郭老夫人会请蔺氏和薛华裳去侯府做客,更没想到薛华裳会出了这么大纰漏。
不知道现在郭老夫人会怎么想?言候会怎么想?
薛宇心情不定,当即对蔺氏道,“也别挑时间了,明儿你和我去一趟言候府吧。”
蔺氏忙阻拦,“明儿可是大年初三,不能出门拜年走动的,等过了初三再去吧。”
薛宇只能按下情绪嗯了一声,等着初四再去言候府。
…………
蔺家英回了府,洗过澡换好衣裳后,才去上房拜见蔺春秋和蔺老太太。
穆言知道蔺家英回来了,一直熬夜陪着老太太等着。
蔺云也不能去睡觉,和穆言一起等着。
蔺家英此番去邯郸是公事,因此也没买什么好东西带回来,只带了几样邯郸的土产回来。
坐定后,蔺春秋问蔺家英,“一路上可还顺利?没遇到什么事情吧?”
蔺家英摇摇头,“很顺利,”
“那就好。”蔺春秋身子往后一靠,喝一口热茶道,“皇上那边怎么说?”
“皇上很满意。”蔺家英言简意赅,唇瓣动了动,似是有话要说,但目光又触及到了穆言和蔺云。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孩子们知道的好。
赵氏当即会意,笑吟吟地和穆言说,“外头花厅里有两碟才做的芸豆卷,你和云儿一起去吃吧。”
穆言知道他们有要紧话说,起身应了一声,敛裙退了出去。
蔺云顺势跟上。
花厅和里屋就隔着两道屏风,若是细细听,里面人说什么,其实是能听到的。
穆言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捻起一块芸豆卷,边吃边静心听里头的动静。
蔺云也不敢出声,悄悄地听着。
蔺家英坐直了身子和蔺春秋说,“……也不知道皇上是何用意,先问了妹夫,又问了我,问我们到底是大皇子好还是三皇子好,还问妹夫是三皇子好还是四皇子好……”
蔺春秋问,“你如何答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