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襄人虽然在心里不断地说着不该不相信这样的话可面上却出现了动摇之色，这一切都被窦真儿瞧在眼里也看在心里，她嘴角不由浮现出一抹得逞之色。
她就知道像杨襄人与归宁、郝僖之间这样的关系是最容易挑拨的，说什么“姐妹情深”还不就是互相利用、互相猜忌的关系？
窦真儿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佯装出惋惜和同情的口吻道：“哎，本宫是真替你感到不值啊。本宫知道你们姐妹情深，只不过……你心里这样是这样想的，人家心里却未必也是这样想的。这宫中就是这样的地方，也许可以同患难，但却未必能够共享福……”
“够了，”杨襄人突然打断了窦真儿的话，但随即便立刻意识到看自己的失态，于是紧接着又改口道，“妾身的意思是……多谢皇后娘娘一番好意和关心，只不过这种事情却不是妾身或者是某个个人可以控制得了的，妾身也从不多想，只当是妾身没有这个福分吧。”
“是吗？”窦真儿却意外地并没有在意杨襄人方才地冒犯，只是笑了笑，说道，“既然你都不在乎了，那本宫也就不多言了，本宫原本也只是替你感到不值罢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是妾身没有福分。妾身忽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若是娘娘没有其他吩咐，请容许妾身先行告退。”
“既然身体不适本宫也就不多留你了，回去好好休养吧。”窦真儿道。
“是，妾身告退。”
见杨襄人走后，站在一旁的丁香忍不住问道：“娘娘，这个襄嫔……”
窦真儿却是一脸的笑意，胸有成竹道：“放心，她会主动来找本宫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是。”
杨襄人在出了凤栖宫之后精神一直处于半恍惚的状态，她一直在想着方才窦真儿对她说的话，她当然知道窦真儿对她说那番话的真正目的并非是真的替她感到惋惜和不值而是另有目的，但同时窦真儿所说的话却也是事实。
她的确……不应该是现在这般处境才是。
若郝僖当真念及她们姐妹情深为何迟迟不向宇文诀推荐她，而是让她什么都不要问？
本欲回自己住所的杨襄人忽然脚步一顿，转了个方向朝郝僖的住所走去。
“襄姐姐今日怎么来了？”郝僖显然不知道杨襄人方才去了凤栖宫听了窦真儿那番话的事情，见到杨襄人到来笑着就迎了上去。
以往面对郝僖的笑容，杨襄人只觉得亲切，但在心里生出了间隙之后她却怎么瞧怎么觉着郝僖的笑容里掺杂了几分虚假，回应郝僖的速度不禁也慢了几分。
“襄姐姐，你怎么了？”见杨襄人模样有些奇怪，郝僖不由收敛了笑容问道。
终于回神的杨襄人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刚刚在想些事情所以有些走神了。”
见杨襄人这样说，郝僖便也没有再多在意，将杨襄人引进去两人并排坐了下来。
“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一问妹妹。”
“姐姐尽管问。”
“皇上……近来对姐姐可还好？”
大概是没有想到杨襄人会忽然开口提到宇文诀，郝僖微顿了一下这才点点头应道：“嗯，皇上对我很好。”
这一次，郝僖并没有说谎话。
虽然一开始宇文诀的确没有碰她，但后来归宁却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在“雨露均沾”一事上很是抗拒的宇文诀妥协了，不但宠幸了她，也开始偶尔召其他妃嫔侍寝。
而郝僖也是从这开始发现归宁的确如她所承诺的那样并不会阻止其他人受宠，甚至她还一度在旁推波助澜，丝毫没有嫉妒之意。
只是，听郝僖这样一说，杨襄人这心里便愈发不是滋味了：
既然皇上对你好，那么你却为何没有想到要帮我一把呢？反而还不让我过问？难道真如皇后所言，你也不想与我分享这份“好”？
寻思着，杨襄人就问出了口：“不知道姐姐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福分？”
郝僖一愣，有些没听明白，不由道：“姐姐在说什么？”
“姐姐的意思是……想要像妹妹一样能够在皇上身边伺候……”笑了笑，杨襄人又将话题换了个方向，说道，“姐姐记得梅贵妃娘娘说过不会计较这些的，也说过会给我们这样的机会，如今妹妹也已经如愿了，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才能……”
话说到这里杨襄人就停了，但也已经足够让郝僖明白她的意思了。
郝僖并没有立刻回答杨襄人的问题，反倒是带了几分疑惑地问道：“姐姐可是见了什么人听了什么话？”
不怪郝僖会怀疑，只是她太了解自己这个表姐的性子了，方才那一番话不像是她会主动问出来的。
杨襄人一愣，没想到郝僖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她是见过了“什么人”、听了些“什么”话。
敛敛神，杨襄人开口道：“的确是听到一些不好的传闻，所以才……”知道自己就算隐瞒也一定是瞒不过的，所以她也没有隐瞒自己的确是听了一些“什么”话的事实，只不过……她却没有将这些“不好的传闻”究竟是从何人处听说的讲出来。
郝僖也没有多怀疑，只以为杨襄人是在外面听了一些什么闲言碎语，所以才会问出方才那一番话来，不由道：“僖姐姐，有些事情我并不愿意让你知晓，但也都是为了你好。不过今日姐姐既然问了，我也不妨透露一二。虽然如今皇上待我挺好的，但这样的好却并非是宠爱，只是皇上心存仁爱罢了，他对所有侍寝的妃嫔都是如此。皇上他……唯有对皇后和梅贵妃娘娘才是不同的。”
其实，早在宇文诀召她侍寝却又不碰她的时候开始，郝僖就已经明白了这一点。
所以，她心里便也不再有那份念想。
虽然宇文诀现在待她很好，但这份好并无特别之处。哪怕他召见她的次数远比除窦真儿和归宁之外的其他妃嫔要多，也仅仅只是次数多些罢了。
郝僖记得有一次因她说了一句趣话而逗得宇文诀龙心大悦的时候，宇文诀不经意地说了这样一句话，他说：
“梅娘说你性子活泼热情，与她相反，定会讨得朕的欢心。如今看来，梅娘的话并未说错。”
这句话表面听起来像是在称赞她的话，但却一下子就让郝僖明白了宇文诀之所以召见她的次数远比其他妃嫔要多的真正理由。
只不过是归宁的一句话而已，竟然就对宇文诀有这样的影响！
从归宁告诉她窦真儿之所以会落得遭禁足的下场是因为她在背后使了手段的那一刻开始，郝僖就彻底明白了自己并不是归宁的对手，也不是能够与之争抢的对象，所以在她切身感受到归宁对宇文诀的影响之大的这一刻，她也只是苦笑一番便就释然了，不再多想。
也正因为如此，郝僖才并不愿意让杨襄人卷入进来。
杨襄人与她不同，杨襄人较之她性子要温软些，这也更加促使了杨襄人不想让郝僖涉入这场纷争之中。
其实，说起来杨襄人之所以迟迟到了今日都还未受到宇文诀宠幸也的确是因为她在背后做了些手脚。
是她主动对归宁说，让归宁不要在宇文诀面前提及杨襄人的。
在听到她的这个请求的时候，归宁只是略略看了她一眼，随后什么都没有问便就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
可郝僖的这些思量杨襄人却并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郝僖在最初被宇文诀召去侍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真正侍寝这件事情。
所以眼下听了郝僖的这番话之后杨襄人感受到了的并非是“情真意切”，而是“推脱的借口”。
这让杨襄人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原本她还有几分不信任窦真儿的话，所以她才会选择亲自来问郝僖，她想，只要郝僖这一次愿意答应帮她，她就不会再怀疑郝僖的用心，也不管今后会不会受到宇文诀的宠幸，她都绝对不会再怀疑郝僖，只要……郝僖答应帮她。
可是……没有。
郝僖非但没有答应她，还用那样的说辞来敷衍她。
“僖妹妹的意思是……不想帮姐姐吗？你刚刚也说过了，皇上对梅贵妃娘娘是不一样的，只要姐姐跟梅贵妃娘娘提及一声，我想梅贵妃娘娘是不会拒绝的，毕竟这是她当初答应过我们的事情。”杨襄人问。
“襄姐姐，并非是妹妹不想帮你，只是……”郝僖微微皱了眉，她不知道杨襄人究竟听了些什么“闲言碎语”让向来不怎么关心这些事情的杨襄人突然变得如此在意起来，但有些事情她并不想让杨襄人知道所以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来解释让杨襄人暂时放弃这样的念头。
“行了，”见郝僖一脸为难的样子，杨襄人打断了郝僖的话，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妹妹不必解释那么多了，姐姐今后不会再问这些事情了。”
郝僖并不知道杨襄人内心里的想法只是见杨襄人终于放弃了追问便不由高兴地点了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