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安静的可怕,三具面容凄惨无比的勾丝人尸体横躺在名贵的毛毯上,暗红泛开,腥臭扑鼻。
万罗作为银章捕头,经历过的场面绝不会少,但从未遇到过像今天这般惊奇的,尤其是此刻赵寒闭目不语,浑身释放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
片刻之后,赵寒睁开眼,脸上浮现出一抹从容淡定,他转头看向万罗道:“好家伙,这些勾丝人准备的还真是充分,现在再想要组织,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紧接着,赵寒便将自己从这三人记忆中搜索到的信息全都详细的告知给了万罗。
“这些勾丝人……何其恶毒?简直是……丧尽天良,真真是该死!”
获知真相的万罗倒吸一口冷气,脸色涨得通红,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旋即朝赵寒拱了拱手:“事已至此,虽然无法亡羊补牢,但我身为天水城分舵的舵主有着无可推脱的责任,唯有倾尽全力打击这些勾丝人的图谋,让他们的阴谋破产。”
“人家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哪怕被你们揭破,也最多不过是提前发作而已,然而此事你们天水一城的官员的确是拥有无法推卸的责任。尤其是身为天水城城主的张诺伟更是严重渎职,一味绥靖,向勾丝人妥协,招致了今日这场祸事,不为人子,该杀!”赵寒语气深沉,杀机毕露。
“我自知罪责深重,不敢贪生,但天水一地出现这般情况,终究是往日政策出现了问题,我六扇门有风闻纠察之职,这些年也的确查到了些线索,就请赵公子届时转呈总舵。”
万罗神色晦暗,沉默了片刻,从如意囊中取出一本奏疏递给赵寒。
赵寒接过后,一目十行,很快就把整本奏疏看完,随即陷入沉默,良久他才开口说道:“这本奏疏若是转呈上去你可知后果?若是届时你以身殉国,应有的褒荣和抚恤很可能便因此剥夺,甚至被戴上一些莫须有的罪责,而若是你侥幸生还,却很可能因此而被网罗罪名,丢掉性命?”
万罗沉默后,眼中闪现坚强:“人生在世,总还是有些坚持,有些东西,终究会超越生死。我身为晋人,总渴望这锦绣江山万世相传,而非被异族窃占,毁我家园,逐我子嗣。”
“不错,这天水城里终究还是有些风骨,没有彻底溃烂,这奏疏我会亲手交到玉京城的六扇门总舵。”赵寒将这本奏疏收好,郑重承诺。
“如此,就拜托了。”万罗再度行了一礼,就离开了包厢。时间紧迫,勾丝人发起暴动已经迫在眉睫。
等到万罗离开,先前一直沉默的清雨道人看了赵寒一眼,说道:“接下来我们做什么,是继续上路,还是在这住一晚上?”
“不,我准备在这天水城呆几天。”赵寒摇了摇头,见清雨清雅二人疑惑的看向自己,便解释道,“这勾丝人造反可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清雅道人翻了翻白眼:“就凭几十万逃难过来的异国人,哪怕官府再是纵容,没有宗门势力在背后撑腰,这些人也不过就是一群猪狗。”
“不错,所以这些勾丝人也不过是一群炮灰而已,有幕后势力要插手到这边,目的是为了在天水城附近沙漠里的一处秘境。”
赵寒点了点头,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所以,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让这些勾丝人闹起来,在明面上吸引官府和其他宗派的注意力,暗地里却是想要将整个秘境独霸。”
清雅道人闻言先是一愣,接着眉头一竖,语带怒意:“如此重要的事情,你为何不和万罗说?如果你把有关秘境的事情和他说了,必然会引起官府和并州附近大小宗门的注意,有官府和这些大小宗门出手,必然能在极短时间内平定祸乱,避免百姓受苦。”
“我为什么要和他说?”赵寒目光移动落到她身上,神色淡漠,“我凭自己本事知道的情报,想告诉谁,怎么告诉,那是我的权力。”
“可是勾丝人祸乱一起,必然会导致很多无辜的百姓死伤,无数家庭破碎……”
“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清雅道人被赵寒的态度激怒了,她咬着牙,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赵寒冷笑一声,寒声道:“人性本就自私,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比如现在你明知道我在打罗浮宫的主意,为何你还老老实实的跟在我旁边伺候我吃喝拉撒,而不是和我同归于尽,或者逃回罗浮宫将我的阴谋告知你的宗门?”
“我……”
“因为你怕死!”赵寒根本就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他声音冰寒没有一丝温度,“因为你怕被我报复,你不仅怕活着的时候怕被那些污糟邋遢的乞丐草弄,也怕死后尸体会被我炼制成活死人供那些乞丐玩弄,所以你明知道我在算计坑害从小就培育你将你一直教导到太玄境罗浮宫,却不敢和我作对去保护它。”
“这不是自私,什么是自私?”
“我……我……”清雅道人如被雷击,浑身簌簌,使劲的张嘴,努力的想要说点什么,却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赵寒的言辞虽然锋芒毕露,犀利无比,冷酷无情,但却并未编造,而是实情。
“所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自私?”赵寒嘴角弯起,似是在欣赏清雅道人近乎崩溃的神情,他言语如刀,近乎诛心,“更何况,你怎么能说那些寻常的民众就是无辜的?”
清雅道人像是找到了突破口,连忙道:“他们怎么不无辜?他们只是被迫卷入而已,更何况,之前你也听到了,这两年连续天灾,粮食减产,关他们什么事?”
“这天水城接近两百万人口,勾丝人才不过二十来万,哪怕再有官府偏帮,若本地人真正团结一心,就真的拿那些勾丝人没办法?”
“人家二十万人就敢聚众闹事,逼迫官府让步,两百万的晋人却只能老老实实的做顺民?家里总有锄头菜刀吧?总有猎户吧,总有铁匠吧?”
“这二十年间,为何不论大小冲突,最后都是晋人吃亏?不就是他们都打着让别人出头的想法,最后被勾丝人一步步的逼迫到如今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