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说皇上没有惩罚那个梅娘?”窦真儿问着,不可置信的声音里夹杂着隐隐的愤恨。
“是啊,您说奇怪不奇怪,皇上从您这儿离开的时候还是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呢,也不知道这梅娘究竟使了什么法子,皇上到最后不但没有惩罚梅娘反倒是龙心大悦。奴婢还听说,皇上进去之后没多久,梅苑里就传出了皇上的笑声。娘娘,您是知道的,皇上鲜少大笑,可这才刚刚一进入到梅苑就……”丁香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但言下之意却是不明而喻。
“龙心大悦?”本就因“朝阳郡主”四个字而对归宁诸多不满的窦真儿此刻心中对归宁的恨意就更甚了,冷哼了一声道,“哼——,好一个梅娘,本宫还真是小瞧了你了,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娘娘,这个梅娘似乎与往日里那些女子不同,娘娘您不得不防啊。”丁香小心地提醒道。
自失踪的窦真儿三年前再度回到宫中开始,丁香便一直跟在窦真儿的身边,她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宇文诀对窦真儿的宠爱程度,以往虽然宇文诀也会因为身份的关系而不得不选妃纳贤,但除却窦真儿之外宇文诀从未将那些选入宫中的女子放在眼里过,他会给她们赏赐却从不宠幸她们。
过往也有不少人不甘寂寞而主动接近宇文诀,这些人的举动一旦被窦真儿发现,她们的下场没有一个是好的。窦真儿是个绝对心狠手辣的人,尤其是在这一方面,她不允许任何除自己之外的女人接近宇文诀,一旦有所察觉便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对方置于死地。
这些事情,身为皇上的宇文诀当然不可能没有察觉,但他却包容着窦真儿的一切,对她所做的那些事情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窦真儿做得不是太过火,他一般都会由着窦真儿。
大概也是因为察觉到窦真儿的善妒,宇文诀渐渐地不再宠幸其他妃嫔也不会去看其他妃嫔,专宠窦真儿一人,对于这一点,当今太后是极为不满的。
身为皇上,就有责任替皇家开枝散叶,更加应该要做到雨露均沾。
可宇文诀不要说做到雨露均沾了,他是根本连碰都不会碰其他妃嫔。
尽管太后这两年总是找尽各种理由跟借口替宇文诀纳选新人入宫,但却没有一个能够打动宇文诀的心的人,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那些女人一眼。
这一次的归宁算是自册封窦真儿为后以来的头一个例外。
若是按照以往,既然窦真儿“抓”到了归宁的把柄,而且还是“与人私通”这样所让人不齿的把柄,宇文诀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人的,不管是出于自身的考虑还是为了满足窦真儿的意愿。
就算归宁身份特殊,是前来和亲的郡主,宇文诀考虑到个中种种牵连也许不会对归宁重罚,但却也不应该是不罚。
可宇文诀这次不但饶恕了归宁的罪过,而且还在某种程度上与归宁相谈甚欢,这可是破了例了。
所以丁香才会对窦真儿说“这个梅娘似乎与往日里那些女子不同”,并且让窦真儿多加提防。
这连丁香都能够看穿的道理,窦真儿又岂会不明白?
从第一眼见到归宁开始,窦真儿就觉得归宁让她有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现在这件事情更是证明了当时窦真儿的直觉——这个梅娘果然不能留!
窦真儿一拂手,摔了桌上的茶杯,咬牙道:“我倒是要问问看皇上究竟为什么要放过这个梅娘。”
窦真儿带着人气冲冲地就到了御书房,此刻的宇文诀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待归宁的态度在旁人看来已经成了“危险的例外”,他的思绪还沉浸在对过往的一些回忆当中。
也许是因为归宁煮茶的样子实在与那个人太过相似的缘故,从梅苑出来之后,宇文诀便愈发地想念起那个已经离开了自己整整三年的人儿来。
直到窦真儿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宇文诀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对梅娘太过仁慈了。
“皇上,听说您并没有对梅妃任何处罚?”进了门窦真儿也不行礼,走到宇文诀面前开门见山地问道。
以往窦真儿生气的时候也有这样“不规矩”过,宇文诀却从未计较,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宇文诀看着窦真儿那横眉怒目的模样却突然心生了不满,蹙了眉,下意识地就想起了记忆中那个总是安静温婉的人。
明明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但在性格上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以前宇文诀总觉得那张脸太过温和无趣,现在却猛然觉得眼前这张横眉怒目的脸远不如那副安静的模样来得讨喜。
但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一瞬,宇文诀心里明白,自己爱着的是眼前这个人,纵使两人有着一模一样的两张脸,他也不曾动摇过,他从头到尾爱着的一直都只有窦真儿。
所以他才会包容她的一切,纵使现在的窦真儿已经变得完全不似最初认识的窦真儿,宇文诀也依旧还是将自己全部的宠爱都给了她。
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之后,宇文诀微笑着将窦真儿拉到自己身旁,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温和道:“怎么了,又是谁惹得朕的真儿不高兴了?”
被宇文诀这样温言软语的一问,窦真儿胸中的怒火倒是消却了不少,撇了撇嘴,道:“还不是那个梅妃。”虽然依旧还是生气的口吻,但听上去却多了几分撒娇的情绪。
“梅妃?她怎么惹到你了?”宇文诀故作惊讶地问道。虽然他早已知道了窦真儿生气的缘由,但有时候装傻也是必要的手段。
“还问我怎么了呢?皇上你怎么能够这样轻易就放过梅妃呢?还是说……皇上你看上她了?放心,如果皇上你当真看上她了,我也不拦着,你今晚便可以召她侍寝。”
虽然窦真儿嘴上说着“不拦着”,但宇文诀心下却明白若是自己真敢就这样点头,只怕归宁就没有活路了。
想到那个清冷却又意外地伶牙俐齿的人儿,宇文诀心中不免有了一丝维护之意。更何况他也本就没有对归宁动心,只是觉得留着归宁这样一个人在宫中似乎也不错,他总不能单单因为自己的这样一个想法就将归宁置于危险的境地。
寻思着,宇文诀忽而笑了起来,道:“原来是因为这件事。真儿误会了,朕对这个梅娘没有半分意思,只不过是碍于她的身份所以才饶了她这一回。她虽是养女,但祁辽的二王子却也说了,这个梅娘在祁辽身份地位颇高,这样的人才刚刚作为和亲郡主被送进宫就立刻遭受惩罚,朕担心难免会有人借此而生出事端。”
“当真如此?”
“那是自然,朕的心中从始至终都只爱真儿一人,难道到现在真儿都还不能够相信这一点吗?”
“相信,”窦真儿微笑着依偎进宇文诀的怀抱里,道,“我自然相信皇上对我的心意。”但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窦真儿脸上的笑意却突然消失殆尽,微眯着的眼睛里充满了残忍的恨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