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绮怀登时打了一个激灵,正想打开词条仔细研究,那边凑在一起的三人已准备将药材下鼎炼制了,她连忙道:“等一下!”
阜央子的手一顿,连着石雪岩都齐刷刷看向陆绮怀。灵淮子问:“怎么了怀儿?”
陆绮怀想了想,用不确定的语气道:“我想我可能知道完整的丹方。”
“哈?”四人都是一个反应,就连东都瞪足了眼睛。
阜央子第一个哼哼:“老夫花了十几年几乎是穷极方法方才拼凑琢磨出残方,你这小娃娃又如何能有完整的丹方?”
石雪岩也道:“是啊陆姑娘,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开玩笑。”
灵淮子却道:“怀儿若说有法子,定当是有一些把握的。”
陆绮怀也是出于谨慎,问东道:“你这病是因为小时候中了什么毒吗?”
东道:“是。”
“那就是了。”她道,“我这个方子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是你要问我从哪里来我又说不出来,你们信不信是你们自己的事。”
她让东拿来纸笔,为了不让人家看见她失去焦距的眼睛以致于起疑,她故意低下头,按着千界眼显示的药方道:“你们的方子只是残缺的一部分,除了那些外,还要加上三株焰植豆,五两金丝玄藕,熬煮三日的雾曲茯苓散,六滴水韵海蜇的精血……”
林林总总记了小半页,陆绮怀又详细说了炼制的步骤,过程中没人再打断她,或说是心惊到没心思去打断!
念完了丹方,她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东记下的东西,饶是一个字都不认识,仍很笃定地点头道:“嗯,差不多了。”
众人赶紧围上来,一目十行概览后,尤其是阜央子与灵淮子,两人面面相觑,皆陷入了一种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但又觉得匪夷所思以致于难以置信的状态!
“老杨头你觉得如何?”
“感……感觉先前缺的但不知如何填补的地方,都被完美补全了!”
“是啊,每味药材都是物尽其用,缺一不可。”
两人带着震惊与意味深长,默默瞪着那张纸,好像那上头有什么极为诡异的存在一般。
陆绮怀在旁,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对炼药一窍不通的石雪岩一直焦急地等着他们下结论,但见这俩老头都只是望着药方一言不发,急得他道:“两位前辈,这方子到底如何?还请说句话啊!”
阜央子瞪大了眼,一脸惊悚地看着他道:“行!”
“行,行……”石雪岩重复着那个字一阵的失神。东正想说什么,阜央子已拉着她匆匆下楼找药去了!
石雪岩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像是泄气的皮球般,颓然坐在了榻上。
陆绮怀道:“你怎么了?东能好你不开心?”
“此事还未谢过陆姑娘呢。”他说着就要起身抱拳。
“你今天已经谢得够多了。”陆绮怀表示不耐烦,强行将他按了回去。
石雪岩叹气说:“陆姑娘怕是有所不知,小妹这病皆是因我而起。
“我与小妹乃是孪生。我作为嫡长子,长大后很可能被立为储君,父皇自然更加溺爱我。朝堂后宫勾心斗角,数不清的人想要我早夭。
“四岁那年,我们在御花园玩耍,正巧有外邦进贡的糕点上桌。父皇自当是先取来予我品尝。但我见小妹也想尝,便让给了她,记得当时父皇母后还夸我懂事。结果那块糕点乃是掺了剧毒的,小妹当场便昏死了过去。
“小妹虽然捡回一条命,但她再也没法说话,接着失明失聪,突然有一天还感觉不到他人的触摸,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令她常常在夜里害怕得大哭,哭喊着要母妃。
“可是母妃明明也在抱着她哭,不停地安慰她,她却什么也感觉不到。她一定以为所有人都抛弃了她,把她丢在最害怕的小黑屋里了吧。
“后来有一天她不哭了,我想她是习惯了,也死心了。就算最后她开始跟着掌门修炼,在他的帮助下渐渐恢复了视觉和听觉,她也已经冷冰冰得像行尸走肉。
“小妹十岁那年学艺回宫,适逢阳春围猎,不想有人故意引来人熊攻击女眷。小妹挺身而出制服了蛮兽,但她整个人被人熊的爪子撕得血肉模糊,却仍旧是面不改色,因为她感觉不到痛。
“被她救了性命的人不但没有感激,反而开始害怕起她来,到处宣扬说二公主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是一个即便被剖心切腹也没有丝毫痛觉的怪物。从那以后,小妹再也没有回过家。
说到这儿,石雪岩笑了笑,“小妹遭受的这些,其实本该是我的。一想到是我害了她这件事,我就根本喘不过气来。若是能治好她的病,就是废了我的修为我也在所不惜!”
陆绮怀想了想说:“嗯,的确是你害了她,谁让你给她吃的?”
闻言,石雪岩却是一愣,一脸错愕。
她问:“怎么?我说的不对吗?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是!”石雪岩重重点头,“只是一直以来他们都劝我……我只是没想到姑娘会说得这般直白。”
“我实话实话啊。不过吧,她都已经这样了,废你修为有用吗?而且,现在还有不废修为就能解决的办法,难道你不乐意吗?”
“自然乐意得不行!”他赶忙道。
“那你还难过个毛线?事情不都解决了吗?”陆绮怀翻白眼。
石雪岩微愣后,转而抿嘴一笑:“也是。”他是通透之人,不再自怨自艾,整肃精神,朝陆绮怀拜了拜后,噔噔跑下了楼。
得到完整的药方后够他们好一阵忙活,陆绮怀也懒得等,跟灵淮子说了一声便先行离开了药阁。
她慢悠悠地往自个儿厢房走,正巧碰到从山下回来的裴屿之。他给陆绮怀塞了一小包吃食道:“这是娘亲要我带给前辈的。”
“哟,番薯干。”她当即取了一根咀嚼,味道甜甜的颇有嚼劲,很是解馋。
裴屿之道:“娘说,多谢前辈给的解药。”
“小事。吃吗?”她把番薯干往裴屿之那儿推。
他摆了摆手道:“我们该去看看越老先生了。”
陆绮怀点点头,将番薯干塞进纳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