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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之公孙绿萼 北有佳鱼 4290 2024-11-16 10:03

  那人整个身子泡在冰水中,身上缠着厚重的锁链,发须皆已灰白,样貌也是憔悴不堪,然而双目之中神采却仍在,目光如炬,直往严绿和何太玄这边望来。

  这目光冰冷锋利,如同利剑一般,让严绿不由得如临大敌。她现下虽然内力不济,然察觉危险的本能还在,故而一见便知,此人功夫高深莫测,远胜她和何太玄二人。

  她屏息不动,只以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何太玄,见他静静躺在自己身边,仍是一动不动,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知道他是指望不上了,便默默地将手中的石子捏紧,准备一有不对,立刻出手。

  两人隔着老远,静静对峙,谁都没先开口,良久,严绿却忽然听得有人开口冷哼了一声,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她原本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冰水中的老者看,自然知道这一声冷哼并非他所发,听声音却是从半空中传来的,原来这冰窟之中除了她们三人之外,竟还有别人,而她,竟完全没发现。幸而他先出声喝破,若是直接动手,恐怕她已经命丧当场了。

  想到这里,严绿不由得暗自后怕,缓缓抬头望半空中看去,却见更远处的冰壁上吊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道人,他身上也缠着许多锁链,发髻散乱,容颜枯槁,然眼中却暗蕴精光,冷冷盯住她道:“又是赤盈子那妖人让你们来的?你们来多少次都一样,就算你们杀了我们也得不到那秘笈。”

  他声音虽然嘶哑干涩,但底气却仍是挺足,这一席话下来,直震得冰窟嗡嗡作响,严绿原本便有些内息不稳,冷不丁给他这么一震之下,竟有些双耳发痛,摇摇欲坠,忙深吸了一口气,才总算稳住了身体,没有当场摔倒。

  然而,也亏了如此,他说的话她却是听得个明明白白,内中似乎涉及昆仑门派内部争斗之事,倒是有些意思了。

  严绿虽然从来没有问过何太玄昆仑内讧之事,但同他一路久了,却也知道现任的昆仑掌门的道号正是叫做赤盈子,似乎还是通过什么不好的手段上的位,以至于何太玄一提起这事儿来便义愤填膺,要打要杀的,同此人现在的反应可谓如出一辙,如此说来,这人算起来,倒也并不是她们的敌人了。

  她想到这里,心中稍安,便试着开口,低声回应道:“两位道长有礼,在下严绿,同这位朋友在山顶遇到积雪崩塌,无意之中坠落此间,惊扰了两位道长,还望恕罪。”

  这本来是十分客套有礼的说法,但是配合着严绿面无表情的脸和略嫌冰冷的语调,让人听在耳中,倒有些别有深意了起来。

  果然,那吊在半空中的道人听了严绿这话,略略一愣,继而便冷笑道:“这又是耍的什么花样?你告诉赤盈子那逆贼,即便他用那等卑鄙的手段暗算了师父同我,将我们囚禁在这里,也休想奸计得逞。他伙同了那一帮乌合之众暂夺了昆仑掌门之位,也没甚么好狂妄,既然有胆子做下这等欺师灭祖,投敌卖国的卑劣行径,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定会让他不得好死。”

  话说到这里,这两人的身份已经水落石出,想来浸在冰水里那个老者大约便是何太玄的师父凌虚道长,而吊在半空中的这位中年道长便是他的师兄青灵子了。

  旧时在湘西的山谷之中,何太玄曾无数次地提起过他这位对他疼爱有加,武功也是出神入化的前昆仑掌门凌虚道长,还有他的那位温和慈爱的大师兄青灵子,言辞殷切,说到兴起,孺慕之情油然而生,日子久了,竟让素来感情淡薄、不知亲情为何物的严绿都心怀了些许向往。

  故而,到了此时,冷不丁竟在如斯状况之下与这两位听说了无数次的道长碰了面,严绿心中多少有些奇妙的感觉,原来何太玄口中温和慈爱的大师兄,也有这样刚烈的一面,脾气也甚大,且颇有些傲骨。而那位她想象中温文儒雅的老师父,不但是个老当益壮的,看来也是相当的威武不能屈。

  原来他们竟然都还活着,那等会儿何太玄醒来,想必是十分开心的。严绿看着这两位年长道长的样子,再想了想何太玄的那个脾气,这回总算知道他是受谁影响的了。

  当下她心情略略放松了些,淡淡开口问道:“两位可是凌虚道长和青灵子道长?”

  那中年道人冷笑道:“不错,你是何人?”他虽然身体不能移动,但目光却愈发凌厉,让严绿丝毫都不会怀疑,如果他愿意,下一瞬间他就能轻易地取了她的性命。

  严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雪白的皮裘,再看了看何太玄身上一模一样的白花花的一款,真是怎么看怎么像那白衣卷发大叔穿的、昆仑派现在的制服,这也难怪人家会误认为他们是现任昆仑派掌门派来的人了。

  于是她很认命地轻轻叹了口气道:“道长无需如此,即使信不过在下,也该相信在下的这位朋友。”

  她一面说一面把何太玄从地上拖起来,捏住他的脸,借着冰窟中反射的银光展示给那道人看。

  果然,那道人一看清楚了何太玄的脸,登时便激动了起来,怒道:“小子,你将太玄如何了?”

  严绿听了这话,顿时心中微怒,什么叫她把他如何了?明明应该说是他把她怎么了吧?

  回想起这一路上的遭遇,严绿不由得怒火更甚,真是自从遇到了这小子,她便一直一路倒霉了下来,连为他疗个伤这等小事,都会演变成生死攸关的危机。

  又是内伤,又是中毒,又是内力几乎全失,又是奇经八脉冰寒不去,又是一动内力就会死,又是不喝人血就变僵尸,想她辛辛苦苦,一日没辍地练了十多年武功,好不容易有点小成了,一下子就全毁在了他的手里了。

  那一瞬间,这数月来的憋屈和怨愤铺天盖地的涌上来,让她很有想就这么着顺手把何太玄直接掐死的冲动。

  幸而她的理智终究还是战胜了情感,她终于趁着当真下手前,面不改色地放开了手。看着何太玄直挺挺的摔在地上,她只觉得略略出了一口气,也不理会青灵子从半空中传来的心痛的咆哮,淡然道:“放心罢,他暂时还死不了。”

  她语气虽然冷淡,但仔细一看,便可知道,她自始至终都是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那青灵子倒也不算是那等草莽无脑之人,见她如此反应,不由得愣了一愣,良久方才大笑道:“好,好,好小子,果真是有几分胆识,既然是太玄带着你来的这里,想来必定不是外人,真是苍天有眼,不亡我昆仑。”

  他心情十分激动,带动着锁链撞在坚硬的冰面上铿锵作响,严绿叹了口气,果然是有其兄必有其弟,您说话就好好说话,还弄这么大的动静出来,是生怕守卫的不知道么?

  她一面暗自戒备,一面静静等待青灵子抒发完他那激动的情绪,就在这当口儿,却忽然听得头顶上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青灵子的笑声还在继续,却以眼色示意她带着何太玄藏起来。

  严绿叹了口气,心道这青灵子端得是性急,都不肯等何太玄清醒过来便发力了,没奈何,只有豁出去陪着他们拼一次了。

  她略略思忖了片刻,便轻轻凝聚丹田中微弱的内力,抄起何太玄避到凌虚道长身边,躲在他被囚的岩石背后,刚刚藏好,就听见冰窟外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冷笑。

  那笑声初时听着甚近,仔细听却又很远,飘飘忽忽,不知是何门道,竟让人有些晕眩之感,十分诡异。

  青灵子还在大笑,然他的笑声却更显雄浑豪迈,同那人有些尖利的冷笑混在一处,似在私语,又似厮杀,纠缠融混,更令人难以忍受。

  这两人的笑声中显然深蕴内力,严绿同黄药师修习过碧海潮生曲,知道这路以音伤人的功夫十分厉害,便忙屏气凝神,抱守灵台,定住心神,这才没有为这笑声所惑。

  她拖着何太玄躲在凌虚道长的身边,静静观察场上形势,却见对面冰壁之上,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背对着她悠然站立,发黑如墨,双手皎白似雪,腰间挂着一对银钩,闪闪发亮,气息绵长,内力丰沛,似乎是个相当有实力的高手。

  这男子一直微微仰头看着青灵子,同他以笑声比拼内力,足足比拼了小半个时辰,方才作罢,然笑声方歇时,他却忽然抬手发了一对暗器,明明连头都没有回,那一对银光闪闪的暗器却正正朝着严绿疾飞而来。

  严绿一惊,正待起身阻挡,身边却忽然有人腾空而起,拔剑出鞘,将那一对暗器挡了回去,然后足尖轻点,便一阵风一般地朝着那红衣的男子直冲了过去。

  严绿定睛一看,出手的这人却是何太玄,不知道他什么醒了过来,然而连话都还来不及说,便冲上去同那红衣的男子拼命了。

  不过这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战在了一处,昆仑派的功夫本来就以灵动迅捷著称,这两人已经是派中的高手,打斗起来动作更是快到让人看不清楚,严绿只见到一红一白两条人影飞来飞去,一触即散,盘旋飞舞,从冰壁上战到洞底,又从洞底战到半空,端得是不分上下,势均力敌。

  严绿见两人渐渐远离自己同凌虚道长所在的地点,便悄悄起身预备将老人家身上的锁链解下来,然而一看才知,他身上的锁链乃是玄铁所致,坚固无比,恐怕她内力全盛之时都没法弄断,现在内力几乎尽失,更是无能无力了。

  她正在那里研究对策,却忽见那凌虚道长朝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微微抬起头,示意她先去救青灵子。严绿点了点头,依言飞身跃上青灵子身边的冰壁,仔细观察,暗自揣摩,她虽然知道以她现在的功力要出手救人十分勉强,但情势所迫,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何太玄还在同那红衣男子苦战,虽然目前看来似乎仍然是未分高下,但能否完全取胜也未可知,再加上对方极有可能便是那赤盈子,他目前身为昆仑掌门,整个昆仑山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再不奋力一搏,只怕以后想搏也没有机会了。

  她一思及此,心中不由得十分焦急,仔细看了看那锁链分布的方位,忽然灵光一现,便立即气运丹田,忍着经脉中立刻生出的刺骨冰寒,剧烈痛楚,咬紧牙关强行将四散在经脉中的真气凝聚起来,然后,一剑挥出,闪电般地击向吊着青灵子的冰壁。

  她这一剑用尽了她全副的心力,故而其速度和强度十分惊人,只听得一声巨响,那冰壁当即龟裂,青灵子哈哈一笑用力一挣便挣脱了一边,正要挣脱另一边,那一半裂开的冰壁却再也没法支撑,整个地坍塌了下来,直朝着严绿压了下来。

  青灵子大惊,待要出手相助,却给剩下的一半玄铁链拉回冰壁之上,他无奈之下,只得赶忙出声喊道:“小心。”

  然严绿方才那一剑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她妄动真气之下,经脉如同断掉一般剧痛,体内奇寒无比,几乎已经冻僵,要站立已经很勉强,故而眼见着那一堆巨大的冰块呼啸着朝自己压过来,连一声儿都没吭出来,便给打中,包围,往下直坠下去。

  她眼前一黑,只道这次凶多吉少,然内力尽失,半点办法都没有,只得重重跌落在地,顿时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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