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宁出了梅苑打着灯笼一路到了河边,这里便是她每晚出行的目的地。将手中的灯笼挂在一矮处的树枝上后归宁缓缓行至河边,见四下无人便从衣袖里取出一艘用纸折的船,轻轻拉开船的底部让原本平直的纸船变得立体起来,然后俯身将纸船放入河水中。
望着河中的纸船沉默了小半会儿,归宁转身从树枝上取下灯笼后再度消失在夜幕中。
归宁不知道的是,她前边刚刚转身离开后边就有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她方才站立过的河边。
来人手里拿着一根长杆,四下里望了望之后用长杆将被归宁放逐而漂浮在河面的纸船轻轻拨弄到岸边,俯身捡起水中的纸船,再度四下里望了往之后,来人这才转身离去,而后一路到了凤栖宫。
这水中捞船的人并非别人,而正是当今皇后窦真儿的心腹丁香。
丁香弓着腰将手中的纸船递到窦真儿面前,道:“娘娘,这便是那梅娘每晚放入河水中的纸船。”
“嗯。”窦真儿应了一声从丁香手中接过纸船。
虽然纸船的模样很简单,但窦真儿却一眼就发现了这用来折纸船的白纸上是写着字的。
拆开纸船,窦真儿丝毫不意外地看见了白纸上面的字,但却在看清楚上面所写的字句时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丁香一直偷偷地打量着窦真儿的神色,忽见她扬起笑便不由好奇地问道:“娘娘,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窦真儿笑道:“你不知道,这上面可是写着有趣的东西呢。”
言罢,窦真儿随手将那张用来折小船的纸递到丁香的面前。
丁香疑惑地从窦真儿的手中接过纸,低头看向上面的字。
只一眼丁香便就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抬头对窦真儿道:“娘娘,这可是……”
显然,丁香对白纸之上所写的字句感到很是意外,似乎上面写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而窦真儿则是带着几分趣味性地笑笑,道:“这个梅娘还真是会给本宫找乐子。”
丁香随即也跟着笑了几分,有些幸灾乐祸道:“这纸船上面的字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这梅娘只怕就……”
窦真儿阴狠地笑了一下,道:“丁香,赶明早儿你将这纸船放回河里去。”
“啊?娘娘,您怎么……”丁香不解地问。
按理说,这窦真儿既然这么快就抓到了那归宁的小辫子自然就应该立刻加以利用狠狠地打压归宁才是,怎么这会儿竟然有要放过对方的意思?
这并非是窦真儿一派的作风啊,丁香心中满是疑惑。
窦真儿却道:“你若不将纸船放回去又如何让人发现啊?”
丁香一愣,立刻明白了窦真儿的用意,随即笑了起来,应道:“欸,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将这件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隔天一早,丁香便将那纸船重新折好放回了河里,而且还挑了一个十佳的时机,一个宫中人来人往最容易发现那纸船的最佳时机。
果然,就在丁香将那纸船放入河中不久,便就有宫女发现了纸船,并且好奇地将纸船捡了起来,而这个时候丁香就适时地出现在了现场。
丁香不动声色道:“你们吵吵嚷嚷地在做什么?”
“啊,回禀丁香姑娘,我们在这河里发现一了一艘纸船。”手里拿着纸船的宫女立刻就认出了丁香,知道她是窦真儿身边的亲信,态度恭敬地回答道。
“哦,拿来给我瞧瞧。”丁香伸出手对那宫女道。
“是。”宫女立刻上前将手中的纸船递给丁香。
丁香拿起纸船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旋即露出了慌张的神色,惊呼道:“天呐,这、这不是梅妃……”
话到一半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丁香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四下里紧张地看了看,随即对围在自己面前的几名宫女挥挥手,道:“啊,没事,没事,你们不用在意……”
可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只愈发激发了众人的好奇心,立刻便有人追问道:“丁香姑娘,您这是怎么了,莫非您知道这纸船是谁的东西?”
“这……”丁香有些犹豫地张了张嘴,但依旧还是没有说出来。
先前捡到纸船的那名宫女道:“丁香姑娘,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们不会乱嚼舌根子的。”
“好吧,既然你们这样说了,那我便告诉你们吧。事实上,这纸船是新进宫的梅妃的东西。”
“梅妃?梅妃怎么会将这样的纸船放入河水当中?”
“这……大概是因为相思吧……”丁香别有所指地说道。
“什么?相思?”众人立刻惊呼起来,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皇上的妃子怎么能够相思呢?这不是犯了忌讳吗?
丁香却在这个时候挥挥手道:“好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今日之事你们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知道了吗?毕竟……这梅妃是和亲而来的郡主,万一出了什么事,对皇上影响不好,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就应该要好好替皇上分忧,知道了吗?”
几名宫女愣了一下,旋即点头应道:“是。”
做完这一切之后丁香这才满意地带着纸船转身离开。
回到凤栖宫,还没进门丁香就嚷了起来:“大事不好了,娘娘,梅妃寄放的纸船被宫女们发现……”
直到进入屋内,丁香这才发现屋里还坐着另外一个人,旋即闭了口,一脸惊慌地望向窦真儿。
窦真儿微皱了下眉,教训道:“丁香,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难道不知道皇上还在这里吗?慌里慌张、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
丁香立刻慌张地一把跪了下去,道:“娘娘恕罪,皇上恕罪,奴婢只是……只是……一时慌张所以才……”
窦真儿看了宇文诀一眼,见他微蹙着眉明显对这样的喧闹感到不大愉悦,于是挥挥手,道:“行了,起来吧,下不为例。”
“谢娘娘恩典,谢皇上恩典。”丁香连连叩谢之后这才从地上爬起身来。
“看你如此慌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窦真儿问。
“这……”丁香有些犹豫地看了一旁的宇文诀一眼,而后又紧张的望向窦真儿,但却没有答话。
对于丁香这般吞吞吐吐的样子,宇文诀看着一阵不耐,道:“你刚刚提到梅妃?那个女人怎么了?”
宇文诀还不至于健忘到忘了“梅妃”是谁,虽然只见过一次,但他并没有忘记刚刚丁香口中所提到的梅妃正是祁辽送来和亲的那个朝阳郡主。记忆中,他对这个女人的印象是不错的,但……没想到才不过几日就惹了麻烦,想到那个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人竟也避免不了沦落成争宠的对象,宇文诀便立刻不悦地皱了眉,顺带地连那一晚对归宁所产生的一丝丝好奇跟好印象也都跟着烟消云散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