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想法,过河拆桥,也不过如此吧。
现下的情况,双方都对彼此有用,可以说互相利用也不为过,所以,哪怕司冥萧的态度如何地差,夜澜天的做法如何地让司冥萧愤怒,现在却是不敢对彼此翻脸的。
不过,等到夜澜天研制出解药解了冥沧国的燃眉之急,阴险如司冥萧,又怎么肯放过两人?
对于蚀心菇失窃一事,既然司冥萧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慕羽歌也不用担心了,噙着恬淡的笑,拉着夜澜天的手就出去了,她可不愿意在这对着张阴沉的脸,平白地影响了心情。
不过,魅舞吗?
司冥萧居然派魅舞来办这件事,他就不怕魅舞背叛?
阴沉如司冥萧,同样谨慎小心,对身边的人,不论是谁,定然都会存着一份戒心的,瞧着之前魅舞对司冥萧恨的牙根儿痒痒的模样,怕是司冥萧曾做了什么对不起魅舞的事。
如若真是如此,司冥萧又怎会安心将魅舞放在身边?在这等生死存亡的时刻,他居然会将这件事交给魅舞去办!
不过,转念一想,在慕羽歌的印象里,魅舞虽是刚烈妖娆了些,但心地却是善良的,毕竟是一个女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冥沧国一半无辜百姓死去?
魅舞也绝对不是那种为了个人私仇就任由妄为滥杀无辜之人。
所以,司冥萧也是笃定了这一点,才将这件事如此放心地交给魅舞去做的吧。
记忆中,那个女子,红衣似火,妖娆若精灵,一勾唇一投足,都能极致地撩拨人的心神,让人移不开眼球,这一次,想必她也不会让司冥萧失望。
果不其然,等到第五日下午,慕羽歌正在客房中小憩,一阵微风拂过,窗户动了动,一道红影如鬼魅般闪了进来。
慕羽歌见到来人,稍稍怔愣,反应过来后却是轻笑,“魅舞姑娘,真是许久不见。”
魅舞红唇微抿,并未答话,只是自背上取下一个包袱,径直丢在慕羽歌面前。
“这是什么?”慕羽歌疑惑地看了看地上的东西,蹲下身子,打开,里面赫然是十几朵蚀心菇。
她不动声色地将包袱收拾好,放在桌子上,轻笑一声,“魅舞姑娘这是何意?”
为何不光明正大地自大门进来,而要选择以这种方式?
为何不第一时间去见司冥萧而是悄悄将东西给她?
“你不是需要这东西吗?”魅舞拍了拍手,径直坐到桌旁,“有了蚀心菇,你就可以解了夜澜天身上的毒。”
解夜澜天身上的毒,她却是只字未提司冥萧的瘟疫问题。
“那就先多谢姑娘了。”慕羽歌了然地点头。
现在已是第五日下午,若是再晚一会儿怕是司冥萧就得完蛋了。
“对了,我能否问一下,姑娘是如何得到蚀心菇的?”
蚀心菇该是被某个皇子抢去了的,魅舞奉命给三个皇子下毒,那三个皇子就真的立刻就交出来了吗?
“我不会帮司冥萧做事。”魅舞勾唇一笑,自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瓷瓶,正是夜澜天送出去给魅舞的那瓶。
什么叫不会帮司冥萧做事?
慕羽歌接过瓷瓶,下一秒,一抹了然之色划过心间,这瓶子里的水,居然一点儿也不曾动过,也就是说,魅舞没有听司冥萧的吩咐给几个皇子下毒?
难怪她说不会替司冥萧办事。
只是,若是没有给几个皇子下毒,她又是如何拿到蚀心菇的?
“这蚀心菇,也不是我拿到的,我可没那么大本事从三个皇子那儿偷到东西。”魅舞自嘲一笑。
她若是有那么大本事,就不会到现在还没能杀了司冥萧。
“噢?那是谁拿到的?”慕羽歌意外地挑眉。
“想必姑娘也认识,月莹公主。”
月莹公主?!
慕羽歌震惊了,怎么会是她?
她倒是宁愿相信魅舞有这个本事从几个皇子那儿偷到蚀心菇,月莹公主不是没有武功吗?如何下手?
不过,说起这个月莹公主,慕羽歌还真是对她没半分好感,为人娇蛮不说,似乎在澜夜国的时候,还喜欢过国师大人,也就是夜澜天那厮。
算起来,这月莹公主,可还算是她的情敌!
“月莹公主虽是娇蛮了些,但小聪明倒是有几分,比起另外三个皇子,她自幼与司冥萧亲近些,毕竟司冥萧才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她听说了司冥萧感染瘟疫一事,十分担心,就去京城外的护国寺替他祈福,恰巧那日护送蚀心菇的侍卫在出城的时候路过护国寺,在寺庙外被抢劫的一幕被月莹公主撞了个正着,她就趁机抢下了蚀心菇,交给我我,让我秘密护送出来。”
慕羽歌有些意外,没想到这月莹公主,竟还有这等智慧,至少做到了临危不乱,还能趁机抢到蚀心菇。
慕羽歌原以为,司冥萧派人回去送信给几位皇子下毒,再拿到蚀心菇赶过来,时间定然是来不及了的,没想到经过月莹公主这么一弄,倒是让魅舞给赶上了。
不过,魅舞肯定是知道司冥萧只有五日时间的,这可是一个杀死司冥萧的大好机会,若是她真的想借机报仇的话,她又怎么会赶着过来?
看她鼻尖额头还有汗珠,身上也尽显风尘仆仆,显然是没日没夜赶路来的,显然,她的心里,还是并不想司冥萧死的。
“魅舞姑娘,可否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慕羽歌红唇微抿,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很冒昧,她也不一定会回答,但慕羽歌还是开口问了。
她这人就是这样,心里藏不得一点儿疑惑。
“姑娘请说。”
“能否告诉我,你和司冥萧之间的恩怨?你对他,究竟是恨,还是别的?”慕羽歌凤眸紧紧盯着她,明显看到她身子一颤,忙开口,“若是不方便回答就算了,魅舞姑娘就当我没问过好了。”
看她的反应,慕羽歌知道,自己绝对是问到不该问的事了,心里微微有些歉意。
“抱歉,我不知道……”
慕羽歌试图道歉,但刚开了口,就被魅舞打断。
“没什么不方便的。”魅舞突然之间笑了,笑容灿烂却凄美,声音中含着无尽的凉意,颇有种看淡世间生死心如死灰的意味,倒是叫得慕羽歌心里一揪,像是突然被针扎一般痛了一下。
她突然之间,不想听她讲了,如果她讲出来,她会痛苦,会忆起旧时伤疤的话,就如同以前的她,闭门不出整整一年,也拒绝听到任何有关夜澜天的消息,也拒绝甚至强迫自己不去想他。
对面,魅舞已然开口讲了起来,声音不大不小,却是刚好能给传进慕羽歌心里。
“其实,我本不叫魅舞,我的本姓 姓许,名许青颜,我爹是当朝兵部尚书,他一生都为朝廷卖命,对冥沧国,对皇上一直衷心耿耿,但是却遭小人陷害,无辜入狱,入了狱之后,按照那些人给我爹爹强加的罪名,最多也就是个革去官职流放边疆的下场,但当时,司冥萧刚当上太子,为了拉拢朝臣建立自己的势力,也是为了立威,杀鸡儆猴,他硬是改了我爹的审判,判为全家抄斩,当时,我在外学武,因此躲过了这一劫。”
魅舞说着,到最后,声音已然带上了沙哑,垂于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显然这件事,她是无法释怀了,也可以想象,她对司冥萧,是何等的怨恨。
不过,有一点慕羽歌想不通,按照魅舞所说,她对司冥萧,该是恨入骨髓才是,此刻却又为何赶着过来送蚀心菇,给他生的希望?
她难道不知道,只要再晚上一天来,司冥萧就必死无疑了吗?
“姑娘可知,司冥萧为何会选择我许家,选择我父亲来立威?”魅舞突然阴测测地转过头,看着慕羽歌,一双深若幽潭般的眸子明灭不定。
慕羽歌摇了摇头。
“呵呵,是因为我是司冥萧的未婚妻,是司冥萧未来的太子妃。”魅舞突然之间笑了,整个人自周身散发出来的凄凉愤恨之意毫不加掩饰,充斥了整个房间。
慕羽歌暗暗吃了一惊,魅舞以前,居然是司冥萧的未婚妻?!
“就因为巩固自己的太子之位,就因为嫌弃我父亲官职低微无法给他政治上的帮助,更是因为他是在用我父亲的血告诉文武百官,忤逆他的下场,哪怕是他的人,若是没用,他照杀不误。”
这个司冥萧,好狠的心!
看着面前失魂落魄的魅舞,慕羽歌突然之间心生不忍,被自己的未婚夫亲手灭了满门,换谁都会接受不了的吧。
而且,对魅舞而言,以前司冥萧在她的心中,定然是有一定分量的,至少她的心里是有他的,要不然,她今日不会这般急匆匆地赶过来。
即使身负血海深仇,即使恨司冥萧恨的牙根儿痒痒,魅舞还是舍不得看着他死的吗?
“我是不是很没用?”魅舞凄凉一笑,是的,她没用,她没法替爹娘报仇,没法狠下心看着他死,到现在还没法彻底忘了他。
“不,你不能这么说你自己。”慕羽歌摇了摇头,“你是个好姑娘,心地善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