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赵氏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平稳了下情绪。
“他说公子被我迷了心窍,竟然敢忤逆他,堂堂官家子弟竟然被一个贱婢迷了心窍,他要把我卖进**,以绝公子的念想。”
蒋赵氏的话让巧真心内暗叹,女人的命运很多时间都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按说蒋赵氏并没有做错,可等待她的命运却是任人凌辱。
“我不愿进**,苦苦哀求无果,绝望之下我撞了柱子,等我再清醒过来的时间发现自己在一个院子内,身边还有两个丫鬟和婆子看守着,我问她们这是哪里,她们也不说,直到我养好了伤,再见到那个人。我才知道我的噩梦来了。”
蒋赵氏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恢复平静的脸上又不满了惊慌,这一切都显示着她的害怕,她对那段时光是难以忘怀的。
“是谁?”巧真不由自主的问了,她的声音有些拔高,那是对于蒋赵氏命运无奈的控诉。
“那个禽兽,是公子的父亲,那个帮我翻案的大人。”
蒋赵氏的答案,其实巧真猜到了。只是想证实,却不愿意相信,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一个朝堂为官的大人,竟然抢了自己儿子的女人,软禁起来,以泄私欲。真是禽兽不如!
陈轩宇听到这里看了蒋赵氏一眼,不过并没有插话。
其实这样的事在京城不是没有,大宅院内多肮脏。什么事都有,别说是一个没有名分的外室了,就是正经的儿媳,和公爹扒灰的也不是没有。
“他凌辱了我,把我软禁起来,关在院子了,做了他的外室,我反抗过,寻死过,可都不成,他还威胁我说,既然能替我父翻案,那也能对付我的兄嫂,若是我不听他的,他就让我的兄嫂下半辈子过不了好日子。我不愿我的兄嫂再受磨难,只得忍受着屈辱,任他凌辱。”
“他不但如此,他还让我见了公子一面,让我告诉公子,我只是用美色在利用他,用自己的身子作为交换让他替我父平反,我根本就没有喜欢过公子,只是利用他,现在他没有利用价值了,我找到了更好的依靠。让他以后不要烦我了。”
“我的话激怒了公子,公子像发了疯一样质问我,他是那么的喜欢我,为了我不惜和他父亲闹翻,结果我竟然这样待他,气愤绝望之下公子走了。他回去了他的家,接受了他父亲的安排,娶妻纳妾,继续过他的好日子。忘记了我这个无情无义的女子。”
“没有人知道说出那翻话时我是何样的心情,我不愿意伤害他,可我不能不这样做,我不愿意兄嫂受伤害,他们已经吃了很多苦了。我也配不上公子,我已是个残花败柳,我已变成了下贱的女子,我只能让他死心,让他忘了我的存在,就当我是个无情的女子。”
蒋赵氏的泪不住的顺着脸颊滚落,能看出来,她对那个公子是有情的。
“夜晚那个畜生又来找我,他说公子和他和好了,公子已去和他认了错,他很高兴,可他高兴的法子就是狠狠的羞辱我,折腾我,虐待我。”
蒋赵氏用手抹了脸上的泪,微微抬起了下巴,眼内那带着憎恨的光芒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他整整折磨了我两年,两年啊,那两年我过的是非人的生活,暗无天日,我连寻死都做不到,那两年我身上的伤就没好过,旧的还没好,又添新伤,那畜生就不是个人。”
“曾经有两次我有了身孕,一次是被他折腾掉了,一次是我自己往桌子上撞肚子,撞没了,因为我不愿意给他生孩子,我不愿意我的孩子有那样一个禽兽的父亲。他知道后没放过了,变本加厉的羞辱我,我都忍了,生不如死的日子我就这样过着。直到我十九岁那年。”
蒋赵氏的目光有些朦胧起来,可更多的是恨。
“那年他的夫人寻到了我,命人砸了宅子,她砸的时间我在笑,砸的好啊,这个非人的地方早就该拆了,若是她早寻来多好,那样我还能少受折磨。”
“她说我狐媚,不知羞耻,勾引了公子,又勾引公子的父亲,比下等的娼妇还不如,听着她恶狠狠的骂我,那样一个高贵的夫人,穿戴那样光鲜,脑子里却是那样肮脏,当然,我也不干净,我也嫌弃自己肮脏。”
“可我想吗?我不想,我巴不得从没认识过那个畜生,那样就不会有后来那痛苦的日子……可我没有辩解,因为我心如死灰,觉得生死对我来说已没什么,随便她如何吧。她命人对我动了家法。藤条打的我皮开肉腚,可我不觉得的疼,这是我应得的报应,谁让我对不起公子。”
“过后她将只剩一口气的我发卖,虽然我是良身,可我做过官奴,有刺身,她找人毁了我的良身记录,说我就是个奴婢。那时间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就剩一口气,谁会买我,就是贱卖,也不会有人买的,我以为我会咽气,会被扔在乱葬岗。可哪想到真的有人把我买去了。”
“买我的人是蒋中生。”
她的话到这里,巧真猜到了,原来一切竟然是这样,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妇人竟然有这样悲惨曲折的经历。
“他买了我,请了郎中为我治伤,且悉心的照顾我了一个多月,养好了我的身子。”
“我问他为什么要买我,因为他并不是富裕的人家,只是个在京城做小生意糊口的外乡人。他说他当时路过,看到我的眸子,觉得我定然有很多凄苦的事,他觉得我很可怜,所以出于怜悯就买下了我,他并没有别的想法。若是我有家人,他愿意恢复我的自由,放我去找家人。”
“我哪有脸去见兄嫂,我也不愿意给他们带来麻烦,就让他们以为我死了吧,我感激于蒋中生对我的好,愿意跟着他,给他为奴为婢。可他不愿,他愿意娶我为妻,最后我们商议了下,他结束了小生意,带着我回了他的老家,就这样我们到了蒋马,安定了下来。”
“这几年虽然是粗茶淡饭,但日子过的随心,他对我很好,我们从来没有红过脸,我持家照顾公爹,养育孩子,他在外奔波,赚钱养家,本以为就要这样终老一生,可上天看不得我好,又夺取了我相公的命。”
“在他的灵前我发过誓,此生我赵明娟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绝不会改嫁,我会在蒋家伺候公爹百年,我会养大我们的闺女,到她出嫁,到那时我就去地下寻他,算是全了我们的情义。可我没想到今日又遭遇这样的事。”
“他欠的外债卖房卖地可以还,可那镇子上的公子却是我对抗不了的,他有心,定会想方设法的对付我,我怕他会害的公爹丧命,我怕会失去蕊儿,可在这里我找不到人为我做主,最后我想到了你,刚好遇到你的马车过来,我就大胆冲出来拦路了,还望奶奶能发发慈悲。”
“我不求奶奶可怜我,但愿奶奶可怜可怜那被打倒在牀上的老父,可怜我那才三岁的蕊儿,我愿意卖了田地还账,只求少爷,奶奶,能说动那位公子,让他放过民妇,不再来纠缠。”
蒋赵氏不住的磕头,说的让人心酸。
“那位公子是谁?既然你愿意还账,他若是欺压于你,你也可以去告官。不会没人管的。”
巧真问着。她心里是同情蒋赵氏的,若她说的是真,她的遭遇还令人同情的。
“那位公子是咱们林老爷的长子。我去过衙门,结果让捕快打了出来。”
蒋赵氏凄然的说着,若是能告,她早就告了,她也是实在无法了才来找巧真的。
怪不得,知县老爷的公子,衙门能接才怪。
是了,在镇上上她也有所耳闻,这个公子确实比较风流,娶了一妻,纳了好几个妾室,通房的丫鬟无数,还喜欢抢民女。看来这个赵明娟没说谎。
“你先起身。”巧真抬了抬手,让蒋赵氏起来。
“我想问你,京城那个大人这样对你,你可恨他,可愿意告他。”
巧真问着蒋赵氏,她这样问有她的用意。
蒋赵氏听了巧真的话,身子微微的抖了起来,她的眼睛越来越亮,有两朵火苗在燃烧。
巧真能看的出来,那是恨意。
不过那火苗慢慢的在消退,渐渐的熄灭了。
她看着巧真,轻轻的摇了摇头。
“恨,我是肯定恨的。这种恨深入骨髓,我没一日忘记过,可我没有想过要再去京城,要对他如何,毕竟这段往事要是公布出来,不说那畜生会如何,公子肯定会受不了,他一直都不知道真相,不知道他有那样一个父亲,我不想让他知道真相,就让他们过他们的日子吧。”
蒋赵氏的面色渐渐的坚定起来,她道:“现在我不想别的了,只想担起这个家,侍奉公爹百年,养大孩子,别的,就都过去吧。”
说完两行清泪顺流而下,她在和她的过去告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