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蒙字黑色大纛旗在遥遥在望时,董翌向秦远告辞,走时还不忘挤眉弄眼的说一定要帮秦远约到孟夫人,会隆重向孟夫人介绍国家的新锐栋梁秦公子。
董翌走后,小白很担心:“远哥,这人看来不是什么好鸟,以后还是少接触的好。”
秦远笑的很轻松:“不论好鸟坏鸟,能帮着捉虫子就行。这人办事还算周密,没有赖着跟咱一起进大营,也算有自知自明,懂得适可而止。虽说心狠手辣了点,不过我还应付得来。”
小白完全无视秦远的淡定和自信,瞪大眼道:“他心狠手辣?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他那两个小兵上哪去了?”
“唔…为了送我们,打发回去了。”
“屁,我一眼就看到他鞋子上的血迹了,还有他根本掩饰不了的眼神,那两个可怜的大好青年,早被他在树林里干掉了!”
小白惊的猛地勒紧缰绳,胯下马儿嘶嘶叫起来,不住的摔头。
“驾”
他目送秦远从眼前乐呵呵的走过,丢下一句话:“放心兄弟,他摆得平这种事。跟咱扯不上关系,当然,我也向你保证以后他会为这样的滥杀无辜付出代价。”
……
北征军大营就在百步之外,来回奔驰的各路斥候、信使、军令司马让军营大门显得忙碌却又有序,防御箭塔上,黑衣黑甲的士兵沉稳严肃,箭弩和矛戈黝黑寒亮。延绵没有尽头的围栏扎着无数黑色旌旗。没有想象中低沉的号角声,出征在即,为了达到出其不意,蒙恬命令大营不可有号角声。上郡紧靠匈奴牧民游牧的河套地区,说不清有多少匈奴的游动探子。
整个大营,一片大战前夕的肃杀宁静。
中军司马早已打过招呼,秦远并未被守卫士兵当做黑户不放行。充满了军人梦想却只接受过三流大学军训的他,入了秦军大营,东张西望满眼的好奇,不住的点头并发出“啧啧”声,看得领路的中军司马万分鄙夷。
小白跟在后面,只得摸摸后脑勺傻呵呵的赔笑。
进了蒙恬的幕府大帐,中军司马便立在一旁面无表情。蒙平那家伙也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秦远意识到,这里是军队,是上将军幕府大帐,蒙平正中帅案后那位爷不是父子,是将帅和小兵。
“名不虚传!哈哈!能立奇功者,果是非同寻常!”
浑厚的中年嗓音,带来的平和舒服语气并未受到帐内的严肃气氛的影响。
秦远还在仔细观察这位历史上鼎鼎有名的秦国上将,那张毫无特点的中年大众脸越来越近,随着两边肩膀被有力的大手一拍,总算回过神来了。
蒙恬双手拍了秦远的肩膀还不够,后退一步弯腰做了个长揖:“蒙恬代陛下、代大秦,谢公子贡献炼钢秘法!”
他抬起头,脸上是很深的笑容,中年大众脸笑起来看着是很舒服的:“你们恐怕不知道,国尉府已经着手更新全军的装备,衣甲军械,全数改用精铁制造,全都是你这小子的功劳啊!哈哈!”
秦远慌忙俯身下拜,还了一礼,心里嘀咕着这上将军虽说看起来慈眉善目,还是谨慎点儿好:“布衣秦远参见上将军,能使帝国强盛,区区秘方,不足为题!”
“嗯,好一个区区秘方,秦小兄大气!起来坐下说话。”
什么辈分这是,你儿子叫哥,你叫小兄,你两父子还真是客气,那就不好意思了,反正不吃亏。
“谢上将军。”
秦远起身坐到一旁的案几后面。这种双膝跪地磕头的事,只在家里跪过妈妈立的神龛,以及死的早从未见过面的爷爷奶奶的坟头。这乍一下跪个大活人,着实不习惯。
“听蒙平说,你还有许多才能深藏不露,不知…贤侄是哪家学派的士子?我戎马一生,也不是个没读过书的粗俗武夫,却不知道有哪家学派能有这般神奇的炼钢法。”
蒙恬或许是提起了儿子,终于想起某个地方有些不对,改口叫了贤侄。
蒙恬不是董翌那种人,也不是白方老头儿那样的表面活宝类型,可不能也跟着改口称蒙叔,这家伙决口不提上任和封赏的事,一定有后手。
“秦远不属于任何一家学派,晚辈的知识和能力都是死去的爹爹在他乡异国教会的,遥远的域外,有许多咱们这里不知道的东西呐!”
“遥远的域外?那是哪里?月氏?”
他也就知道个月氏,有生之年应该也不可能到得了西边的罗马帝国,就权且将未来当做域外吧。
“还得往西,爹爹从小游学过去的。”
蒙恬缓缓点着头若有所思,弄得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脑子里对“域外”其实完全空白。
“朝廷的赏赐还未下来,蒙军候举荐你到他那里做个行军司马,以你的功劳原也是亏待了。但大军出战在即,每一点都非常重要,要上任,也得经过考校,贤侄没有意见吧?”
这大众脸中年上将军,看着稀松平常,却是到处滴水不漏!
“上将军所言极是!晚辈恳请考校严格些,诸子百家尽管招呼,考试这种东西,晚辈见得多了呢!”
行军司马,能考什么,写个信传个令,给带队头领出个馊主意啥的,有什么可怕。能比中高考还可怕么。考试嘛,麻木了。
“好!年纪轻轻便这般豪气!好似看到了我年轻的时候哇!来,先干一碗老秦酒,开展后就没得喝了哦!”
蒙平和小白喝这种酒都是一饮而尽,直觉一个爽字。秦远是第二次喝,把痛苦的表情隐藏起来,端起陶碗闭着眼咕噜咕噜吞了下去。
“贤侄且先休息,午后自有兵家名士前去考校!”
说完,蒙恬顶着那张大众脸出了大帐。秦远觉得那张平淡无奇的大众脸其实随时都有变化,时而肃杀,时而和蔼可亲。
秦远作为立下奇功的新进人才,住了个单间,一顶大大的牛皮军账,蒙平和小白就住他隔壁。
中午的饭食,是典型的秦军饭食,一张外焦里嫩的锅盔,一块酱牛肉,一碗疙瘩汤。这是在大营,如果是出征路上,就是锅盔酱牛肉配马奶酒。
蒙平说那样的东西饱餐一顿可顶三天。但秦远不行,因为半个锅盔就能给他吃撑了。秦国士兵,都是饭桶!
相传锅盔这种食物是长平大战时候出现的,秦军其中一部,造饭的家伙事都被打烂了,部队将军,蒙恬的爷爷蒙骜便命令大家用头盔烘烤面团子,烤出来的面团和头盔一个模样,又烫又香,战场上就为这食物取名叫锅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