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励在房里想了许久,傍晚从书房走了出来,碰见了小儿子便问道:“你娘还没回来吗?”
“没有,二哥去接娘了。”小儿子道。
马励点了点头,准备出门,小儿子就道:“父亲,女人是要哄的,你哄哄娘就好了。”
“多嘴”马励严肃道。
“父亲不会是想和娘和离吧?”小儿子道。
马励瞪眼,正准备教训小儿子,就听到二儿子的小厮匆匆跑进来,“大人,不好了,夫人惊马了。”
“在哪里?”马励惊呼道。
“寺庙,夫人摔出马车从山坡滚下来了,二爷送夫人去医馆了。”
马励和小儿子匆匆出了家门,骑着马快速朝着医馆而去。
很快这家医馆被马家的人给占领了,路瑶的儿女们还有亲人这些都在医馆里,老大夫治医好了路瑶的外伤,但路瑶还没醒来,老大夫也找不出原因,让马家另请高明。
路瑶被送回马家,马励从宫里请了太医,可是个个都没法让路瑶醒来。
宫里的刘宁都惊动了,吓的赶紧出宫来马家,看到昏迷不醒的路瑶,刘宁直接哭了,
“路瑶,你这个骗子,你要丢下我了是不是,说好一起的,你不会打算抛下我离去吧。呜呜,你快醒来啊,你不能抛下我,没有你我活着有什么意思。若不是马蹄真的踩到钉子了,我还以为朱棣容不下你,要除去你呢,路瑶,你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是不是,你舍不得丢下我一个人的是不是,你快醒来,你再不醒来,我就给马励娶妻纳妾,让马励把你给忘了。”
马励和几个儿女甚至外面的朱棣都一脸的黑线,这话说的,多么让人无语。
朱棣朝着马励瞪了瞪眼,马励无语,这又牵怒他了,关他什么事,而且躺着的是他的夫人。
不过这会马励没理会朱棣,昨天还活生生的路瑶,现在就这样躺在那里不醒了,马励的心情很沉重,而且有些心窒的感觉。
许久,刘宁红着个眼眶出来,被朱棣强行给带回宫。
一老太医道:“马夫人也许不会醒了。”
马励整个人晃了晃,有些站不稳。
“父亲”两个女儿忙扶住马励。
路瑶的大儿子就不爽了,“太医,当年我父亲受伤也是一直昏睡,最后都醒来了,您不能这样就断定我娘醒不来吧。”
“哦,是有这回事,马夫人还是有可能醒来的。”老太医又道。
路瑶的几个儿女无语,有些想喷才老太医,但还是恭敬地把人送走了。
老郎中和杨大夫都去世了,陈氏也去世了,路元洲的妻子杨婉也过来给路瑶诊治,也只是叹息,这只能靠路瑶自己醒过来。
待所有人离去,整个马家都静默了,大家心情很沉重。
“你们都下去吧,我陪陪你娘。”马励朝着儿女们挥挥手。
几个儿女媳妇女婿,你扯我,我扯你,大家都出去了。
马励朝着床上的路瑶走去,一步一步,他只觉得自己的脚步是那么的沉重,整颗心也沉淀淀的。
他宁愿路瑶爬起来,骂他,怒瞪着他,也不愿意路瑶就这样躺着,闭目,不理他。
和昨天不一样,昨天的路瑶是闭目假寐,今天却是真的躺着不醒了。
马励缓缓地坐在床边,看着撞到头的地方,磨破了皮,也流血了。
路瑶的头用白纱皮包着,整个脸苍白的可怕,仿佛真的永远睡去了。
“你在跟我生气吧,你要醒来,才能跟我生气啊,你躺着有什么用。”马励喃喃自语道。
他摸了摸路瑶的头,轻抚着路瑶的脸,道:“你老说自己丑,其实你不丑,你一直很美丽,只是你总是看不到自己的美,不够自信,路家的一众女子,在我眼里,你最美丽,她们都不如你。”
路瑶在昏睡着,但却是整个人陷入到了黑暗之中,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惊马,会摔的头破血流,难不成自己哪里触怒菩萨了,要惩罚她。
她死了吗,活了六十一岁也足够了,几个儿女都成家立业了,也不用她操心了,马励没有她也能过的好了。
而刘宁如今跟朱棣合好如初,也是皆大欢喜了,她这一生虽有遗憾,但总的来说也算圆满了。
路瑶等着牛头马面的出头,却不想一束光照来,她竟然身处一个豪宅内。
路瑶看到了自己的妈妈,看到了刘宁的父亲刘叔,也是她的继父了,看到了两个英俊的男孩,十七八岁的样子,他们在饭桌前吃早餐。
“今天是你们哥哥姐姐的忌日,吃完早餐,赶紧去收拾好,我们得马上出发了,不然路上塞车。”她家太后道。
原来今日是她和刘宁的忌日啊,路瑶恍惚,她看着自己的妈妈,眼里有些湿润,她喊了一声妈妈,可却喊不出声。妈妈也老了,刘叔也老了,两个弟弟倒还年轻,看样子不知道是在读高中,还是上大学了。
“妈,我们没有什么收拾的了,带个手机和车钥匙就可以出手了。”
“妈,你多给哥哥姐姐多烧点纸钱,还有飞机、汽车、金元宝这些,也不知道地府会不会克扣哥哥姐姐的东西,或者要交很重的税。
路瑶听到这里有些无语,地府长什么样,她确实不知道,不过到这个时候家人还念着她和刘宁,路瑶很是感动。
“赶紧走吧,说这么多,现在车这么多,不赶紧出门,一会塞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她家太后站了起来,让保姆和司机把准备好的东西都放到后车箱里。
很快一辆加长版的豪车开出车库,路瑶也进了车里坐着,就坐在她家太后的身边。
她看看刘叔,看看她家太后,又看了看两个双胞胎弟弟,路瑶觉得很欣慰。虽然听刘宁说过,但刘宁看到的是小的双胞胎弟弟,没有看到长大的双胞胎弟弟,所以路瑶非常的高兴,要是能见到刘宁,她一定会好好跟刘宁说这些。
听了一家人的聊天,路瑶才知道两个弟弟已经大一了,他家太后和刘叔的公司做的很大,在国内都是排前十的。
路瑶很是高兴,家人过的好也就放心了。
很快她跟就着家人来到她和刘宁的墓地,挨在一起的,建的很大,果然有钱就不一样,她和刘宁的墓地看起来也很气派。
路瑶看了看刘宁的照片,又看了看自己墓碑上的照片,那年轻漂亮的自己,一时恍然如梦。
她伸手去触摸自己的照片,一下子却被吸进去了。
路瑶大惊,她又陷入了黑暗里,却听到了马励的声音。
听到马励说她是最美丽的,路瑶心喜,很快又撇嘴,这么多年的努力也没有让马励爱上,这让路瑶有些挫败的。
她爱上了马励,所以也总想着马励也爱她,可是马励从不轻易说爱,而且和她几十年的夫妻也是平平淡淡而过,有时候甚至一忙了,还能忘了她,这最让路瑶生气的。
所以她也和刘宁忙起了慈善,不想让自己临老了,还像怨妇一样,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也不再去为马励的一举一动,为马励的心思而牵动心神,影响心情。
不过这次看到了家人,路瑶的心也大定了,感觉这一生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她想告诉马励一声,她不怨了,不管马励爱不爱她,她也不怨了,只想告诉马励一声,她爱他好多年了。
马家,刘宁对着马励道:“你要多跟路瑶说话,唤醒她,只有你才能唤醒她。”
“我一直在说。”马励无奈。
“那你说。”刘宁盯着马励。
马励朝着朱棣看一眼,有些希望朱棣把刘宁带出去,不然实在碍事的很。
朱棣收到了马励的眼神,却什么也不动。
马励无奈,一个皇帝一个皇后,他还真赶不了人。
路瑶睡了三天了,马励已经无法忍受了,他真的很怕路瑶不再醒来了,他其实有很多的话没有跟路瑶说,还没有向路瑶表明他的心呢。
“说啊,你快说啊。”刘宁催促道。
马励握着路瑶的手道:“夫人,你再不醒来,我就要给你办后事了,皇后说要为我娶妻纳妾……。”
“马励,你这个混蛋。”刘宁怒啊,“你这个木头,怪不得路瑶心情不好,跟了你这样的闷棍生活着,能不郁闷吗。”
“梓橦,好好说话。”朱棣道。
马励:“……”这明明是之前刘宁说过的,他只是搬了刘宁的话,却还挨骂了。
“你有没有爱过路瑶。”刘宁直白地问道。
马励珉紧唇点了点头,刘宁道:“你爱她,你就跟她说啊,你不说她怎么知道。别以为一把年纪了就不需要爱,你不会没有告诉过路瑶,你喜欢她,你爱过她吧。”
“朕也没有跟皇后说过,皇后也没有跟朕说过。”朱棣道。
“皇上说不说,臣妾也没有期待了,皇上本来就不是臣妾一个人的,但马励和路瑶从来都是夫妻二人,这样的情感让人羡慕。”刘宁道。
朱棣珉紧唇,“皇后是在怪朕纳妃?”
“没有。”刘宁摇头。
马励看着这对帝后又争上了,很是无语,“皇上皇后移步,臣和夫人有话要说。”
“舅舅,朕和皇后也不是外人。”
朱棣这一声舅舅直接让马励的鸡皮疙瘩直冒,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刘宁看着马励难得的反应,笑了出声,最后还是拉着朱棣离开了。
马励看着朱棣和刘宁离开,松了口气。
“夫人,想听为夫说,就醒来。你要离开,也等为夫,一个人在下面太孤单了,为夫陪你。”马励和路瑶说了好多的话,路瑶都听到了,可是却回不来。
路瑶很是心急,她甚至对马励喊了我爱你,也没有醒过来。
“傻瓜,你怎么会认为为夫不喜欢你,不爱你,不喜欢你会和你生活几十年,会和你生儿育女,为夫一生就守着你一个,难道不是喜欢你,不是心里有你。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们结缡几十年,大半辈了都过去了,如今已是花甲之年,你还不明白为夫的心吗?”
路瑶听了这些话,很是感动,一直以来马励都是默默地付出的那一样,可他就是从来不说。
而她一直努力,却一直都等着他的三个字,他越是不轻易说出口,就越让路瑶知道这三个字的珍贵。
她都六十出头了,现在都等不到马励心中珍贵的三个字,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也许一辈子都等不到。
路瑶当然是遗憾的,所以她才会有心结,才会想和马励闹开。
如今听到了马励的话,她圆满了。
“马励,我爱你,一直爱你。”
路瑶一说完,就见一束光打到了自己的身上,她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马励。
“马励,你怎么那么老了。”路瑶看着一脸憔悴,甚至仿佛一夜间白发的马励,有些心疼道。
“夫人,你醒过来了。”马励定定地看着路瑶,仿佛不敢置信一般。
“是啊,我听到你说话了,就是醒不过来。”路瑶伸手摸了摸马励的脸,“对不起,我无理取闹了。”若不是她矫情,也不会害的马励如此憔悴,她好心疼。
“夫人醒来就好,夫人没有无理取闹,是为夫的不是,为夫宁愿你无理取闹,也不愿意看着就这样躺着不动。”马励突然狠狠地抱住了路瑶,声音哽咽道:“夫人,我心悦你很久了,我喜欢夫人,我爱你。”
呜呜,路瑶哭了出来,“我知道,路瑶知马励,日久见人心,我明明感觉得到的,但是一直听不到你说这三个字,而且你那段时间很忙,都没有理会,我钻牛角尖了。”
“我们是天生一对,你看,老天都安排好的。”马励道。
路瑶狠狠地点头,“我们是天生一对,一辈子都不分开,生同衾死同穴。”
“生同衾死同穴。”马励抱着路瑶,感受着路瑶的温度,心里这才真正踏实了。
外面朱棣和刘宁,还有马励和路瑶的几个儿女们终于舒心地笑了,终于雨过天晴了,马府上空也终于拔开云雾见天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