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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不但干扰了铁路干线的通讯设备,就连移动、联通、小灵通的信号都干扰了,甚至连电话都不能用。
没有网络的夜晚是难熬的,也是轻松的,最起码,相对于那些网虫来说,可以好好的睡一觉。
聂苍龙起得早,这是他的习惯,他的父亲退役之后,把部队里的作息时间,带到了家庭中,所以,无论阴晴雨雪,每天的5:00到5:0分,聂苍龙都会准时起床,这是他的生物钟。
看了看天色,屋中还是黑沉沉的,窗户上黑的不见一丝光彩,由于屋里都是男人,臭脚丫子、呼吸、放屁之类的,屋中汇聚着一股子让人作呕的气味儿。
皱了皱眉头,聂苍龙穿好衣服,跳下了炕,掀开门帘钻进了外屋,拉开门栓,轻轻在门上拉了拉。
“嗯?”聂苍龙拉了拉,没有拉动,不由得惊咦一声,“不对呀,怎么拉不动?”于是,聂苍龙又加大了拉门的力量。
砰……
一声闷响,门被拉开了,但是一道雪白的墙,却是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聂苍龙看到这面墙,不由得目瞪口呆,“这……这是……大雪封门了?”
“还行,不算硬……”聂苍龙拿手指戳了戳雪墙,感觉不算太坚硬,不由得松了口气,挥起拳头,向着雪墙砸去,这一拳,直接将手臂砸进了雪墙中,直没至肩膀。
抽出手臂,聂苍龙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猛然加速,飞快的向着雪墙撞去……
砰……
一声闷响,聂苍龙整个人撞进了雪墙中,退出来,雪墙上赫然是一个大坑。
“还好……”聂苍龙壮的像头牤牛一样,扭了扭脖子,同时退后几步,然后以更凶猛的力量,再次向着雪墙撞去。
砰……
又是一声闷响,这一次,聂苍龙竟是直接撞了出去。
“这是什么声音呀?”连续两声闷响,将睡在西屋的张小花儿惊醒了,急忙披着衣服出来看,顺手拉开了外屋的灯。
“呀……”张小花惊叫一声,“爹,大雪堵门儿了……”
“这个……”张小花一眼就看到了雪墙上那个人形的大窟窿,惊的眼眸都瞪圆了,细嫩的小手儿颤抖着,掩着小嘴儿走上前去,眨巴着大眼睛仔细看着,“天呀……太厉害了,这……这是谁弄的……好……好凶猛……”
“咋了咋了?”张文革披着棉袄,急急忙忙的从东屋跑了出来。
“爹,你看,大雪把门堵上了,还有个大窟窿……”张小花儿指着雪墙上的大窟窿,一脸的不可思议。
东屋西屋的旅客们,也都被张小花儿一嗓子惊醒了,披着衣服跑了出来,站在屋当央看着。
“这是个人形的,看样子,是人撞出来的……”郑东方看了看,感觉有些牙疼,“咱们屋里少谁,八成就是谁撞的?”
一帮人看着雪墙上的大窟窿,都有些牙疼,从那大窟窿看去,这雪墙的厚度,最起码也得有两米,看上去,就跟那些搞笑动画片儿中的场景一样。
何人,如此之‘’??
“不用看了,你们屋里少的,肯定是聂苍龙……”秦小君感觉自己的额头上已经都是黑线了。
秦小君对聂苍龙是非常了解的,能够如此之‘’的,除了聂苍龙,绝对没有别人……
“哇,还是我们家小君了解我……”这个时候,聂苍龙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听那语气,还颇为得意,“你们在里面等着,我一会儿就把门挖开了……”
“得了,咱们赶紧把衣服穿好了,出去挖雪去……”郑东方赶紧把防寒服穿好,然后从那大窟窿里钻了出去。
一帮男性旅客,也连忙穿好衣服,从大窟窿里钻出去,帮忙挖雪。
“花儿,在屋里做饭吧……”张文革交代了闺女儿两句,也钻了出去。
“唉……”张小花儿连忙点头,向着张文革的背影喊道:“爹,记得弄点儿柴禾进来……”
“我们帮你做饭……”立刻有几个女性旅客穿好防寒服,要帮张小花儿做饭,三十多个人的饭呢,能让人家姑娘一个人做么?
“你们真是好人……”秦小君却是嘻嘻一笑,打了个哈欠,转身向西屋走去,“你们忙着,我就不打扰你们做好事了,回去再补一觉去,睡眠充足才不会长皱纹,长黑眼袋……”竟是直接回西屋睡回笼觉去了,看的几个女人都是大眼瞪小眼儿。
这女人,和那个‘’货凑成一对儿,真是绝配了……
大家出来之后才知道,雪并没有停,而是小了很多,雪花儿从昨天的锅盖大,变成了黄豆粒儿大,原本阴沉沉的天空也清亮了很多,这是天晴的先兆,恐怕不到中午,就该露出太阳来了。
人多力量大,再说了,张文革家也不算大,只用了一个多钟头,大家就把院儿中的雪清除干净了,实际上,除了房前那一块儿,因为夜里刮风的缘故,把大雪积了厚厚的一层,其他的地方,不过也就齐腰深罢了,这也是为啥聂苍龙一撞就能撞出去的原因。
“唉……”赵传喜怀里抱着一把大扫帚,走到聂苍龙身边儿,拿胳膊肘儿撞了撞他。
“干嘛?”聂苍龙抱着铁锨,正在铲那些贴在地上的碎冰、雪块儿,大家伙儿在院儿里忙活,脚丫子踩来踩去,地面上早就有了一块块儿硬结的雪块儿,看上去斑斑驳驳的。
“你今儿个够猛的,在屋里的时候,我看见毒妇脸都黑了,八成儿你在她心里的评价又要降低一个档次了……”赵传喜低声说道。
“降低个屁……”聂苍龙不屑的一咧嘴,“你以为小君那丫头是文文静静的大家闺秀呢?人家就喜欢我这样的……”斜睨了赵传喜一眼,“你刚才说她是毒妇是吧?待会儿我就告诉小青去……”
“小青……”提到小青,赵传喜的脸色唰的就白了,略显瘦弱的身躯都打起了摆子,这哥们儿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蛇。
“嘿嘿嘿嘿……”看到赵传喜脸色苍白的样儿,聂苍龙得意的一笑,“看在你一片好心的份儿上,哥就不告诉小青了……”说着,长叹一声,“你比李通玄那个王八蛋强多了……”对于李通玄两口子合伙儿骗他肯德基的帐,聂苍龙一直耿耿于怀。
“苍龙,要不要抓几只老家雀儿?那玩意儿烧着吃特香……”郑东方抱着铁锨来到聂苍龙身侧,拄着铁锨,侧踢了一下聂苍龙的小腿儿,颇为神秘的说道。
“咋抓?”赵传喜倒是挺有兴趣的,眼珠子立刻开始放光,原本青白的脸蛋儿都红润了起来。
“笨……”聂苍龙撇了撇嘴,“你真是太老土了,不就是抓老家雀儿么?连鲁迅先生都会……”
“有筛子?”赵万海笑嘻嘻的凑了上来,显然,他对抓老家雀儿的事儿,也是挺感兴趣的。
“老赵,看你这话说的,这里是农家,能没筛子么?今儿这雪太大了,咱们去不了郑家村儿了,只能自己个儿踅摸点儿野味儿了……”张通海扶了扶眼镜,走了过来。
“筛子在西棚子里,谷子在外间屋房梁上呢……”张文革叼着烟袋锅儿,蹲在门槛儿上,闷声说道。
聂苍龙望了望赵传喜,又望了望郑东方,刺溜一声奔进了外间屋,朝房梁上一看,只见房梁上一棵锈迹斑斑的粗铁丝在房檩上绕了一圈儿,然后垂下一个钩儿来,钩儿上吊着一个鸡皮袋子,袋子只有半下儿,沾着一些尘土,想来这袋子中就是谷子了。
聂苍龙解下了鸡皮袋子,放到地上,解开袋口儿,一股浓浓的粮食味儿散发出来,还带有一点儿霉味儿,撑开袋口儿看去,只见里面儿是半袋儿黄橙橙的谷子,谷子上还有一两只死去的小虫子。
“这还是前年的陈谷子呢……”张小花儿递给聂苍龙一个瓢,“现在生活好了,都吃大米白面,不吃小米了……”
“谢谢谢谢……”聂苍龙咧嘴一笑,接过瓢,在口袋儿里舀了半下儿。
下雪天儿抓老家雀儿,其实是非常容易的,因为大雪把地里散落的粮食粒儿甚至草籽儿都给掩盖住了,老家雀儿们又没有鸡那样长的爪子,能在雪里刨食儿吃,正所谓,食色性也,意思就是吃饭和**是人类的本能,生来就会的,当然了,比人类更加依靠本能的动物对吃饭就更加热衷了,所以,饿急了之后,即使再狡猾的老家雀儿见到吃的,也绝对是一拥而上的,这样的情况下,抓老家雀儿就成了非常简单的事儿,一个筛子,一个支棍儿,一根儿绳子,一把谷子就足够了。
将绳子拴在支棍儿上,然后把筛子支好,将绳子的一头儿拉到屋里,将谷子洒在筛子底下,再把所有在外面儿瞎晃悠的人全都赶进屋……
“要干啥?这是要干啥?”
这边儿动静惹得其他的旅客们全都好奇的围了过来,睁着一双双眼睛仔细的看着,他们生活在城市中,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大概也就在鲁迅先生的书中见到过吧……
“赶紧进屋躲着去,今儿个咱们开个荤……”聂苍龙大大咧咧的将大家往屋里撵。
一切准备就绪,房门已经关上了,大家伙儿全都扒着门缝儿往外看,想想门后藏着三十颗脑袋,那可真是脑袋挨脑袋,肩膀磨肩膀了,男男女女喷吐着气息,狐麝鼬兰,交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子怪味儿。
“睡醒了?”聂苍龙拉着绳子,眼睛凑到门缝中,向外看着,突然感觉身边多了一颗小脑袋,一股熟悉的香味儿涌进鼻端。
“干嘛呢?”秦小君好奇地问道。
“抓老家雀儿呢,怎么样,你老公我厉害吧?”聂苍龙得意一笑,“待会儿给你烧老家雀儿吃……”
“哼……”秦小君鼻子中冷哼,“你是谁老公?华仔的颤音儿,懂不懂?懂不懂?”
“呃……”聂苍龙立刻就蔫了。
“注意看着外面……”张文革轻轻的嘟囔了一声,“老家雀儿来了……”
只见院子里,不知何时竟是来了一群灰了吧唧的老家雀儿,它们有的落在院子里,有的站在篱笆墙上,正在叽叽喳喳的叫着,歪着脑瓜儿,望着筛子底下的谷子粒儿,很显然,它们都是被谷子粒儿吸引来的。
看了半晌,它们有的直接就飞到了筛子下面去吃粮食,有的却是站在一边儿观望着,一群老家雀儿飞来飞去的样子,让这小院子里热闹非凡。
“拉呀……”秦小君两只明眸中刷刷的放光,小声的催促着。
“赶紧拉呀,好多老家雀儿……”赵传喜激动地说道。
“拉,快点儿拉……”
“占着茅坑不拉屎,你要不拉,就把绳子给我……”
几个旅客急的抓耳挠腮,小声的催促着。
“等会儿,等它们把筛子铺满了再拉……”张文革倒是挺镇定的。
果然,那些观望的老家雀儿见同伴儿们吃了半天都没事儿,终于忍不住飞了下来,钻进筛子底下吃了起来,很快,筛子底下便趴了一层老家雀儿,密密麻麻的,脑袋不断的点着,还不时有几个打架的。
聂苍龙见此情形,赶紧一拉绳子,那支着筛子的棍子立刻就被拉飞了,筛子扣了下来……
“哦……”
众人欢呼,大家分明看到密密麻麻的一群老家雀儿被扣在了筛子底下,透过筛子的窟窿眼儿,可以看到里面都乱成了一团,劈里扑棱的,都是翅膀的拍击声。
大家急忙将门拉了开来,然后一窝蜂的涌了出去,尖叫着,欢呼着,话说,这也算是一次完美的狩猎了。
“阿嚏……”门被拉开的一瞬间,一股冷风扑面而来,赵传喜鼻子发酸,抽动了半天,终于打了一个大喷嚏。
“嗯?”正往筛子那儿跑的聂苍龙蓦然停了下来,扭头望了赵传喜一眼,眼眸转了转。
“哥呀,还是你心疼小弟呀……”赵传喜见聂苍龙望着他,一脸‘关心’的神色,当时就感动的要给聂苍龙一个熊抱。
“滚……”聂苍龙打了个冷战,面对扑来的赵传喜,一个四两拨千斤,将他拨楞到了一边儿,然后仰着脖子沉思。
“神经……”赵传喜看了聂苍龙一眼,不由得咧了咧嘴,脸膛有些红,自作多情了。
“小青蛇,你干嘛呢??赶紧抓老家雀儿来呀……”秦小君兴奋的尖叫着,招呼着聂苍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聂苍龙好像并没有听到秦小君的话,而是眼珠子放光,哈哈大笑起来……
聂苍龙一笑,大家就都不笑了,三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毕竟已经领教过聂苍龙的‘’,大家都想看看,这哥们儿还能‘’到啥程度。
“你咋了……”秦小君眨巴了眨巴眼睛,有些担心的道。
“不会……不会疯了吧……”郑东方感觉额头上冒汗了,“咱们好像,也没人刺激他……”
“可能是……失心疯……”张文革吧嗒吧嗒嘴,“大悲大喜之下,很容易出现这种情况……”
“哥呀……”赵传喜惨嚎了一嗓子,向着聂苍龙扑去。
“滚蛋……”聂苍龙把赵传喜一脚踹飞,然后身形一动,快步跑到了篱笆墙边儿,伸手抓了把雪,然后塞进了自己的脖领子中……
“嘶……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行遍千山和万水,一路走来不能回……”聂苍龙引吭高歌,“啊……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夜不伤悲……”还别说,一唱出来,还真跟中年大叔的嗓音一模一样,而且那小小的颤音儿也模仿得惟妙惟肖。
聂苍龙的歌声响起,整个院子里立刻就静了下来,张文革、张小花儿父女,还有旅客们全都拿一种异样的眼神儿望着聂苍龙,显然,他们没有想到聂苍龙竟然还有这么一手儿,赵传喜却是坏笑了起来,对于秦小君和聂苍龙之间的约定,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无赖……”秦小君脸蛋儿通红,小嘴儿张了张,“这首歌颤音儿不明显,唱那个《爱你一万年》……”
“扑通……”
聂苍龙翻身便倒,泪流满面,泪湿衣襟,泪如雨下,泪……
“天呀……”躺在地上,聂苍龙大声悲呼,《爱你一万年》中的颤音儿难度,绝对不是《忘情水》能比的。
“咯咯咯咯……”看着聂苍龙的衰样儿,秦小君咯咯娇笑了起来,转过身,“我饿啦,我还没吃过烧老家雀儿呢,赶紧动手,说好了啊,我要吃十个……”
“凭什么你吃十个?”有女孩儿笑嘻嘻的和秦小君逗趣儿,“又不是你抓住的,我还要吃十个呢……”
“我是两张嘴,你比不了的……”秦小君坏坏一笑,突然把小青身衣服里拎了出来,向着女孩儿眼前一晃。
“啊……”女孩儿尖叫,急惶惶的向后退,眼中都是惊恐之色。
“嘎嘎嘎……”秦小君笑的异常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