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十九分。
寒雪堡二层·艾德斯的办公室。
厚重的窗帘缝隙下,隐约可见窗外四处飘散的雪花和白雾。整理好桌上的文件和烛台,艾德斯准备出发前去见领主。
“你没必要非得撑着啊,队长。”心翼翼的拦在艾德斯身前,副官磕磕巴巴的着:“你、你昨天身子受的伤还没恢复吧?吐那么多血,我都吓——”
“我没事。”尽管身上痛得要命,但无比虚弱的艾德斯还是硬撑着戴上头盔,打断了副官的话:“按时出岗可是指挥官的职责,记住这个。”
“哦。好、好的。”挠了挠头,德尔诺还是忍不住道:“但这个时间还是有早了吧?今天领主要十一才传召你。可现在才十二十啊。”
“我知道,但得先去向露莎他们道谢。尤其是露莎姐——她可是救了我一命”将佩剑不断往剑鞘中用力插动,艾德斯皱起眉头:好像剑鞘有松了,是我错觉吗?
“嗯,是得好好谢谢人家。”德尔诺赶忙表示赞同:“队长是要还她人情吗?”
“还人情?这人情我可还不起。老子一辈子都得背着。”摸了摸脑门,艾德斯低沉着嗓子道:“我可差害死她。”
“喔。可队长你很不喜欢欠人情的,我记得很清楚……”仔细想了想,德尔诺突然用懊恼的嗓音道:“那个……队长,我忘了跟你了。露莎姐她们一大早天不亮就出发去学士塔了。”
“去学士塔?”本来在忙着背好盾牌,艾德斯猛地愣了一下,随即大叫道:“干吗去了?”
“好、好像是想把塔的密道再打开吧?具体的情况我没听。”被队长突然放大的叫声吓了一跳,德尔诺赶忙道:“队长您可能不知道吧?昨天露西娜姐就是进入塔密道后突然被打晕,所以石魔才会被控制的。”
“我还真不知道。”皱起眉头,艾德斯感到有些不对劲:“那露西娜是被谁救走的?”
“据是半夜时,一个℃∷℃∷℃∷℃∷,m.※.co★m全身蓝色盔甲的人突然出现在他们客厅后放下了露西娜。而且还给她补充了魔力。”到这里,德尔诺有些犹豫不决:“该怎么呢……听他们形容的全身蓝色盔甲、施法时眼睛烧起冰焰……都很像杀死奎尔、把队长扔在地下密室的那家伙。”
“这、这怎么可能?”被这话弄得再次一惊,艾德斯的手心都出起了汗:“那家伙不应该是敌人才对吗?杀了奎尔,还利用学士激活祭坛杀掉了那么多人!”
“但、但没有证据表明祭坛那件事就一定是他做的啊?”表情无比迷茫,德尔诺提醒队长道:“您看,他也只是杀了奎尔自卫而已……”
“去你妈的自卫!”一拳锤在桌上,艾德斯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大吼道:“你见过这么自卫的?!”
“自、自卫过当……不,当我没。”被队长瞪得马上闭上嘴来,德尔诺声嘟囔了一句:“队长,可我当时也在场,他却没有杀我。这不就摆明了他只会对威胁到自己的人自卫吗?虽然,手段偏激了些。或许他没什么恶意。”
“……”没有再些什么,艾德斯沉默下来,试图让大脑冷静思考:确实,不杀自己很容易理解。可他干吗不杀德尔诺?
“他不可能没有恶意,不定就是懒得杀没必要的人而已。”给这勉强找了个大概合理的法,艾德斯一脸倦意的站起身来:“总之,他杀了奎尔——这我是不可能忘的。”
奎尔原本可是要接替布拉德副官的人,可惜这俩一个死掉一个失踪……摇了摇头,艾德斯瞥了德尔诺一眼:现在还剩下这家伙。指挥的资质可谓是一都没有,但是脑袋足够好使。
之前一直太疏忽了,现在我得抓紧锻炼他才行。一想起这些,他就莫名的有些愧对奎尔:最近太忙了,忙得都忘记了要缅怀奎尔和表示痛心。有时候他甚至都在质疑自己是不是无比虚伪:我真的关心奎尔吗?还是仅仅而已?
应当是关心的吧……毕竟都给他发了最高限额的抚恤金并偶尔去看看他的父母。可是尽管这样,也没法消去这些愧疚。
“行了,赶紧走吧。”叹了口气,艾德斯将那堆松散的文件用书压上以防丢失。推开房门,他便径直走了出去:“把屋门锁好。”
“等、等等我啊,队长!”赶忙锁上房门,德尔诺慌慌张张的奔向队长,险些与布拉德管家撞个满怀。在闪开过后,他又险些被另一个魁梧的卫兵撞翻在地。磕磕绊绊的,他总算在楼梯口前追上了艾德斯,整个人都气喘吁吁的:“呼,呼……你这么着急干吗啊?”
“又不是不认识领主房间在哪,自己去不就得了。”心情有些不好,艾德斯大步走上楼梯。
“可您过副官就要好好待在队长身边辅佐啊?”
靠!我好像是这么强调过……被副官这句话弄得无话可,艾德斯只好狼狈的装作没注意。
大步流星的穿过走廊,他路过了许多密集的守卫岗哨,心里不断泛起嘀咕:看来,自从昨晚那惊险无比的夜袭之后,守卫的数量又被增加了足足一倍。现在的城堡防御可谓天衣无缝了。
“队长,复制寒雪堡修缮的那位沃·尔卡特工程师再一次向领主大人建议拆除龙神雕像。”快步赶在德尔诺前面,德尔诺转过身子声道:“梅斯大人原本还有些纠结,但似乎最终还是同意了。”
早就该这么干了……梅斯领主就对这种事总那么敏感,今天总算是开窍了。留着那通道,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在找到主动开启它的办法前,就是这样。
“那是肯定的。要我,就得把寒雪堡都扒了。”感到浑身的脏器都隐隐作痛,艾德斯有些体力不支:埃尼斯应该已经给我检查过伤势了,所以肯定也没啥事。可是,昨天那种濒死体验只在太过真实,真实到令人胆寒。
在昏迷之中,他甚至还见到了娜梅迪亚的虚影——然而,再次见到她居然只有痛苦和恐慌。
因为她应该已经死了,否则不可能失踪的如此彻底。