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边倒下去的阿隆，司马轩忽然有种后怕的感觉，恰似惊弓之鸟，浑身不禁为之颤抖，唯恐自己腿部再中上一枪，那样可能就真成瘸子了。

　　“小龙，你……”阿隆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小腿的伤口，用恶毒的目光瞪着小龙。

　　小龙只向阿隆投去冷漠的目光，二话不说又在阿隆另一条腿上补上一枪。“砰”的一声响，阿隆又发出一阵短促的哀嚎，双膝一软，整个人趴倒在地上。

　　“小龙……你……用不着废了他两条腿吧？”司马轩深受枪伤之苦，见状都于心不忍，感觉跟打在自己身上一样，战战兢兢的说。

　　小龙漠然道：“对付毒蛇般的敌人不能心软，必须拔掉它的毒牙，你这么多意见，是不是也想试试？”

　　司马轩哪里敢试，连想都不敢想，忙摆手道：“不，不，不……千万别开枪，我们说过单打独斗的，你不能食言！”

　　小龙杀气腾腾地盯着司马轩，片刻之后，果断地把手枪扔在地上，开始褪去上衣，露出健硕结实的一身肌肉。

　　“你准备好了吗？”小龙紧握双拳，巍然而立，把浑身肌肉绷紧了，目光深冷的凝视着相去不过两米的司马轩，准备一场厮杀。

　　司马轩曾是小龙的手下败将，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完全没有信心击败对手，更何况自己一条腿状态欠佳，真打起来一定缚手缚脚。但他必须应战，没有退路。望着充满杀意的小龙，司马轩又咽了一口口水，咬了咬牙，随之活动了一下脖子，舒活舒活手脚，好让自己放松些，过了不久才扎开了马步说道：“我准备好了，来吧，来击倒我！”

　　小龙也不礼让，只发出一阵咆哮般的断喝，立即挥起早已蠢蠢欲动的拳头，瞬间似化作一头凶猛的狮子呼啸着冲向司马轩。

　　司马轩见小龙气势汹汹，丝毫不敢怠慢，立即举手招架。战斗一触即发，二人不一会便缠斗在一起，眨眼的功夫已经过了十多招。他们都是武术界的佼佼者，每挥出一拳或扫出一脚都是力量和速度的绝美结合，就看是谁速度更快些，时机把握得更好些。一轮交锋之后，司马轩已经感觉到小龙占了绝对的上风，自己是越发力不从心，除了苦苦支撑，没有任何还击的机会。要拼感觉力量不够，要躲感觉速度跟不上，要防御又感觉自己破绽太多，这样又一连撑了十多招，终于出现了致命的破绽。小龙哪里肯放过这绝佳的机会，闪电般打出一记直拳，正中司马轩小腹。司马轩吃痛，不由自主地弯下腰去，小龙立即握住司马轩他双手，与此同时急速抬起右膝，正跪在司马轩额头上。“碰”的一下硬物碰撞之声，直打得司马轩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脚步一阵踉跄，几乎要跌倒。

　　小龙乘胜追击，又是一声断喝，一个华丽的旋身，右腿迅疾抬起，一脚飞踢司马轩小腹。这一击威力非同小可，就像一枚炮弹撞在司马轩身上，教他的身体如断线风筝倒飞而出，跌出两米之外，在地上滑移了好一段距离才停下。

　　结结实实的吃了那炮弹般的一脚，司马轩已经很难再爬得起来，他正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却被小龙强制拉了起来。

　　小龙左手拉住司马轩，不让他倒下，腾出右手一连轰出十余拳，跟打沙袋一样疯狂。只听一阵急促的“啪啪”之声乱响，夹杂着小龙愤怒的嚎叫声，眨眼的功夫，密如骤雨的拳头全部倾泻在司马轩的小腹上，直打得他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快从喉咙里吐出来。

　　五脏六腑自然没从司马轩体内吐出来，他吐的是血。小龙一口气打出十余拳，把满腔怒火都爆发出来这才收住拳头，轻轻推倒摇摇欲坠的司马轩，不再去看他，随后缓缓坐倒在地上，双手往后支撑着身体，仰头喘着粗气。

　　眼下形势，阿隆双腿中枪，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司马轩被一顿暴打气息甚弱，伤最轻的当数袁先生了，他就小腿中了一枪，还是勉强能走动的。在小龙和司马轩厮杀期间，袁世达便悄悄爬起来，拖着一条残退，一高一低地挪移开去，他拼尽了吃奶的力气，走的居然也不慢。不多时，他便下了天桥，正一步一瘸的向大门走去。他一直很谨慎，却还是躲不过小龙如猎鹰般敏锐的双眼。当发现袁世达在逃，小龙哪里会坐视不理？当即长身而起，拔腿追了过去，不一会便从背后将袁世达扑倒，把他按在地上，举拳便要打。

　　“别打，别打……我把项链还你就是了……”袁先生连声求饶，他是深知小龙拳头的威力，以他这副老骨头如何承受千钧之力的暴打？说话的时候，早把项链摸出来，呈给小龙。

　　小龙一把抓起袁世达手中的项链，将其挂在自己脖子上，瞪了袁世达一眼，说道：“你就睡一会儿吧！”说罢，手起拳落，猛打在袁世达太阳穴上。

　　袁世达只发出一阵闷叫便安静了，双目随之闭上，似是晕了过去。小龙也不多作理会，猝然松开袁世达，从他身上站起来，垂头望了他一阵，随即向前缓缓走了出去。他走出几步，又俯身捡起地上一把手枪，以防万一。然而，他这个动作还没完成，忽然看到前方陈旧的玻璃窗里有什么动了下，那是倒地的袁世达，原来他没有真的晕过去，此刻手中多了一把手枪，枪口对准了小龙背脊！

　　“砰！”

　　背后一枪最为致命！

　　炙热的子弹笔直飞向小龙。子弹在空中飞行不过是极短的时间，在如此近的距离，小龙是无论如何也避不过的。所幸，小龙早察觉到不对劲，提前侧过了身，刚好让过了飞行的子弹，于此同时右手疾抬，毫不犹豫地开枪还击。

　　这一枪正中眉心，不偏不倚的打在袁世达头颅，一击毙命，没有任何悬念。

　　袁世达双眼还来不及闭上，临死前的惊恐，不甘和悔恨全部浓缩在眼神之中，得以保存下来。袁世达终究偷袭不成，反掉了性命，身体无力的倒了下去。

　　小龙望着袁世达的尸体，轻轻摇着头，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逼我？”

　　袁世达的死令小龙感觉大仇已报，世界瞬间变得清净了，他什么也不想，拖着仿佛没有灵魂的躯体，缓缓来到阿隆和司马轩中间，手枪再次举起，对准了趴在地上的阿隆。

　　尽管报了仇，但他始终高兴不起来，心中五味杂陈。袁世达曾经对他有恩，尽管是利用他，但毕竟在自己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是袁世达向他伸出了援手，念及此就觉得哀伤塞胸，难以消除，心情异常沉重。

　　“你杀了袁先生……”阿隆红着眼，用仇视的眼神盯着小龙，稳重刚毅的脸上却是找不到一丝惧色。

　　“不错，现在轮到你了。”小龙咬了咬牙，似乎就要开枪。

　　“不要啊！”司马轩吃力地出言阻止，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向小龙伸出了颤抖的手，苦苦乞求道：“不要再杀人了……”他深知，如果阿隆死了，下一个就会是他，所以极力想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阿隆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昂起头，死死盯着面前黑漆漆的枪口，一切听天由命。

　　小龙的手在微微颤抖，杀与赦全在他一念之间。这样又过了好一阵子，小龙的手终于松开来，手枪掉落在地上。他终究下不了手，选择了宽恕，紧接着又把地上的枪踢到一边，让谁也够不着。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谁也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异动。片刻之后，小龙忽然开了口，淡淡的说道：“谁带了手机，借我一下？”

　　其余两人都不明其意，一时间都愣住，没有回应。小龙随即望向司马轩，朝他走去，一边说道：“我记得你有带手机，取出来让我用下。”

　　司马轩惘然地点点头，慢慢从裤袋里摸出一部手机，把屏幕解锁了，交给小龙，好奇的问了句：“你要打电话给谁？”

　　小龙接过手机，没搭理，径自拨了一个号码。

　　片刻之后，电话接通了，小龙淡淡的说道：“这里刚发生一起枪击案，死了很多人……”最后便是交代详细地点，意思是叫警方多派点人过来收拾残局。

　　过没多久，警车鸣着警笛呼啸而至，一批荷枪实弹的龙门警察蜂拥而入，迅速把仓库围了起来。当中一个带头的中年警官站在队伍中央，一双鹰目迅速向四周扫视一遍，接着向手下发号施令道：“四处看看有没有活口，把活着的都扣回去！”

　　那些兵卒领命便行动去了，此时中年警官的目光落在小龙身上，缓缓向他走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道：“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

　　小龙抬眼迎向那警官的目光，一眼便认出了他，原来眼前的中年人正是处理连环杀手一案的那个警官。真是世事难料，前后两次都是小龙报的案，但上一次是小龙立了功，让杀人魔陆谦君落入法网，这次自己却成了杀手了，念及此不禁无声地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